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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和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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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沈氏眼珠子一转:“你是说......”
柳承欢重新挽上柳沈氏的胳膊,拉着她边走边说。
“虽然那林氏处处令人生厌,但是不可否认,我们一家老小的吃喝都是靠着她的,她的那些嫁妆摆件儿,田产铺子,哪一样不赚银子呀,还有我哥官场上的打点,可不都得让他来吗,要是她真的走了,不说我们缺吃少穿的,就说我哥那边打点的银子,我们上哪凑去啊!”柳承欢循循善诱。
“哟,你说的有道理,那这么说来,还不能让她离开柳府呢!”柳沈氏也回过味来。
柳承欢继续道:“是呀,如今这林氏可是我们的摇钱树,可得将人留下,您若是真的厌烦了她,给我哥抬个平妻就是了,她又是个不会生的,等咱们想办法将她的嫁妆全部弄到手,到时候她的去留,就算是病去了,还不是您说了算的!”
柳承欢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
柳沈氏越听越兴奋:“还是我儿承欢有远见,行,就这么办,我现在就回去找她,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现在离开柳府。
说着,柳沈氏回转脚步就要返回去。
柳承欢连忙将人拉住:“娘,您这么着急做什么,咱们刚从她那里出来,而且还跟她起了争执,若是现在再过去,搞不好弄巧成拙,这样,咱们先回去,您呀,去跟我哥说,只要我哥不同意和离,这林氏就还得在咱柳家做牛做马!”
想到大笔的银钱、丰厚的嫁妆仿佛就在眼前,柳承欢脸上有一丝陶醉之色。
“够了!你们......你们简直......”
母女二人还未来得及实施自己的计划,便听到身后柳承明怒气冲冲的呵斥声。
“哥......哥,你怎么在这儿?”柳承欢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双目喷火似的瞪着自己的柳承明,有些心虚的往柳沈氏身后躲。
“承明啊,你......你咋在这儿啊?”柳沈氏再蠢也知道方才她们二人说的这些话,不适合让柳承明知道,所以努力的想说些什么为自己找补,奈何她本来就大字不识几个,这会儿更是词穷,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柳承明失望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母亲与妹妹,这是他最亲的亲人,却处处要算计他的枕边人,如何不叫他失望。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昨日林嘉仪说的累了是何意,整日与这样的人勾心斗角,再纯良端庄的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他甚至感到羞愧,为有这样的母亲和妹妹,罢了罢了......
柳承明没再说什么,红着眼睛转身走了。
“承明,你听娘给你解释啊......”柳沈氏想追上去,奈何柳承明失望至极,脚步都未停,甚至越走越快,将柳沈氏远远的甩在身后。
柳沈氏追了几步,气喘吁吁的停下来,想着方才儿子看自己的眼神,心里也颇不是滋味。
“娘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柳家好啊!”柳沈氏喃喃道。
柳承欢追上来:“娘,您咋跑这么快!”
柳沈氏望着柳承明离开的方向,问柳承欢:“现在怎么办?”
柳承欢也没了主意,柳承明对林嘉仪有感情她是知道的,若是方才的话柳承明没听到也就算了,现在他知道了,那主意肯定是不成了。
想到到手的银钱就要飞走了,柳承欢也是一阵肉疼。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柳承欢垂头丧气的道。
柳沈氏回身狠狠瞪了柳承欢一眼,气急败坏的在她身上狠狠打了一巴掌:“都是你这死丫头,说那些话让你哥听见,这下好了,我儿子都不理我了!”
说话间,柳沈氏的声音竟然有些哽咽。
柳承欢捂着被打疼的半边臂膀,眼神怨毒的看着柳沈氏的背影,心里暗暗呸了好几声:“他是你的宝贝儿子,我就不是你亲闺女了,老不死的,惯会偏心,早晚有你后悔的一日!”
话说柳承明听了那母女两个的的话后,当真是失望至极,失魂落魄的走到林嘉仪的院子,看着院子里忙忙碌碌的下人,竟然羞愧的不敢进去,转身又来到沈姨娘的院子,这沈姨娘是他的亲表妹,温柔小意,向来是最懂自己的心的,但是柳承明看着她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怎么看都觉得虚伪至及。
最终柳承明一人跌跌撞撞的进了自己的书房。
林嘉仪进来的时候,柳承明正在案前发呆。
林嘉仪将沏好的茶端在他跟前,又将写好的和离书抚平放在他眼前。
“眼下这个局面,我们确实不再适合做夫妻了,柳承明,你放我一片安宁,我还你柳家一片清静,至此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林嘉仪看着柳承明不为所动的模样,继续道:“当然,如果你不同意,我也不能逼你签字,只是这些年你官场上的上下打点,都是我出面的......”
林嘉仪的话没说完,便被柳承明打断:“嘉仪,不用威胁我!”接着自嘲一笑:“你我之间当真一点情分都没了吗?”
林嘉仪看着他未说话。
柳承明也没非要她回答,从桌案上拿起折好的纸递给林嘉仪。
“和离书,我写好了,既然是你要的,我便给你!”
林嘉仪将那张薄薄的宣纸展开,仔仔细细的将上面的字迹看清楚了,然后借用了柳承明的笔墨,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看到落款处两个人的名字时,林嘉仪唇角慢慢扬起一丝弧度,终于有一种如释负重、尘埃落定的感觉,脸上的表情都不自觉的柔和的几分。
“如此,便多谢你了!”林嘉仪将和离书折好放在袖笼中,朝柳承明道:“行礼我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明日便可离开,只是府中的下人,一半是我陪嫁过来的,我已经问了她们的意见,愿意跟我走的,我便将他们带走,愿意留在柳府的,我让橘白将他们的卖身契给你。”
“这些,也用不着跟我商量,你看着办就好!”柳承明开口,声音中带着一股疲惫。
林嘉仪没再说什么,只临走前嘱咐了一句:“虽然现在我已经没有立场说这些了,但还是得说一句,过日子都是要向前看的,一昧失意作践自己的身体,当真是不值得!”
书房的门关上的那一刻,柳承明的眼眶便红了。
他们夫妻五载,不是没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当初林太傅为自己唯一的女儿选婿,自己刚刚考中进士,有幸参加宫宴的时候远远的见过一回林嘉仪,便将她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有朝一日梦想成真,自己成了人人称羡的林太傅的乘龙快婿,能伴她左右,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至此,一颗心便全系在了她身上。
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概是母亲和小妹进京的时候吧,因为母亲对她的不喜,导致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也渐渐出现了裂痕,到如今,这裂痕竟是成了一条无法修补,无法逾越的鸿沟。
如何会变成这样了呢,明明都是他最亲近的人。
有时候他真是痛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不能给家里人依靠,需要妻子变卖自己的嫁妆才能度日;也恨母亲和小妹的贪婪无知,将自己的生活搅和的一地鸡毛。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而此时的柳承明,抬着头使劲儿不让眼泪流出来,最终却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眼泪落在案上,打湿林嘉仪送来的那张和离书。
与柳承明的状态相反,林嘉仪回院子的时候脚步轻快,甚至想哼上几句小曲儿,连身边的橘白都能感觉出来她的欢喜。
如何能不欢喜呢,终于要离开这个让她的怨念疯狂滋长的地方了,五年的时间,她由一个人人称赞,名动京城的才女闺秀,变成了如今这副怨妇模样。现在,终于要解脱了,纵使回不到当年模样,也总好过带着怨念蹉跎一生。
“夫人,林府那边这两年未修缮打扫,怕是一时半会儿的没法住人!”橘白忧心地道。
“谁说咱们要回府里住了,许久没出京了,我记得名下还有一处东郊的庄子,咱明日去庄子上住去,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咱府里虽然不住人,但也要常常打扫才好,等咱们在庄子上安顿下来,便派人将咱府里好好打扫打扫,以备不时之需!”林嘉仪好心情的道。
橘白皱着一张小脸:“夫人,东郊的庄子上也没收拾啊,眼下就要天黑了,咱们明日就过去,怕是来不及让人收拾!”
“这有什么,咱们这么些人呢,现收拾都成,对了,你让人将愿意留在柳府的下人的卖身契去交给柳承明吧,交给他总比给老太太好,总归是跟了我一场的,没的让他们在老太太那里受委屈。”
“哎!”橘白听吩咐下去做事了。
林嘉仪将明日要带走的东西检查了一番,确认无误后,才放心的去睡觉。
今夜对林嘉仪来说,注定好眠,而对某些人来说,便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