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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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结束，前面的凤头受了官，凤尾却只能等，等着哪里县里有缺了，才能补上。至于何时才能有这个缺，那只能就看命。
既然结束了，卫晋自然不能厚脸皮继续待在赵府，他还要去拜访一个人，从赵府去不太方便。
现在身为进士的他可以住会馆了，会馆虽然简陋了些，但胜在实惠，当天卫晋就打包了东西，向赵大人辞行。
赵大人竭力挽留了半天，大致意思是：赵帧那个臭小子能那么听话，都是你的功劳，今天你要是走了，我找谁接手这个摊子呢？
卫晋只好答应每天早晨都会来讲学，赵大人这才满意的放他离去，赵帧今日去了外祖家做客，卫晋只能让阿常代为告别，当然还有他会继续授课的事情。
交代好后，卫晋便去了会馆，这段时间会馆一直是比较紧俏的地方，是贫寒进士的首选住所。幸而他来得早，还有三间，卫晋选了间采光相对较好的屋子，便出了门。
先去了，确定了蒲守明的府邸所在，便回去写了拜贴，第二天一早就去了蒲府，将拜贴递给了门房，给了些好处，门房便答应等蒲守明下朝回来便递上去，卫晋这才满意的去了赵府。
赵帧为了卫晋离开一事闹了脾气，说话阴阳怪气的，卫晋也不好教学，索性陪着他疯了一上午。
会馆是没有厨房的，卫晋便在赵府蹭了顿饭，回去会馆的管事便给了蒲府的回帖，时间是明日未时。
第二日卫晋终于单独见到了蒲守明，不如考场上远观，近看之下才发觉蒲守明脸上细纹在三年之间翻了好几倍。
“蒲大人。”卫晋喊了一声后，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蒲守明挥了挥手示意他坐，“昨天你送拜贴便找人打听了下，来京这些日子你是住在赵大人府上的？”
卫晋刚虚坐下，听到问话又连忙起身回话：“属下只是偶然救得赵小公子，身上银钱不多，便受恩住下了。”卫晋心跳如雷，连忙撇清关系，最后都带着颤音，生怕自己哪里说得不好。
“坐下，坐下，不要紧张。”蒲守明见多了投诚之人，也不绕圈子：“你此次中第，本就是一个选择。你知道我也不喜欢说那些虚言，我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舍近求远不选择赵大人反而来我这里？”
卫晋不假思索道：“大人，卫晋的命是您救回来的，与大人两次接触收获甚大，从科考前您便是我的榜样，我今日只是来做我很久前便想做的事。”卫晋明显渐入佳境，体态也不似之前紧绷。
调整语速后又道：“至于赵大人，若要正直为官找他确实是最佳人选。可经历过那场战乱，知道了这世间的黑暗，也知大人心中所想。便不愿再浑浑噩噩度日，即便此路荆棘丛生，也愿与大人同行。”
蒲守明看着眼前有着豪言壮语的卫晋道：“你可想清楚了？这条路不是一天两天可以走到头的，走一辈子也未可知。”
卫晋回答：“那我就用一辈子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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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卫晋在青禾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前一刻自己还在表明立场，怎么才半天，自己就站在这烟花柳巷之中了。
“来来来，卫小兄弟，咱们喝一杯。”一位面色赤红，体肥腰圆的中年人递了杯酒给卫晋。
要说他是谁，卫晋压根就不认识他，他不过是从绿映阁出来小解，回去路上便被这人拦住，眼前这人的体格两个卫晋也干不过，只好喝了那杯酒打发了他。
这青禾坊甚大，卫晋转了两圈也没找着回去的路，只好拦了位……姑娘？
“这位姐姐……不知绿映阁怎么去？”非礼勿视，卫晋不敢直视对方，盯着脚尖等着对方回答。
对方打量卫晋几眼道：“原来是公子啊，随我来吧。”
声线柔和，有些耳熟，抬头望去，原是阁中弹曲的芊芊姑娘，“劳烦姑娘了，姑娘之前一身紫衣，现下换了颜色，便没认出来。”
芊芊领着卫晋边走边说道：“我之前同妈妈讲紫衣不适合我，她偏不听，那大人见了把控不住非要喂我吃酒，这才湿了衣裳。”
卫晋细想着之前芊芊着紫衣的模样，腰肢纤细，媚眼如丝，本就艳丽的面庞在紫纱的衬托下更加惑人，想到此卫晋的脸瞬间变红。
芊芊一眼就瞧出来了，笑着道：“公子第一次来吧，那是芊芊孟浪了。”
绿映阁里，吵闹声在门外就能听见，不用看也知道里头是什么样的光景，卫晋实在是不想进去。
芊芊瞧着卫晋皱了皱眉，便打了算盘：“里头实在太多吵闹，公子不如去我屋里听一曲再过来，想来到时这边也散了。”
卫晋鬼使神差的跟着芊芊去了，回过神来人已经在屋子里了，顿时便想反悔：“那个，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实在不妥，蒲大人还在等着，在下先回去了……”
卫晋还没出门，身后的姑娘幽怨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可是奴哪里伺候的不好，惹了公子生气？”话尾还带着点泫然欲泣的滋味。
卫晋连忙转身摆手否认：“不不不，不是姑娘的原因，是在下……在下已有心爱之人，姑娘垂爱实在是无福消受。”
卫晋原以为这芊芊姑娘会哭，没想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公子这般情深，实属难得，只不过……”
芊芊欲言又止，卫晋问道：“只不过什么？”
芊芊笑着摇了摇头：“只不过……公子会错了意，芊芊可没有投怀送抱的意思。”
见卫晋一脸迷惑，芊芊又道：“公子想必是不知道，这青禾坊乃是天下第一坊，此间女子大多卖艺不卖身。我素来见不惯这坊中的曲意逢迎，见公子亦是不喜，这才拉了公子过来。”
芊芊一边说着一边调着琴音：“公子哪里人士？”芊芊问得漫不经心，手上动作却不减，整个人平静而专注，再加上那如春雨般的声音，若不是知晓她的身份，说是大家闺秀卫晋也是相信的。
卫晋不由自主得开口道：“北漠绥城人士。”
“是个好地方。”芊芊话落，琴声铮铮，卫晋仿若又回到那段风沙侵袭的日子。
“君可见塞上江南雁轻飞，不同淮岸烟雨醉，漠上自有古道美……”
曲子如同漠北的风沙，歌声像是悠长的古道，一个霸道，一个坚定。风沙常绝人性命，古道却从未荒废。
卫晋总觉得脑子里闪过些东西，细想却又一无所获。
一曲毕，卫晋还久久不能回神。
“芊芊第一次弹这曲子，还有些手生，弹得不好公子莫要怪罪。”芊芊见卫晋不说话只好开口打断二人之间的沉默。
卫晋回过神来：“不，姑娘弹得很好，在下仿佛故地重游，姑娘可曾去过漠北？”
芊芊摇摇头道：“不曾。”
“那真是奇了，芊芊姑娘真是个中高手。”卫晋感叹道。
芊芊媚眼带笑，“公子果然从未来过这烟花之地，青禾坊的姑娘皆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今日换了别人来弹那也是并无二致。”
卫晋听了芊芊的话总觉得不妥，思索片刻后认真道：“芊芊姑娘过谦了，好便是好，不好便是不好，今日即然是姑娘弹的，那便是姑娘弹得好，何必跟别人比较。况且我也只听过姑娘弹的。”
芊芊眼神一暗：“时辰不早了，想来那边的局也快散了，我们早些过去吧。”
卫晋很是迷惑，明明刚才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转了话题，也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不过两人第一次接触也不太好意思问太多。
绿映阁外芊芊拉住卫晋要推门的手：“今日得公子庇护，免去这一场皮肉官司，芊芊便送公子一句话。入了这官场，便再无脱身之日，公子可要想清楚了。”
“芊芊姑娘，报效家国哪有脱身之说？”卫晋说完昂首推门，端得是潇洒气概。
芊芊神色不定，口中低喃：“只叹落寞时，少年莫悔之。”
门外落寞，内喧嚣，门里门外便是两个世界，芊芊信步上前，微笑覆面，跨入那个她厌恶的世界。
“卫小弟方才是去了哪里？怎的缺席那么久？”问话的正是之前喂芊芊吃酒的大人，芊芊虽落后半步，但也落入了对方严重：“芊芊姑娘同卫小弟一同进来，可是成了什么好事？”
卫晋虽与芊芊对过行踪，却没想到这大人问得这般露骨，当场便涨红了脸羞愤的不知如何辩解。
芊芊连忙笑出了声，娇嗔道：“奴家是怎样的人，秦大人难道还不清楚吗？卫公子迷了路，被拉去了容妹妹处吃酒，若不是我见了，恐怕还回不来呢。就该让他醉在那里，免得我还被无辜牵连。”说着便弹了《不诉》后半段，用琴声诉说着不忿。
秦大人只是略微试探，怀疑两人生了什么情意，芊芊这套说辞也算是有迹可寻，做不得假，疑虑自然打消，连忙上前哄着。
芊芊弹了半曲便收了势，只罚了秦大人一杯便揭过此事，至此又是新一轮的觥筹交错。
申时刚过，清河坊便敲了乐鼓，提醒着客人宵禁时间快到了，要回家的客人就得准备话别了，夜宿的客人自然不会理会。
这乐鼓声击打的低沉，但在卫晋听来却是再悦耳不过了，这花坊他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蒲守明同秦大人告别后，叫了卫晋一同离去，蒲守明一上马车便开始闭目养神，卫晋也不敢开口。
快到会馆是，蒲守明突然睁眼道：“今日之行感觉如何？”卫晋正要作答蒲守明却看向车外道：“不用急着回答我，秦大人是户部侍郎，你若要上任，他是最好的入手点。”
马车刚停下，蒲守明便开始赶人：“回去好好睡一觉，这两天想清楚了再来找我。”
卫晋满腔疑问只能再次憋回肚子里，回到会馆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发生的事对他来说冲击太大了，谁曾想蒲守明先是带他去了花坊，又让他见了满脸色相的吏部侍郎秦大人，为了一个县缺说着口是心非的奉承话。
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不该发生的事，跟他想像中的官场完全不一样，蒲大人那样正直的人也会去花坊……
这跟他的预想差别实在太大，原以为跟着蒲守明能干一番大事业，为了百姓为了苍生去请命，而不是跟那些满脸色相的人同流合污。
‘今日之行感觉如何？’卫晋正辗转反则，蒲守明那句话突然又浮现在脑海里，
难道蒲大人是故意带他去的？
那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自己又没什么值得图谋的……除非蒲大人有自己的计划了！是在考验他到底值不值得信任。
对了，一定是这样，卫晋感觉想通了最重要的关节，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蒲大人还是那个蒲大人，他没有变。
怀揣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卫晋做了个美梦，梦中蒲大人搬倒了丞相，自己也如愿回了绥城，做了地方官，娶了辛迎梦。
醒来后卫晋神采飞扬，摸出枕头下那枚铜钱，摩擦了几下，随即研了磨，拿了纸笔，写下了这几日的近况，述说了自己中榜的喜悦以及昨日的迷惘，还提及了自己的猜测，打算寄回书院给辛夫子。
虽然那边的回信下月也未必收得到，但这并不影响他分享自己的进程，辛夫子收到信，辛迎梦自然就知道他这边的消息了。
这是他来京第一次回信，之前毫无成绩，他根本不敢写信，现在他得目的也算是达成了一半了，他需要人来分享这份喜悦。
坚定了接下来要走的路，那事情便明朗了许多，卫晋这才松了一口气，打算下午便再次登门拜访。
先去赵府告了假，随后卫晋便去了蒲府递了拜贴，门房这次死活不收卫晋的好处，明显是得了蒲守明的吩咐，卫晋便更加相信自己的推测了。
回了会馆，卫晋便打起了腹稿，这次不同于昨天，昨天他只需要投诚，说出自己的心意便可，而今天他却得揣测蒲守明的用意。
卫晋生怕自己准备的不充分，连午饭都没吃，一直在假设着蒲大人会提什么问题，自己又该如何去回答。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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