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志》荣海升

20、第二十章 短颜知已袁雪儿

　　阳和起垫，品物皆春。豫攸县东华门东向300米左右便是豫攸县头号员外“谷薛有”家宅。苍劲有力的木刻匾额高高悬挂于大门之上，院外粉墙环护，绿树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四面抄手游廊，整个院落富丽堂皇，佣奴成群 。
　　后内院
　　“奶娘，你家老三今年二十有五了吧？“
　　“回夫人，二十六。”
　　“该成家了，成家后说不定心性会收敛些，可有相中的姑娘？”
　　崔大娘点了点头。
　　“哦？是哪家姑娘？”
　　“夫人，您看长工袁雪儿怎么样？”
　　“袁雪儿？这姑娘办事能力、长相、人品均不错，为人勤劳踏实，且会读书识字是个好苗子。”
　　“老奴打听过：“这雪儿姑娘上首有个同母异父的兄长，母亲跛脚但却是个有些小名气的绣娘，开了个裁缝店，专为富裕人家量身定制，因而家境也殷实，兄妹俩从小读书识字，直到袁姑娘14岁时家出祸事，兄妹俩离家做工，各奔东西。”
　　“唉，这都是命！”谷夫人感慨道。
　　“老奴这小儿不成器，整天不务正业，老奴是管不了，琢磨琢磨找个历害点的媳妇管着他，老奴瞧着这袁雪儿不错，想请小姐帮忙。”
　　“您那小儿是得找个历害的管着，这事我来办。”
　　“老奴谢过夫人，有夫人帮办这事定成！”崔大娘激动的道。主仆两人正商议此事，丫鬟急匆匆的进来。
　　“夫人，袁雪儿突然晕到全身发紫！”
　　“什么？”崔大娘慌了起来。
　　谷夫人看了眼催大娘道：“速请郎中瞧瞧！”
　　丫鬟领命离去，崔大娘坐立不安，刚看好的儿媳怎么就出事呢？
　　谷夫人安慰道：“奶娘，先别急，不会有事。”
　　不多久，丫鬟领着郎中进来，谷夫人问道：“情况怎么样？”
　　老郎中摇了摇头叹道：“夫人，恕老夫无能为力，此女子患得乃是失心病，无药可救，可惜，真是可惜了，好好的供养着可多活个几年！”
　　谷夫人朝着崔大娘使了眼，崔大娘赏过老郎中送走后，主仆两人秘语。
　　“这病幸亏发现的早，若不然待完婚后可不了得，回头重新给你挑个好媳妇！”谷夫人安慰道。
　　“是呀，幸好发现！”崔大娘心有余悸。
　　“原本打算将她提拔在我身边尽侍，只是这么好的姑娘就这样完了，有些可惜了！”谷夫人惋惜道。
　　崔大娘点头，突然惊道：“夫人，这失心病太可怕！老奴想起，老奴家乡曾经有个，起初发病时神智不清像个木头人，醒后跟常人无异，后来病情加重后发狂，见人拿刀就砍，夫人，这袁雪儿要早处理才是，以免伤到他人！”
　　“嗯，待她醒来让她立即回家养病，”谷夫人面无表情道。
　　淅淅沥沥的雨，正值傍晚时分停止，雨后的天空碧蓝万里，如明净的天湖，远处巍峨的山恋，犹如一幅水墨画。正所谓春雨贵如油，春雨是春天的精华，滋润了大地万物，春意盎然，她使枯死的老木长出颇为肥壮、嫩绿的新苗；她让春草破土而出，转间给大地披上了一层绿毯，生机勃勃。袁雪儿望着眼前的一切，慢慢的，泪水噙满了那双充满悲凉的双眼，模糊了眼前的一切，命运却是如此安排，骀荡的春风却如刀子般扎入她的心脏，痛的无法哭泣，内心那是一种对生命的绝望，那抹削瘦的身子颤颤巍巍的淹没在人群中……
　　有人倒了，一阵喊声引来众人堵拥围观。只见那青衣粗布的女子瘫倒在地一动不动，容貌俊俏，面色发紫，众人围观议论纷纷，却始终未有人挺身而出，半响，终挤进一对中年夫妇，挺身上前唤道：“姑娘，醒醒，姑娘，姑娘……”
　　中年男子看着袁雪儿肩挂的包裹道：“夫人，你看看包裹中有没有路引。”
　　中年夫人迅速的打开包裹找出路引：“相公，是沄江县袁家村人氏。”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道：“虽说时间紧迫得急赶路，但，竟然让我们遇到此事而置之不理非君子所为，不如我们多赶段路送这姑娘回家？顺道为夫拜访下老友长卿，为夫与他二十年未见。”
　　中年夫人点了点头，夫妻俩将袁雪儿抬进车厢内，众人散去……
　　荣府大门前：
　　“雪儿姑娘，你又来了！”
　　“嗯，木清，你家小姐还没回吗？”
　　“还没呢！”
　　“哪，哪你家小姐大概何时回？”
　　“木清不知道，我家小姐于春节后的第三天就外出至今未归，雪儿姑娘你来来回回好多次了是不是有急事或难事？要不，雪儿姑娘你去初阳学院找丽璇小姐？丽璇小姐同小姐一样心善，定会帮你！”
　　“哦，没事，秦主管在吗？”
　　“不在，秦主管同小姐一起出去的。”
　　“嗯，你家小姐回来后，请你将这封书信务必交给你家小姐，谢谢你啦，木请。” 袁雪儿内心绝望的转身离去，若说这世上还能让她感到一丝温暖，便是她的挚友荣羲，这个世界太过无情太过冰凉，使她情不自禁的想靠向那抹温暖，脑海中不断的晃过她俩在一起的快乐时光，她们原本是志同道合的挚友，只可惜，命运和她俩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从此，书信成了她俩之间的唯一联系，更成了她的精神依靠……
　　初夏时节，荣羲等人风尘扑扑回到荣府时收到袁雪儿的书信心里顿时忐忑不安，直奔雪儿住处才得知袁雪儿己死去，内心悲伤的荣羲直觉挚友的死因并非如此简单，便命秦海前去调查。很快秦海将调查真相告之，荣羲心中顿时怒火滔滚：“虎毒不食子，这毒妇！去，将此证据告发于衙门，我要让那毒妇连同她的儿子付出沉重代价！”
　　“是，属下立即就办，”说完秦海转身快步离去时身后却传来悲痛的沉音：“罢了，你俩都下去吧！”
　　两人应声退去，陆毡明不明的看向秦海。秦海轻叹了声叙道：“雪儿姑娘父亲患有先天性失心病，早年发病时其父识得出雪儿姑娘，但每逢病发时虐打其母亲及兄长，唯有雪儿姑娘才能护之。但到后来，病情严重不识任何人且频繁发作，逮人就打，悲剧频频上演，家不成家，最后病发晕死，其母拒绝抢救直接将其埋葬，后来雪儿姑娘得知父亲真正的死因并没有多怪罪其母，因从她记事来，亲眼目睹被病魔缠绕的父亲身受着怎样的痛苦和煎熬，“死”或许对其父来讲是一种解脱，对家人来讲是种解放，所以雪儿姑娘并没有多怪罪其母。”
　　陆毡明沉重的点了点头。
　　秦海接着道：“雪儿姑娘与小姐同年，比小姐大几个月，其母身有残疾但却身怀手技，开了家裁缝店，其父勤劳肯干，所以早年雪儿姑娘家家境不错，装扮成小儿郎得己进学堂与小姐相识，成了无话不说的挚友，至到12岁那年家出事故不得已离家做工。而这年中，老爷和夫人双双离去，小姐12岁独自撑起荣府，其中的艰辛不言而喻，小姐曾多次想拉一拉雪儿姑娘，但心善的雪儿姑娘不愿接受，她不想给小姐带来麻烦，因为她觉得小姐更艰苦。这些年来小姐常年奔波在外，因而甚少与雪儿姑娘联系，但她们之间的友谊随着时间的迁移丝毫未淡反而却越来越深。雪儿父亲走后，其母也离家去了兄长袁凌蓝处，利用自身的技术开了家店，生意火红，其兄长做些小卖买，生活不错，在其父去世的第三年回乡村盖起了新房为以后迎娶新娘子所用，而雪儿姑娘一直在豫攸县谷员外家做长工，深受主人器重，却因病情突发被无情的辞退，据知情人讲，那谷夫人吝啬无情，不光扣光了雪儿工钱且不顾她刚病发的脆弱身体当即赶了出来，晕死在豫攸县街道，幸好被苏县令老友言珣遇上，才得以送回，不然恐怕客死他乡也无人知晓。其母得收到雪儿姑娘生病信件赶了回来，当她得知自己的女儿遗传了其夫的失心病，需要大量药物供养照料，顿觉是个累赘，心生毒意，给雪儿姑娘做了份营养汤投入奇毒被毒死在家中，折身片刻不停赶回渝州，第二日午时才被了发现，据见过雪儿尸体的村民说：袁雪儿死的极其痛苦，尸体模样不堪入目！”
　　“此等毒妇应千刀万剐，”陆毡明咬牙切齿：“小姐为何不报官让那毒妇一命抵一命？”
　　“小姐何尝不想让那毒妇抵命，恨不的亲手剐了那毒妇，只是小姐深知雪儿姑娘心性才罢手，雪儿姑娘是个至情至善的好姑娘。”
　　“其兄长也参在其中？”
　　“虽没有证据指向其兄长参与其中，但，其兄长袁凌蓝也是个薄情无义之人，若不然自己亲妹死怎不回来看看，”秦海道。
　　“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子必遭天谴！”
　　当荣羲得知雪儿多次来过荣府找自已，内心更是自责不已，后悔当初未能坚持给于帮助，更悔奔波在外断了联系，少了关心；更恨自已，挚友在最需要自已帮助的时候，而自已却不知且不在，连同最后一面也未能相见，这成了荣羲内心的遗憾。荣羲在知情人的指路下，在乱葬岗找到雪儿的坟墓时，满腔的怒火无处可发，重修坟墓，立了墓碑，她发誓，她要替雪儿好好的看着这对无情无义，灭绝人性的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