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难追》青恬

8、第 8 章

　　他讲得很慢，事情简单，内中缘由也不复杂，吴龙飞却讲了一个多小时，大部分时候是对他愤懑情绪的表达，我今天耐心出奇的好，竟由着他一路半发泄愤怒半讲述事情。

　　讲到后来，他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笑笑：“肖姐姐，不知不觉讲了许久，里面废话太多了，外面看上去，天都要黑了。”

　　窗外的天色果然暗下来，我往外看了看，却并不是要天黑的缘故，厚厚的云层压下来，似乎已经听见一声从远处传来的若隐若现的雷声，看来，有一阵好雨要下。

　　我转头对他笑了笑：“你讲得很详细，等我的消息吧。”

　　出警局的时候，远处的雷已炸了过来，一声惊雷正打在警局不远处的高空，停车场的小汽车们被惊得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声响，暴雨劈头盖脸的下来，我顿住脚在警局门口躲雨。

　　门口一辆汽车闪了闪灯，我不由得多看了两眼，从车上出来一个微胖的男子，我认得他是陆函的司机，心中叫了一声糟了，他怎么会到这里来，现在岂不是要撞个正着？

　　我正待捂脸往里走，司机却径直朝我走来，朝我亲热的招呼：“肖助理，你果然在这里，陆总让我来接你呢，快上车吧。”

　　我想原来早被他知道，也就不躲了，等着回去老老实实跟他交代吧，好在这趟也不是一无所获，总有些对他也有用的信息。

　　正要跟着司机往车上走，有个小警察小跑着过来说：“肖小姐留步，我们查过了，你不是吴龙飞的亲属，我们在吴龙飞的亲属里面，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姓肖的。”

　　我一时之间找不到托词，只好说：“我是他女朋友。”

　　司机脸上不知道为何现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神色，我顾不得许多了，只能用这个幌子继续将这件事管下去。

　　车上，司机张叔转头向我笑笑：“肖小姐，说实在话，我真没想到您会来给陆总做助理，想当年，您可是对我们陆总爱理不理呢，哎，我这样说，希望您别介意呀？”

　　我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接口道：“您们陆总脾气古怪，以前我又不是他的助理，干嘛要忍受他的脾气。”

　　张叔叹了口气：“说也奇怪，陆总这个人吧，无论在谁面前，都是十分理性的，大家是很看不透他的脾性的，因为猜不透他心理真正的想法，人人对他都很有些敬畏。唯独在你面前，他做了真实的自己，也幸好，他还能在你面前，有了真性情，要不然啊，我都担心，他做陆总做得久了，已经不知道陆函是谁了。”

　　看我没说话，他又歉然的一笑：“我说这话，是逾越了，肖小姐，您可千万别告诉陆总啊。”

　　我摇摇头，认真对他说：“您是把陆总当成亲人，才会这样说，他有你在旁边帮他照顾他，是他的幸运。”

　　他看了我一眼，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肖小姐，您可真会说话，难怪陆总那么喜欢您，您刚刚……”

　　他观察了一下我的神色，见我并没有什么难为情，继续说道：“我知道您对那个警察说Jerry是您男朋友，都是一时的搪塞之词，但您可千万别把这个事告诉陆总，要是告诉陆总了，他的立场，可能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帮你了……”

　　司机连Jerry的名字都知道了，看来，陆函那里，想必连内情也知道了，今天他是故意让我到工商局送材料，顺便可以来警察局。

　　外面雨下得很大，又逢下班高峰期堵车，车子开开停停，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等到公司时，天已经完全黑透，办公室里空空荡荡，只有陆函的办公室还开着灯。

　　他靠着椅背，很闲散的姿势，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随意的翻着，看上去像是百无聊赖的打发时间，一看到我，他就放下了手里的文件，问我：“回来了？今天收获怎么样？抓到夏裕的把柄了？”

　　他果然什么都知道！

　　“算是吧。”我也不打算瞒他，坐到他的对面，自己倒了一杯水喝，顺便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

　　他显得饶有兴趣的样子，微卷的短发覆盖下来，眉毛浓郁整齐，双眼皮很深，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十分深邃，深蓝的西装衬得脸色越发白皙，看起来心情不错。

　　“夏总有个儿子，叫夏棋浩，17岁，正在读高二，喜欢上了班里一个姑娘，那姑娘叫吴兰燕，正是Jerry的妹妹。”我不等他继续问，便如实将情况反应给他。

　　“Jerry是个没钱的穷小子，他妹妹怎么能到海城来读高中？”陆函问。

　　“Jerry去年在海城傍上了一个人，那人挺有钱，租了一个大房子给Jerry，Jerry的妹妹读高中，也是他的关系弄过来的。”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

　　他坐在对面，没有打断我，示意我继续往下讲。

　　“夏棋浩和乡下姑娘吴兰燕恋爱的事情被班主任老师告诉了夏裕，夏裕自然是极力反对，将夏棋浩打了一顿，断了他的零花钱，但那小子还是不死心，继续和吴兰燕在学校里痴缠。”

　　“人在年少时，既冲动又有勇气，等长大了，反而退缩了。”他发出一声评判，颇有感慨。

　　我没有接他的话，继续道：“看自己的儿子和吴兰燕断不了，且儿子为了这个姑娘，不断学习成绩一味下降，连和他的关系也一日比一日坏，夏裕便使了个手段，利用和吴兰燕好的一个闺蜜，以夏棋浩相约的名义将吴兰燕骗到了一个酒店里，意欲毁她清白。这样，他就可以跟他儿子说，这个姑娘只是看中你的钱，你看看，她发现我的钱更多的时候，就直接跟了我，以此让自己的儿子死心。”

　　“呵，我的财务总监，可真是不简单啊。”他嘲弄了一声。

　　“确实坏得不简单，但他没想到，Jerry那天正好也在那个酒店开房，下楼的时候碰见吴兰燕的那个闺蜜，闺蜜就顺嘴说了一声，吴兰燕也在这家酒店约会，连房号也告诉了Jerry，后来，就发生了夏裕被Jerry打成这样的事了。”

　　“那女孩子呢？”他问。

　　“受了些惊吓，人没事，听说现在夏棋浩正闹着要带吴兰燕私奔呢，梗着脖子要跟夏裕断绝关系。”

　　他笑了起来：“看来我的财务总监近来诸事不顺，明天让我继续给他添一把火。走吧，下班回家。”

　　“陆总，你留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要不然呢？”他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虽然中间隔着一张茶几，但我依然感到了深深的压迫感。

　　我不由得往沙发后面靠了靠。

　　他叹了口气：“真希望我也有夏棋浩的勇气。”

　　我试探着说了一句：“要他的勇气干什么，有勇无谋，只会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他看着我，他的眼睛总是深邃得像含着一汪深情：“有时候有谋略，并不是什么好事，总是太多顾虑，肖林，你知道吗？我真希望我能多一点勇气，也真希望你能多一点勇气。”

　　我低下头去，在他这样眼神的凝视下，我很难控制自己的呼吸。

　　“你变得喜欢低头了，别这样轻看自己，无论发生过什么，你永远都是你。走吧，我送你回家。”他的声音变得温柔起来。

　　如果话到这里，我还不知道他对我姐姐的感情，那我的社会学课程就白修了，也白瞎了有一个恋爱经验丰富的名头。

　　陆函，他喜欢我姐，而且，我相信，他们之间，是互有好感的。

　　我应该跟他保持距离，我在心里这样和自己说。

　　第二天，公司召开高层会议，就宁湘的新戏投资项目进行讨论，我准备好会务后，陆函让我坐在旁边做会议记录。

　　夏裕西装笔挺，头发光滑的往后梳着，一只手仍然缠着绷带，坐在我的斜对面，看我的眼神十分不友好，我自然也报以冰冷的目光。

　　他阐述了许多投资宁湘新戏项目的好处，并预期了投资后的收益，股东们都有些蠢蠢欲动的为这个项目叫好。

　　倒是没想到夏裕有这许多的支持者，看来陆函平时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有这么一帮顽固老臣在，总是和自己在作对。

　　我从余光里看了看他，十分自然的坐在上首，神情专注的倾听大家的发言，不时点头微笑，就像是那帮人说到他心坎里去了一样，等大家的发言结束，个个都看着他的时候，他缓缓开口了：“大家说得不错，这个项目预期收益好，虽然说风险也大，但都在可控范围，我是不反对投资的……”

　　大家听他这样说，从神色上就松了口气，纷纷点头附和。

　　“只是……”他故意停顿一下，翻开手里的文件夹，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收起刚刚的亲和神色，将照片往桌上一甩，锐利的眼神往众人脸上扫过一圈，换了一种口气：“这个项目的调研是市场部做的？这种情况你们不知道？一个女星的形象对电影来说，影响有多大，不用我来教吧？”

　　市场部经理尴尬的拿起桌上的照片，一瞥之下脸色更难看了，“陆总，这……女星有些失当的举动，也是常事，只要不被媒体曝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说得理直气壮，我转眼过去看陆函，不知他要怎么接招。

　　只听见陆函“哼”了一声，问他：“你可知道照片从哪里来？”

　　市场部经理强硬道：“这个是公关部门的事，不归我管。”

　　原来他们公司向来投资的电影只要女星出事，都是公关部门连同女星的公关团队一起把事情平息下去。

　　陆函冷笑了一声，声音极冷：“向经理，你一向都这样推责任？项目还没有投，你们做调研，不用做风险评估？就算没有今天这个照片，出现在这个女星身上的事还少？好，就算不是市场部的责任，我请问你，知不知道照片中被宁湘掌掴的女孩子是谁？”

　　市场部经理仔细看了看照片，道：“哼，女人们总是争风吃醋，这恐怕是某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吧。”

　　他说得振振有词，语气十分不屑，在座的高管们都会心的笑起来，在他们看来，女人们的这些事，确实不能称之为什么大事，不知道陆函干嘛要这样小题大做。

　　斜对面的夏裕却脸色越来越难看。

　　陆函直接说道：“你问问夏总，便知道了，他可认识得很。”

　　夏裕听见这样说，神色一紧，知道再怎么装死也装不下去，脸色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那里市场部经理果然问道：“夏总，怎么？您认识这个小姑娘？”

　　夏裕恨恨道：“让大家见笑了，是夏某调教无方，最近小儿被这个小姑娘迷得连我这个爸也不认了，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姑娘那么大的手段，居然还和宁湘也能发生冲突，我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大家恍然大悟，哦哦，原来是儿子的女朋友，那跟夏总也并没有什么大的关系，纷纷笑着缓和场面道：“小孩子嘛，总是有一段叛逆的时光，过了就好了，夏总千万别为了一个小姑娘，破坏了父子感情。”

　　夏裕讪笑着点头。

　　陆函且不说话，只坐在那里冷眼旁观，这下连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很明显，单靠他儿子的事情，虽然是可以让他难堪，但要说对这个项目有什么大的影响，恐怕很难。

　　这是听见外面吵吵闹闹，不时看见一个浓妆的明艳女星不顾众人的阻拦闯进会议室来，在大家还来不及反应时，女星径直走到夏裕面前，下死力甩了他一巴掌，不但把他给甩懵了，把众人也看懵了，毕竟，大家都是看在夏裕的面子上，极力在帮这个女星的新戏促成投资项目的成立。

　　这个女星，正是宁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