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剑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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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颜见此，不得不发言。缓缓说道，“嘉北人骁勇善战，又对北境地势了如指掌，但是这仗，不得不打，而且要打的漂亮。北境瘟疫横生，嘉北人不敢靠近，情报也少，若是将将领染上瘟疫的消息传出去，嘉北军队定然要趁火打劫，我们的人以逸待劳，只守城门，待他们气势衰竭大举进攻，势如破竹，这是其一。”
柳闵众微微笑道，“欲擒故纵，不错！”
温颜接着说道，“嘉北人吃过一次亏，我们若是故技重施，他们定然不会上当，不仅如此，还会加固守卫，防止我们偷袭。这时候只需要在城中安顿少数士兵，其余人翻山越岭，攻打嘉北另一侧防守，成功的几率要大些，这是其二。”
其他客卿都不再争吵了，目光都转移到这边。柳闵众略略惊异，“声东击西，计中计，佩服！”
温颜却没说完，他走到布阵图前，移了几枚棋子。“诸位请看。嘉北人若是上当两次，必然恼羞成怒，想要速战速决，他们擅长陆攻，我们从北湖潜入这边，烧了他们粮草。他们要反击，就会潜入山谷，只需要提前安排人手封堵后路，再来个关门捉贼，必能大捷而归，这是其三。最重要的一点……”他指着山脚某处，“擒贼擒王，败兵大势已去，将领不可恋战，我们的将领埋伏在此，不放过漏网之鱼，这些计策，才算真正用到了地方。”
言尽于此，满堂沉寂，接着迸发出络绎不绝的喝彩声。
柳公子笑得最欢，笑得前仰贴后胸，倚着门廊朱漆柱子心情大好。
“不知哪家千金？竟有这般学识？”
温颜道，“不过是纸上谈兵的陋计，方才也是小弟出言提醒才会想到这些，不足挂齿。公子风采，邑都人尽皆知。”
柳闵众“咦”了一声，“既是邑都的小姐，又怎会到这偏远小镇来呢？”
“公子不也体恤门下客卿，亲自来了么？”
不等柳闵众多问旁的话，温颜先行一礼，低声道了声“告辞”。
柳闵众心情大好，宴请今日来访的客卿，又望着那懵懂的小道士，跌跌撞撞出了门小跑跟上温颜，有些好笑。
“柳公子。”侍从弯腰捡起一枚牌子，恭顺交到柳闵众手中。
柳闵众低眉摩挲上面温润的雕花浮字，“温氏？邑都安定侯府温氏？”
“公子，侯府那边……”
柳闵众撇下众人，进了内院，摆手便说，“不急通报，可惜了这位才高八斗，竟生了副女儿身。我若是贸然领了人回去，岂不是毁了人姑娘一辈子？”
侍从哭笑不得，“好好好，您不肯谈及婚配，老夫人却要急到嗓子眼了。昨日派的人去邑都采买，见侯府的人悄声去了义庄，只怕这温大小姐再停留两日，侯府都要挂白了。”
柳闵众便用折扇去敲打他，“你不懂这些个后院的事，但凡能保个清誉，人死了便死了。”
“啊？”侍从被这一下打得有些懵，“那您就、就就这么隔岸观火了？”
柳闵众笑着走远了。
东茗被人群冲散，猛地撞在一坦胸魁梧大汉身上，撞得头晕眼花。
抬头想要骂咧咧两句，整个人罩在阴影里，抬头看见一道凶恶目光，哆哆嗦嗦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位仁兄，劳烦一让……”
“不让！”
东茗强忍着一腔火气，心平气和道，“劳烦，我要去寻我家姐姐。”
“踩脏了老子的鞋，你这穷酸道士还想走？”
东茗低头一看，那大汉一身汗臭，倒是穿着一双崭新的布鞋，上面灰蒙蒙留了一只小巧的鞋印。
“哟！这不是东茗么，怎么从坟地里爬出来了？”一道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东茗心头一惊，回头瞧见两道曼影，一位窈窕玲珑，一位英姿飒爽。
“沈夭夭，叶蓁蓁？”几乎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名字。
东茗眼睛一红，拔出半截雪亮的剑刃来。
“东茗！”温颜快步走来，见她要动手，大喝一声，及时制止。
东茗牙关紧咬，不情不愿收回剑鞘，退到温颜身边，低眉顺眼道，“姐姐，我方才……找不到你。”
“哪里来的小娘子？也来管我们菀山派的内务事？”沈夭夭一出口，温颜这才注意到那边两位女子。想来是东茗门派中人，却也绝非善茬。
“东茗乃是小女子救命恩人，小女子自然要帮她讨个说法。”
沈夭夭媚眼斜斜望他，见温颜音容样貌皆上乘，自己在他面前褪了颜色。愤懑道，“说法？何来说法？他一个外门弟子，妄图染指嫡传大弟子，毁我门派百年清誉，便是将他扫地出门，也是不为过的！”
此言一出，街上人人目光异常，指指点点。
东茗火气噌地冒起，“沈夭夭！你休得血口喷人！我与大师兄左右不过说过两句话，何曾染指？”
沈夭夭亮出银蛇宝剑，咬牙切齿道，“大师兄谪仙一般的人物，本不愿同你这卑鄙小人计较，可你倒好，讹上菀山派主峰，盗窃我门派仙品药草。你这无耻小贼，竟还有脸面出现在我面前？”
东茗便横道，“你当然不希望我出现在你面前了！你巴不得我早些死了，被你活埋，活活逼死在将军冢。可你想不到，我要活得好好的，好扒开你们这些伪君子的丑恶面目！凭你一张嘴就想颠倒黑白是非，我呸！”
沈夭夭气得不行，叉腰喝道，“大伙瞧瞧！瞧瞧！这竖子偷了我们门派的东西，嘴巴开了光还有理了？”
温颜见风向不对劲，将东茗护在身后。
“是非对错，哪里是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这位姑娘，莫要失了体面。”
沈夭夭哪里瞧得上她？嚣张惯了，狠声说道，“滚开！”
又对东茗咄咄逼人，“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英雄？我们菀山派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东茗怒喝，“我姐姐又哪里得罪你了？容你这般对待？”
话说间温颜也拦不住她了，冲出去与沈夭夭兵戎相见，剑气险些误伤了群众。众人一看神仙打架，哪有自己什么事？赶紧散了。
“东茗，住手！”温颜腿脚不便，眸子却是清明的。
东茗也是气急攻心，这会想起来温颜的叮嘱了，却收不住手中的剑。沈夭夭瞧见东茗这般在意温颜，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剑向着温颜的脸刺去。
温颜被她偷袭，明知如此，身体却反应不过来。
“姐姐！”东茗大呼，眼睛死死瞪着温颜那边。
那柄银蛇宝剑被一只布满茧子的大手死死抓住，用力一折，便四分五裂，丁零落在沈夭夭面前。
温颜心跳未平，欠身作揖，“柳公子。”
柳闵众原先是走了的，可不知为何折回来，见到这一幕。他将血流不止的左手掩在绣着竹枝的宽袖中，另一只手若无其事把玩着折扇。谈笑风生道。
“温大小姐，又见面了。”
沈夭夭的心跟着宝剑碎了一地，悲痛欲绝道，“何人？何人拦我？”
一言不发的叶蓁蓁挽着沈夭夭的手，低声道，“回去罢！那位，你我得罪不起。”
“那就这么算了？”沈夭夭不甘心。
柳闵众虽然笑着，可是神情让人不寒而栗。“自然不能这么算了，姑娘方才险些刮花定远侯府的嫡长女的脸，不知这要从何算起？”
沈夭夭哪里想到，东茗一个小道姑，竟有幸得到侯府嫡女的庇护。又害怕侯府势力，语气弱了些，“算我倒霉，蓁蓁我们走！”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去，好似真的惧怕侯府势力。
东茗心里着急，温颜劝了好久，说自己没有被伤及。只是小道姑心里恼悔，什么也听不进去。
温颜只好转移话题道，“柳公子怎会来？”
柳闵众便将刻有温氏字样的牌子递给他，触及温颜衣裳，如触电一般缩回。
温颜仔细，见地上两颗血珠子深沉，将东茗推出去给柳公子疗伤。
东茗不声不吭治好了柳闵众，又不声不吭在客栈的房间里坐了一下午，吃饭也不出来。温颜以为这孩子心里面受气，便亲自端了膳食送去。
东茗在房间里只是站着，抱剑倚着雕花木窗。只在温颜要出去的时候低声问一句，“姐姐，我是不是很卑劣？很没用？”
温颜宽慰她，“你若是卑劣，为何要救我？你若是一无是处，又如何带我逃出将军冢？”
东茗深吸一口气，眸子里黯淡无光。
“可……沈夭夭说的是真的。我拿了主峰上的仙药，还胁迫大师兄为我开后门。我……”
一只润玉一般纤葱的手轻盈落在东茗头上，温柔拔下她的簪子，卸了她高高束起的冠。
东茗一脸错愕，乌黑的青丝如瀑布泄下，精致清秀的脸上沾了些打斗后的戾气。
“这世上，有那么多迫不得已，没有什么是你一定要背负的。”
次日，柳闵众备了马车软轿，恭顺候在客栈门口。架势之大，连过往的客人都不敢多看两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接公主或者郡主的呢！
温颜换了一身珊瑚珠牡丹绸缎阔袖大衫，由东茗搀扶着下来了。东茗个头不高，一身不起眼的侍从打扮。
温颜给她添了长袍，偏生这小道姑粗麻布衣穿惯了，好料子在身上不是嫌软就是嫌痒，一身毛病，只好随了她。
柳闵众不敢靠近温颜，只在旁边让人压轿。
柳家家仆便悄声说道，“小姐莫怪，我家公子碰不得女人的。他有……那方面的病。”
东茗差点就笑喷了口水，柳闵众轻咳两声。他这一咳，东茗不敢笑也不敢动，僵着脸憋屈得难受。
东茗尾随在人群末端，柳闵众在随行的轿子旁边对着帘子说道。“温大小姐，邑都近况等您进了城，自然会听到风声。这小子虽然身手了得，到底是个底细不清的。若是不妨，我便直说了，您带着他，恐怕有损清誉。”
温颜慵懒回道，“只怕我回道邑都，也就不复存在什么名声了，柳公子多虑，东茗毕竟还是我的救命恩人。此番回去，便是要为她讨个好前程。”
“救命恩情，不过一个以身相许。难道侯府嫡女，竟要许配给一个来路不明的莽撞小子么？”
温颜心中一惊，缓声说道。“我未想那么长远，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柳闵众大笑，“若是温大小姐心忧名誉，这不二的人选，可不就在大小姐轿子外边么？”
温颜如遭雷击，连忙掀起帘子，那柳闵众面如冠玉，谈笑风生，却祸藏着一颗无赖的心。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 剑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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