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娱乐圈]》白夜猫子

6、第6章

　　与此同时——
　　刚经历一场会议的李欣站在会议室落地窗前，她的右手纤细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烟，无意识地将烟灰弹进便携式烟缸里，对着半开的窗户优雅地吐出烟雾。

　　她今年大概有四十五岁了，虽然这个年纪，但各处都保养的良好，举手投足皆带着成熟女人的端庄持重，风韵犹存。

　　作为澄光娱乐的副总兼林宇的经纪人，最近为了处理林宇的事，一直没法休息，此刻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饰疲态。

　　公司的头号一哥在最火最关键的一年出现这种不可挽回的意外，不光对于她，对于整个公司都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由于林宇的伤势比较严重，正在筹拍的电视剧也跟着搁置，剧组不可能无休止的等下去，换主演是唯一的出路。

　　哎！怎么就遇到个这么个事儿呢！

　　手上呕心沥血耗光人生所有运气，栽培出来的一棵宇宙无敌摇钱树轰然倒塌，这特么比世界末日也差不了多少！

　　艺人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也有很大的责任，但已无法挽回，不能弥补！

　　心真累。

　　刚刚结束的会议内容就是针对林宇后续工作的。

　　会议上她把昨天与林宇的沟通结果，以及和高层无数次调整决定下来的最终方案，一项一项下达给手底下的人。

　　盛世是林宇之前几部待谈剧中比较受重视的一个，仰仗大ip，又是首次与华狮视频合作，制作团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导演更是近年来极有名气的新锐导演，这剧单独拿出哪一项都是顶配！

　　当初林宇很中意这个剧本，为了拍这个剧还牵线了两个赞助，后来因为档期和制作问题一再延期，结果一直延到了如今快凉凉…

　　李欣其实早有打算，这个是澄光首次与华狮合作，能搭上全国首屈一指的视频平台，这次合作无论如何都要牢牢掌握住！林宇上不了，那就推荐澄光其他艺人，只要能搭上华狮这艘大船，未来不管公司和她都会开辟到另外一个领域。

　　这些日子她很忙，一部分原因也在为近今后的事业细心筹划，她细数了一下手头上现有的艺人，这一批艺人中有潜力的屈指可数，目前最有希望的也就一个良辰。

　　她本来原定计划是让良辰去顶林宇，希望能借此大火一把，成为第二个林宇。

　　谁知盛世导演亲自打电话联系了她。

　　“听说你们澄光有个方肖凡，最近有别的戏要拍吗？”

　　方肖凡要拍什么戏，她还真不知道，“何导，您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那头何导言简意赅：“盛世林宇不能演了，我觉得可以让他来试试！”

　　李欣半天没反应过来，谁演？方肖凡？

　　何导：“过几天可以安排他过来试个镜吗？”

　　李欣按耐住心中的疑问，“何导，你确定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当初不是觉得那角色林宇都有难度嘛…”

　　何导：“实话跟你说吧，当初林宇难定也不是因为形象和演技，是因为片酬太高！！”

　　李欣简直像听了天方夜谭：“试镜也可以…既然试镜我们是不是可以多些选择…”

　　何导尚未理解这话的其中含义，爽快答道：“可以呀，我也说过了，这次主要侧重在作品上！”

　　李欣见缝插针，“之前我跟您提的良辰您还有印象吗？”

　　何导口气有点疑惑：“谁？良辰？”

　　李欣介绍道，“就是前段时间我们公司参加选秀火的那个男孩儿。”

　　何导，“哦，选秀出身啊…是那个这段时间天天上热搜，会唱歌会跳舞的男孩子吗？”

　　李欣：“对对对！”

　　何导沉吟片刻：“这部剧的男一要求帅是最基本的，一定要顶级帅哥！要帅的端正，不油腻，也不要整容脸，要那种不需要化妆，找机位，随便糟蹋都360度的帅！”

　　李欣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头黑线，什么鬼，良辰的颜还不够顶级吗？不端正？不是360度？当初选秀节目明明C位出道的好吗！

　　何导好像还挺为难：“行吧，那什么时候一起过来试试呗！”

　　李欣按耐住脾气，“那就这么说定了？…确定了时间我跟您联系？……”虽然敲定了良辰一起试镜，但是她此刻心中还有一个疑虑，“何导，重新选角这个事儿靳总知道吗？”

　　何导纳闷道：“谁？靳总？噢噢，你说靳锋啊，他当然知道……方肖凡就是他和林宇推荐给我的！”

　　挂了电话李欣把方肖凡的近期工作安排调了出来，除了一部都市剧，出演男N号，还真没什么别的安排，估计这几场的戏份，一个星期就能拍完了！

　　方肖凡能获得这次试镜机会，她应该早就想到，一定又是因为林宇！

　　她做林宇的经纪人七年之久，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林宇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在镜头前上是一个酷帅狂拽的直男，但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GAY！

　　她当时作为林宇的经纪人接手的第一件棘手的事，就是帮他处理感情问题，林宇之前的那个男朋友不是个省油的灯，为了摆脱那个男朋友，她连骗带吓没少花钱，才把这事儿摆平了。

　　近几年林宇也挺让人省心的，之前感情感问题导致于他有点情感自闭，基本上对谁都不感兴趣，一门心思只顾着拍戏，事业也一路蹭蹭蹭到了顶峰。

　　要她说，林宇这个人就是眼光有问题，不是特么的喜欢渣男，就是喜欢直男。

　　从方肖凡第一天来公司的时候，李欣敏锐的嗅觉，就预感到——林宇终有一天栽在这段单恋、隐秘的感情上！

　　作为经纪人的李欣，日防夜防，尽可能让两个人拉开距离，对方肖凡的态度更是冷硬到底，时不时的敲打他，警告他，让他跟林宇保持距离！励志要把一丁点的感情火星都念灭在摇篮里！
　　直到最后林宇亲自保证，绝无可能！她才稍微放下心。

　　可想来想去李欣还是觉得很气！要不是他大半夜跑去找什么方肖凡，至于变成现在这样！？造孽！

　　想到这里李欣拿起手机，打开微信，语气极不友善发了条语音，“你到我办公室一趟！”

　　*
　　方肖凡听到李欣的语音，第一时间走去她的办公室。

　　李欣也踏着高跟鞋，刚好从会议室走出来。

　　两个人在走廊碰了个照面，方肖凡很恭敬的和她打招呼，“欣姐，早！”
　　李欣鼻子哼气一声，算是答应了，气势汹汹推门进了办公室。

　　李欣走进办公室，不耐烦地将手机往往桌子上重重一扔，人绕进宽大的电脑桌前，坐进舒适的办公椅中。

　　她正眼未看杵在门口的方肖凡，而是第一时间先踢掉脚上穿着的那双高跟鞋，她蹂了蹂有些酸胀的脚踝，隔着丝袜必然看不出来磨出的红印，新买的鞋子跟有些高，她不由得心里感叹，看来真的年纪大了穿不了这种细高跟。

　　“你去，把柜子里面的鞋子给我拿来！”

　　办公室里除了李欣就是方肖凡，这话自然是跟他说的。

　　方肖凡略微一怔，抬了一下眉毛，抬眉的动作迫使眼睛睁大，他的眼梢就稍微变得圆润了，一时间竟有点呆萌和无辜。

　　身为男士，照顾一下女士，这事很正常，他低头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门。
　　衣柜有好几层，里面挂着李欣的风衣，各自上摆着两个包包，一个lv、一个爱马仕，旁边的小格子摆着化妆品香水手表等一应物品，他目光扫到最底下一层，有一双女人的豹纹平底单鞋。

　　方肖凡弯下腰，背很直，他用食指和中指两根细长的手指勾起鞋跟部位，将鞋子轻轻拎了起来…

　　方肖凡今天穿了一个件白色卫衣，这样一看，倒像个干净优雅的服务生。他个子高，稍微欠了一下身，走到李欣身前，把鞋子规矩地放在李欣脚边。
　　然后他又犹豫了一下，哈腰把那双被踢的一左一右的高跟鞋拾起来，放到衣柜里，动作很自然、很轻。

　　李欣很理所当然的享受服务，换好鞋子，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呵，还挺有眼力见的。

　　见李欣没有其他指示，方肖凡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大概刚才享受到了被捧的舒爽，还有对方恰到好处的恭顺态度，这会儿李欣的气已消了多半。

　　“昨天林宇和你说了吧？”

　　方肖凡知道李欣在说那部剧，点了点头。

　　李欣从抽屉里拿出一打纸丢在桌子上，“这个是剧本，你可以看一下。”

　　方肖凡把桌子上的剧本拿起来，他没告诉李欣，昨天林宇已经给过他了。

　　“确定好了，这周找一天，你去试镜。”

　　方肖凡捏着剧本，抿了一下嘴唇，“知道了。”

　　李欣意外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对方肖凡的淡定感到意外，“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机会吗？”

　　方肖凡：“是挺好的。”

　　不知为何李欣刚才消散大半的火气又回来了！
　　对于一个连接个男三男四都要一遍一遍试戏，求爷爷告奶奶才能拿到角色的十八线演员，想出演这么一个大制作的主角，恐怕要下辈子吧！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竟然还很淡定，面无表情的样子，难道是势在必得？

　　李欣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轻笑：“我真是低估你了！”

　　方肖凡愣住，不明所以。

　　李欣抱臂，像是要把他看穿，眼里都是“你装，接着装！”的审视。

　　“林宇都这样了，还没忘了你，我真的服了你们两个了！当我不存在是吧？！”

　　方肖凡总算知道为啥从刚才开始李欣就看他不顺眼了。

　　演员背着经纪人去联系导演，搞小动，确实在行业里很忌讳！

　　方肖凡坦然道：“我可以都听公司安排。”

　　李欣嗤笑一声，“行啦，人家导演和制片人都点名要你试戏。”

　　方肖凡颇为意外，李欣接着道：“认识靳总？你不要觉得已经板上钉钉了，这种规模的剧试戏怎么会光你一个人，竞争不言而喻，林宇能给你的也无非是次机会而已，能不能抓住还要看个人！””

　　方肖凡被李欣打击习惯了，自从来到公司，她就没待见过自己，而且上次他引林宇粉丝撕团队的事件，让他们关系更加紧张。

　　方肖凡没什么话语权，李欣话虽难听，但也不是不无道理。他即使心中有怨言，也习惯了不表现。
　　“我会尽量努力的。”

　　李欣差点儿被他绵里藏针的态度气炸，她一项看不惯方肖凡这种看似表面恭恭敬敬，而私底下全然不服管儿的艺人！艺人是什么，是商品！一个不受摆布的商品是不可控的，是没有包装价值的！
　　她向来不耻那些还没怎么样就自以为是的艺人，说白了——捧你，你是明星，不捧你，啥也不是！有什么可傲的呢！？她坚信这种艺人就是需要被狠狠捶打的！

　　李欣想起昨天看到的方肖凡的行程表，兴师问罪，“听说你前段时间推了部戏！”

　　方肖凡知道这个事儿一定会被拿出来说一通，他在推掉的时候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李欣表情严厉，丝毫不给他面子，“你是不是觉得你现在可以挑戏了！”

　　方肖凡低头不语，回想起那次不太愉快的试戏经验，微微蹙眉。

　　那是前几天公司给他找的资源，是一部网剧，方肖凡看了一遍剧本，觉得还可以便应下来了。

　　整个故事剧本就是一个男版的聊斋，他在里面饰演一个男狐妖，因为书生机缘巧合救下他，他就对人类生出了别样的情愫，因为本子实在不错，他以为这样的剧本就算是网剧也会拍的更具有深意，狐妖的情感主线既矛盾又凄婉，他为了和人类在一起决定不做妖，但是为了救心爱的人又不得不再次变成妖，最后牺牲自己的凄美故事，他以为以这样的剧本为基础会有像类似大话西游的立意，至少也不会太差！
　　谁知试戏的时候让他直接崩溃了，那剧的导演是一个四十岁油腻的男人，全程跟他讲的都是，你饰演的这个狐妖要如何如何妖娆，如何如何欲！怎么去表现的勾引！还要让他当场脱衣服，摆出咬嘴唇抛媚眼什么表情！这就好比好好的一个白素贞，你非要她演成潘金莲！他提出质疑，导演还说他不懂观众的喜好！
　　最后那导演还号称他形象很符合角色，要手把手教他演戏，竟莫名其妙把手伸到了他的衬衫里，摸他的腰？！
　　方肖凡霎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胃里一阵翻腾！入行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真的被恶心到了！
　　这一下让方肖凡彻底炸了！去他妈的！爱几把谁演谁演，反正他演不了！

　　他拽住导演作怪的手，当场就辞演了，临了还很冲动地说了一句，“观众的喜好我不了解，但你的喜好真的很恶俗！对不起这个戏我演不了！”

　　他至今觉得自己做的没错，也没和第二个人提起过。

　　李欣大概不知道具体细节，“说不演就不演，你以为你红了吗？你有什么选择？！有什么资本？现在还说什么听公司安排！”

　　方肖凡不愿过多赘言，简单坚决的表明自己的态度，“对不起，欣姐，那部戏我演不了，我恐同！”

　　李欣被方肖凡的话突然噎住，她虽不知道这其中细节，但混迹娱乐圈这么久，自然是知道那个导演的风评如何，一个老gay，而且经常借由拍戏揩男演员油，可这在娱乐圈很正常，你受不了有别人受的了，装清高给谁看！

　　李欣继续道，“做这行就是这样，总有必须要忍的事！你不红，你就没得选！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但入行的时候合同你也签过了吧，公司的安排就是安排！你不服从安排，那就别怪日后没有机会！”

　　方肖凡知道李欣在用这件事拿捏他，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此事绝对不会做妥协！

　　“欣姐，合同里是规定艺人不得以不正当的理由拒绝公司的安排，但前提条件是在艺人人身利益不受侵害的情况下！我虽然没有挑剧本的权利，但我也有拒绝受侵害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