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娱乐圈]》白夜猫子

8、第8章

　　方肖凡从业以来第一次犯这种低级且不知如何收场的错误。

　　他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难以置信的盯着，他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懵逼变成震惊，而现在又从震惊变成了惊恐，茶几上的手机就仿佛有毒一样，静静地躺在那里，让他一碰也不敢碰！

　　最终，他认命的拿起来，努力调动刚才还没吓瘫的脑袋，打开对话框反复编辑微信，可他苦不堪言的编辑了几条，都觉得不合适又一一删除了。

　　现在这个事儿，确实没办法合适，因为怎么都不可能合适，对方保不准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性/饥渴变态了！问题是对方竟然还顺势回了他？这下误会大了！

　　方肖凡消磨了许久，又不能就此不回复，毕竟还要试镜的！

　　不过现在来看试镜什么的已是浮云了。

　　方肖凡的脸皮不算薄，但也没厚成铜墙铁壁，若不是林宇的关系，相信他此时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对方删了，什么拍戏不拍戏的，毕竟人还是要做的！若以后真有什么交集问起来，就说手机被偷了，也能算个解释。
　　他焦灼了一通，无意间暼到茶几的玻璃上映射出自己难堪的脸色…算了！

　　他拿出破釜沉舟的劲儿，打开手机迅速地编辑了一条！

　　“朋友对不起，刚才发错了！见谅哈！”

　　做都做了，大不了就装傻充愣到底呗！

　　其实信息发送成功的那一刹那，方肖凡还觉得挺惊奇的，毕竟这个靳总，在经历了艳照轰炸之后竟没有第一时间给他拉黑？怎么说呢，就觉得还挺重口味的！

　　等待是摧残人的，过半响对方终于回了短信，很稀疏平常的回复，但怎么品怎么不是味儿。

　　“哦，那是我加错了？”

　　方肖凡也不管其他，佯装毫不知情：“请问您是？…”

　　这种感觉实在很奇妙，就仿佛上一秒他还赤/裸奔放地袒露，下一秒就穿起衣服和对方体面的聊起天来了，这自如的切换，他都有点佩服自己了。

　　对方估计也没料到自己的脸皮可以这么厚，隔了那么几分钟回复。

　　“行吧！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华狮的靳锋。”

　　对方报了家门还是有威慑力的，这话如果是放到当面说，估计能把他吓尿，还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然而隔着手机，方肖凡感觉自己脸皮还可以更厚几分。

　　“原来是靳总，您好！实在对不起，刚才真的太失礼了！”

　　可饶是再没脸没皮，方肖凡也报不出自己大名，更说不出什么您别见外的话。

　　可能对方比较善解人意，没见他自报家门，直接帮他回答。

　　“你是方肖凡吧？幸会！呵呵。”

　　方肖凡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尴尬过，现在说啥也不能挽尊了，反正说什么都是一个下场，他的新戏铁定泡汤了！

　　只是…这个泡汤的原因，他真希望林宇永远不知道！
　　不！是所有人都不应该知道！

　　想来想去，这事都全特么怪汪林峰！然而，此时说什么已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下去。

　　“让您见笑了，幸会。”

　　在手机上艰难的打下一行字之后，方肖凡已用尽了全身力气。

　　幸好对方没再理他，他猜想对方大概已经把他从试镜的名单中除名了,而他也没有勇气再编辑什么话去打扰人家了。
　　剧本…是完全看不进去了，现在关于这个剧的一切他都不敢想，还有什么脸想！

　　就这样方肖凡逃避式的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又呆到第二天下午。

　　*
　　他难得不太勤奋，有点自暴自弃的意味。
　　上午群里焦穆先问了他和汪林峰的情况，焦穆还以为方肖凡是真的生气了，过来做和事佬。

　　焦穆：“漂亮，怎么回事啊，昨天汪林峰那孙子说你挂了他电话，还生他气呐，他不就一直那样么嘴贱！”

　　陈平：“改天让他请咱们哥几个吃饭，别气了小凡，你永远是最帅的，｛爱心｝｛爱心｝”

　　方肖凡睡了一觉，感觉已经消化了不少，但仍然有气无力，更不想在重头描述一下昨天的遭遇。

　　“…别提了，都怪那孙子！”

　　焦穆还不了解情况，以为他只是怪汪林峰刷黑图，附和道：“对！都怪那个孙子！”

　　方肖凡心有戚戚地打开手机，本来想着把汪林峰加了回来，可无意又瞟了一眼微信里面“新的朋友”，当场崩溃！

　　特么两个人除了微信名首字母一样，头像都不一样好吗？自己真是鬼上身了！

　　就这样脑袋乱哄哄，挨到中午，姜彬打来电话。

　　“小凡，今天下午有空吗？小蒋请假了，你能过来帮我看看宇哥嘛，下午我要去取一些器材。”

　　方肖凡耷拉着脑袋，有点不情不愿，“…有空的。”

　　姜彬听出他声音有点不对劲儿：“怎么了？感冒了嘛？”

　　“没有没有，我这就过去吧。”

　　方肖凡对林宇的事一项事必躬亲，今天主要是感觉没办法面对林宇，自己一时脑袋短路，把宇哥辛苦为自己拉的线给整崩了。

　　但这事儿早晚都得知道，算了。

　　*

　　下午方肖凡到了林宇家，姜彬跟他做了点交代，就去取医疗器材了。
　　据说，这批器材是为了林宇在家里复健用，还找了专门的医疗机构定制的。

　　姜彬一走，房间里就冷清了。

　　林宇坐在轮椅上表情漠然，从上次方肖凡来看他的时候，就发现林宇最近的眼神有一些钝，常唤他两次以上，他才恍恍看过来，像刚做了一场梦。

　　方肖凡走过去，舔了下嘴唇，他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此刻有点肚子饿了，“晚上想吃什么？”

　　林宇仰头看他，眉峰紧蹙，可不管怎么说话表情稍微活络了，“阿姨有菜谱…”

　　为了方便，林宇穿着宽松的居家服，纤细的长腿掩盖在宽松的裤子下面，从外表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林宇今年三十二岁，原先的身材保持的很好，肌肉线条匀称，若不是因为车祸，可堪称完美，车祸之后他瘦了很多，尤其是那条不太能动的腿。

　　他十几年的演艺生涯，每一天都像一台上满发条的机器，节奏精密。一朝停下来极不习惯。

　　方肖凡握了一下他的手，感觉他手尖有点凉，“今天怎么样？”

　　林宇露出一个算不上微笑的表情，“还可以吧。”

　　“口渴吗？我去给你倒水？”

　　“不渴。”

　　两个人又沉默半响，林宇想起来问道，“剧本看过了吗？昨天我把你的微信推荐给了靳总，有加上吗？”

　　方肖凡想，天啊终于还是问到这上面来了，他吞了吞唾沫，想着如何先萌混过去，林宇既然这么问他，那就还不知道自己干的蠢事。
　　想起昨天的事，他实在难以启齿，含糊道：“联系上了…宇哥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一下啊。”

　　林宇询问的看他，“怎么？你们聊的不好吗？”

　　方肖凡搭拉个脑袋：“没…没有，就打个招呼…”

　　林宇了然点头，“没事儿，只要真诚一点就好，正常沟通…”

　　方肖凡实在不敢接腔，主要因为昨天的沟通太不正常了，他怕如实说了，宇哥会被他直接气吐血。

　　林宇继续道：“他这人挺冷的，不喜欢演员搞那些小动作，也算他的底线了。”

　　方肖凡心虚的抬眉：“什么算小动作…”

　　林宇白了他一眼：“就是潜规则，演员主动招惹他！”

　　方肖凡：“……………”

　　林宇未察觉方肖凡的异样，继续道：“上次有个女演员半夜微信骚扰他，第二天就换人了。”

　　方肖凡“……………”

　　这下真完了！！

　　*
　　晚上，两个人吃过晚饭，阿姨将房间收拾好，便下班回家了。

　　临睡觉的时间还很早，两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有点无聊。

　　而两个人像是有了默契，都选择不去聊拍戏的事儿。
　　方肖凡不聊是因为他不想绕到昨天的乌龙，林宇不聊是因为不能聊。

　　其实方肖凡早发现了，林宇自从车祸之后就再也不看电影了，不止是电影，娱乐圈的信息都很少去关注，除非万不得已。

　　方肖凡现在也慢慢理解了，他不是不想看，是看不了。

　　现在来到林宇家里，他都有意隔绝外界的信息，跟现在的林宇相处也尽量不提工作上的事儿，习惯之后，他反而觉得越来越放松。

　　方肖凡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一只脚蹬着沙发，手肘撑着头，歪头盯着林宇，忽然想起前几天他独自一人在家里摔倒，也不知道手肘好没好，心里没由来一紧。

　　林宇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工作的时候就不允许别人说一个不字，对自己的要求近乎苛刻，在别的方面，更不会主动开口有求于人，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有时候人太要强并不是好事。

　　林宇大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又开始发呆。

　　片刻，林宇才注意到那道注视自己的目光：“你干嘛？”

　　方肖凡像忽然想到什么，他歪嘴坏笑，他一笑两颊微微嘟起，下巴微扬，像个天真的无赖！

　　“宇哥，我最近手头有点儿紧！”

　　林宇没想到他会突然和自己说这个：“怎么了，缺钱花了？”

　　“对呀开销太大了，又没有戏拍！”

　　“上次戏的片酬不是刚给你？这么快花完了？你都干什么了？要多少？”
　　林宇还挺意外，这还是方肖凡第一回开口找他借钱。

　　方肖凡忽然“腾”地一下跳下沙发，林宇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轮椅一晃，发现自己被推到了餐厅的桌子旁。

　　林宇皱眉，“你要干什么？”

　　方肖凡不知道从哪搞了两副扑克牌，他痞痞的笑着洗牌，“借钱多没意思，我喜欢空手套白狼，我们来赌钱吧！”

　　林宇想拒绝，但是发现轮椅已经被方肖凡固定住了。

　　桌子的高度正好，两人抓牌都不费力。

　　“宇哥我们赌点大的，一万一把怎么样？炸弹加倍！”

　　林宇静默看他作妖，“一万一把？玩这么刺激，你输的起？”

　　方肖凡耍赖道，“我赢了你转账给我，我输了打欠条呗！”

　　林宇感到无奈又好笑，“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清！总得有个时间吧……空头支票我可不玩儿。”

　　方肖凡一边熟练地洗牌，一边很爽快道，“就拍戏拿片酬慢慢还呗……到能还的起为止…实在还不起就…”，方肖凡停顿了一下，他刚好洗完牌将扑克往桌子上一顿，“…不是，怎么就能断定我会输！”

　　林宇懒得理他：“无聊！”

　　方肖凡扬眉，眼神充满挑衅道，“来不来？怕了？”

　　林宇叹气，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他最后能闹出什么花儿。

　　两个人玩的是双人斗地主，避免记牌，两幅扑克混在一起，扣一半。

　　方肖凡打开手机备忘录，记分，煞有其事的认真！

　　开始几局方肖凡一直在赢，他的牌运极好，每把都能抓到炸弹，而且毫不心慈手软，气势汹汹！
　　林宇被他勾起了胜负欲，也开始认真起来，林宇一旦认真方肖凡就败下阵来，一败下阵他就总有想着剑走偏锋！

　　方肖凡甩出一打：“大飞机！”

　　林宇要不起。

　　他用手举着扑克，挡住半张脸，目光狡黠，趁林宇不注意，甩出6、7张，手上就剩下一张2！

　　气势十足道，“一条龙！”

　　林宇眉梢微动，瞄了一眼牌桌，又看了一眼正呲着一口白牙偷看他的方肖凡：“等会！”

　　方肖凡已快破功，刚才那条“龙”缺胳膊少腿，他急忙掩饰地捂住牌面，“干嘛干嘛？有没有？没有我就剩一张了！”

　　林宇不信邪，扒开方肖凡的手，“在哪儿了一条“龙”，6呢！”

　　方肖凡继续抵赖，“在这儿了呀！”

　　林宇翻了个大白眼：“这特么是我刚才打出去的好吗？”

　　方肖凡当场被抓包，吐了吐舌头，他在林宇面前格外没皮没脸，讪讪把刚才打出去的“一条龙”再拿回来。

　　“一个3！这回行了吧”

　　林宇服了他，笑着看他，“你起来我看看！”

　　方肖凡最擅长装无辜，“干嘛！”

　　林宇这轮开始的时候瞄着他的手，这家伙从开始玩儿到现在一直是他洗牌，小动作一大堆，当他没看见？

　　林宇眼神警告：“欺负我不能动是不？”

　　方肖凡装的坦荡，把手上的牌扣在桌子上，站起来。
　　“行行行，站起来就站起来！事儿真多！”

　　林宇不相信的看着他。

　　方肖凡誓要以证清白，“我真没藏牌，不信你自己搜！”

　　林宇够不找，“那你过来！”

　　方肖凡摊开手臂凑过去，露出一副任你随便搜，能找到算我输的表情！

　　林宇坐在轮椅上，头只能到他胸脯，他的手指微凉在方肖凡两个衣服口袋里翻翻找找，衣服两个袖子也没放过。
　　他把手伸进方肖凡袖子里，方肖凡被冷的哀嚎。
　　“没有，真没有！”

　　林宇大有不罢休趋势，急中生智，拉起方肖凡衣服，去摸他的后腰！

　　方肖凡见事情败露，往后猛躲，谁知林宇手劲儿还很大，拽住他衣服没松开，这一下他的寸劲儿险些把自己带起。
　　方肖凡心惊，赶忙屈身前倾，身体突然拐了一个方向，失了原本的平衡，直筒筒跪在地上！

　　林宇吓了一跳，方肖凡惊魂未定的抬起头，顾不上自己，第一时间确认林宇的安危。他跪着比林宇又矮了一点点，仰起脸，险些撞到林宇的下巴。

　　方肖凡抬头怔愣几秒，才看清林宇担忧的眼神，林宇的气息朴面而来，是淡淡薄荷的气息，他的发丝柔软，人很消瘦，轮廓变得很柔软。

　　窗外徐徐的，湿润的风吹进来，桂花的香味淡淡地弥散，两个人都有些呆了。

　　莞尔，林宇扶了一下他，“没事儿吧？”

　　方肖凡站起来，悻悻地把塞在后腰的牌拿出来，掩饰刚才的尴尬，“宇哥你也太狠了，手劲儿那么大！”

　　经过刚才一闹，林宇道，“累了，不玩了。”
　　方肖凡点点头。

　　牌虽然不玩了，但是赌约得算数。

　　拿出备忘录把总分算了算，本来想空手套白狼的方肖凡结果落得惨败！

　　林宇揶揄他：“怎么样？赌约还算数吗？存款够不够？”

　　方肖凡咬牙切齿，“我打欠条呗！”

　　林宇见他极认真的拿出计算器算钱，然后还跑去书房拿来了纸笔，搞得真事儿一样，自己不好打断他，就陪着他演戏。

　　“那行，你打欠条，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按个手印！”

　　方肖凡将纸摊开，认认真真的写，像个小学生，一笔一画力求最工整。
　　写到一半他倏然抬头问，“那个，实在还不上可以用别的方式吗”

　　林宇笑道，“别的方式？肉偿嘛？随你便吧。”

　　方肖凡咬了一下笔帽，认真思考了一番，“也不是不可以，劳动力呗！”

　　最后方肖凡把欠条写完了，末了还在结尾写了落款和时间，还特意又跑到书房找了一个印泥，在名字旁边郑重地按了一个手印。

　　林宇觉得好笑，没阻止他。

　　过了一会方肖凡搞定了，用纸巾把手指上的红印擦干净，潇洒地拍拍手，把欠条正面递给林宇。
　　“那！给你吧！”

　　林宇接过欠条，打眼一看，差点儿笑喷。
　　跟林宇一手漂亮的笔迹不同，方肖凡的字奇丑无比，认真归认真，但每个字依然狗扒一样，通篇也就他自己的签名能看。

　　林宇在潦草的字迹中，仔细的读了一遍欠条的内容，读到最后，他把欠条好好的对折起来，眼睛有点酸涩，“呵，280万你要干多少年苦力？”

　　方肖凡吊儿郎当，“没准儿过几年物价就上涨了。”

　　林宇还想说什么，这个时候门铃响了，大概是姜彬回来了，方肖凡去开门。

　　趁着方肖凡去开门，林宇又将那张欠条再次展开——

　　欠条，本人方肖凡于9102年欠林宇先生人民币580万元。
　　经双方协商，于林宇先生有生之年还清，若无力偿还，可将所欠总额折合成市场劳动力价格，为林宇先生提供生活服务！并保证借期内随叫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