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婿想辞职》微生九

5、第五章 白事

　　温颜见他不似玩笑话，并未着急应答。

　　柳闵众不急不缓道，“温小姐不必着急，不妨考量些时日，再回答在下也不迟。”

　　“子云陂柳氏是清贵人家，公子方才这些话，倒不怕旁人说些轻浮的闲话。”
　　柳闵众便笑，“说些什么闲话？温大小姐不妨说说。是说我柳氏攀附侯府，还是见色忘义。”

　　温颜心里倒苦水，若是真进了柳家的门，还能如何？洞房花烛？怕是次日就要被捉去浸猪笼了。

　　柳闵众啪地将扇子打开，掩着嘴角说道。

　　“横竖是要谈婚论嫁，温大小姐嫁给在下，其实也不能算是委屈了。”

　　温颜倚着小窗，漫不经心地把玩头发道，“哦？这要如何说起？”

　　“温大小姐韬光养晦，藏于深闺，若非亲眼所见，倒是要被外界的传闻蒙骗了去。温大小姐这样的才学，想必不会拘于后院诸多事俗。”

　　“开始便错了，我不过是深闺中一介俗人，总归是要讨生活的。”温颜温颜半分面子不肯给他。

　　柳闵众只是笑笑，“小姐莫要驳了在下的好意，等入了邑都便知晓了。我无亲父母照应，温小姐就算嫁进来，也不必理会后院一众琐碎事，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旁人不敢多说什么。”

　　温颜想起他这怪病，总觉得哪里不对。“既无亲父母照应，现下子云陂柳氏的当家主母又是谁？”

　　柳闵众道，“不才在下，正是柳氏家主，至于家中主母，唯一病重嫡母。大小姐大可放心。”

　　温颜心下吃惊，这位柳探花郎，竟不是正经嫡出？与外界传闻相差甚远，温颜心中起异，清了清嗓子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事，还是得与我父亲商议一番才好。”

　　柳闵众也并非要胁迫于他，不过是一面之缘，也不指望人家对他一见钟情。
　　周周转转还是回到了邑都，柳闵众安排的轿子排场之盛，就是要让平民百姓瞧得真切。等到了侯府，人人神色怪异，停了轿子许久，也不见人来开门。

　　“怎么了？”温颜下了轿子，东茗也跟了上来。

　　“姐姐，方才我们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有人来开门，你看这挂白灯笼的大宅子，真的是姐姐你家么？”

　　温颜见满条街都挂了白灯笼，人也穿得素净，还在奇怪着呢！

　　东茗用力敲着门环。“开门开门，你们家大小姐回来了。”

　　一个老嬷嬷暇了条门缝，阴阳怪气道，“哪里来的穷叫花子？瞎说什么呢？我们家大小姐在外遇难，已然仙逝了，何方贼人，也敢冒充我们侯府的大小姐？”

　　东茗没等那老嬷嬷关上门，猛地踹了一脚，“那就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位是谁？”

　　那老嬷嬷一看温颜好好地站在门口，几乎跪倒，“我的亲娘娘呐！这是诈尸了？”

　　温颜走上前来，轻声细语道，“刘妈妈，这是怎么了？”

　　那刘妈妈尖叫一声，落荒而逃。一身翠绿衣裳结了鬟的小丫头与她擦肩而过，见到温颜，先是大喜过望，然后跪倒悲声说道。

　　“大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要是再不回来，二公子要将这侯府翻了天呢！”
　　温颜瞠目，却又不知晓内幕，不知所措。

　　柳闵众擅自说道，“先将你们家小姐迎进去，有话慢慢说来。”

　　原来温颜被绑架，温子戎趁机撺掇三姨娘在老侯爷耳边嚼舌根。说什么丢掉的姑娘，清誉已毁，为了保全侯府的名声，不如为大姐办了丧。只是没想到，这白灯笼刚挂上，温颜就完璧归赵了。

　　老侯爷回来见到温颜，神情复杂，一甩袖子嘟囔道，“多灾多难的煞星，不如死了清静。”

　　温子戎勾了勾嘴角，面上却是一副菩萨，“大姐，爹爹不是诚心数落，只是你也太不懂事了，早也不回来晚也不回来，偏偏这么大排场回来，还带了个这些个外人来。”

　　柳闵众正准备开口，温颜便早一步说出了口，“东茗救我一命，我理当将他带回来告知父亲的。”

　　老侯爷讶异道，“怎的？不是柳探花救的？”

　　柳闵众失声笑道，“自然不是，只是在镇子上有缘遇见了温大小姐。”

　　老侯爷忙着作揖，“柳探花客气了，小女不成器，给公子添麻烦了。”

　　这下才是真的愁上添愁了。

　　按理说，姑娘在外遇难，若是被人救回来了，以身相许，倒也是一桩美事。可惜救下温颜的，不是子云陂的柳家主，而是一位名不经传的小道士，来路不明。

　　温子戎上前说道，“父亲，大姐虽回到了侯府，可念及救命恩情，不如将大姐许给这位……小公子，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老侯爷心中犯难，“胡闹！侯府嫡女就算下嫁，也该是有爵位的尊贵人家。”

　　这东茗跟个小乞丐一样，老侯爷素来要面子，就算是不受宠的嫡女，也不能这么糟践。

　　柳闵众见风使舵，扇子一合，谈笑道。“老侯爷若是首肯，在下愿重金迎娶温大小姐。怎么说也是不才在下将大小姐完璧归赵，之前在小镇上，也算是帮过大小姐。”

　　老侯爷转头望向温颜，“颜儿，可有此事？”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温颜只得点头，“不错，之前有歹人险些毁我容貌，幸得柳公子相救才会平安无事。”

　　老侯爷舒一口气，“既是如此，你很该好好谢谢人家的，这也算救命的恩情了。”

　　温子戎暗中嘀咕，“怎么没真的毁容？这多事的柳闵众！”

　　面子上却对柳闵众笑脸相迎。

　　三姨娘听了这些话，心慈和善道，“那就这样，柳公子在此用了晚膳再走，改日再大张旗鼓设宴好好感谢探花郎，咱们再商议商议这颜儿的婚事如何？”

　　柳闵众算是听出来她这逐客的意思了，心道这位姨娘好本事，不过也替他将婚事差不多定下了，堪堪谢过，准备离开。

　　温颜猛地起身，声音不大，所有人却都听得见。

　　“东茗！这邑都你无亲戚，在外面住客栈不方便，便在偏院住下罢！来人，去收拾收拾。”

　　温菀却不乐意了，站起身来咄咄逼人。“大姐姐这是什么意思？母亲已经说了大姐姐的亲事，姐姐还要留外男在府上，这是何意？”

　　温颜笑道，“说到底的，这位才是我正经的恩人，再说了，三姨娘何时说准了我的亲事？父亲都还没点头呢！我还没说话呢！谁听见了？四妹妹你听见了？”

　　老侯爷咳嗽一声，“是啊！说到底，这位小公子还没说过话呢！小公子，你可愿娶我家这不成器的大姐儿？”

　　东茗既说不出一个好字，也说不出哪里不好。

　　“这位姐姐是天仙的容貌，想来定是老侯爷的掌上明珠。小子无权无势，不敢攀附侯府，日后若是有了功名，再来迎娶姐姐不迟。”

　　温菀便冷冷地笑，“等你有了功名，我大姐姐的名声都臭到十八里地外去了。”

　　老侯爷瞪了她一眼，“男子汉顶天立地，小公子有这样的志向，自然是好的。只是我家颜儿，怕是等不了那么久。”

　　三姨娘上前揽住老侯爷，“说的这些个有的没的，颜儿平平安安回来总是好的，这些个事，日后慢慢商议便是。”
　　然后悄然使了颜色，温菀便气鼓鼓下去了。

　　温颜带着东茗漫步在长廊中，见东茗有些怏怏，随口问了一句。

　　东茗便神神秘秘说道，“姐姐你的那些个弟弟妹妹，不是什么好人。那个三姨娘，也不好。她真真切切关心姐姐，却好像只是想要急着把姐姐推出去一般，不过这些事情我不懂得。”

　　温颜说道，“你感觉得不错，我的这位三姨娘，说白了就是欲擒故纵，她越是想把我往柳闵众那边推，其实就是不想促成这桩婚事。”

　　东茗低着头说道，“姐姐你是知道我的，我是女儿身，会耽误姐姐你的。”
　　温颜一怔，没想到她在堂上不情不愿的样子，竟不是装的，而是在意这些。

　　只是他身负另一个秘密，倒没考虑到东茗的感受。有些糟心，随口说道，“横竖那些个不安分的不肯我嫁得好，倒不如只博个名分，没什么不一样的。这些个事情以后再说，从此你便以温氏客卿在侯府住下，来去自由，不必在意。”

　　东茗哪里肯离开他？连忙说道，“姐姐若是有什么事情，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告诉我便是。”

　　温颜心中一暖。

　　东茗负手闲逛，漫不经心说道，“这些个盆栽都是我先前没见过的，这样的季节，怎么还能开的这样好？”

　　“那些是从白华运来的杜鹃品种，听说是精心养的，要给宫里的娘娘送去。”

　　东茗恍然大悟，“那是否有白芍呢？若是我想要些药材，要去哪里去寻呢？”

　　温颜笑道，“这里是没有的，这些都是姨娘无事种植的花卉，你说的那些，回头去温氏的药铺上找找便是。”

　　东茗喜笑颜开，“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姐姐身上的毒，就有指望了。”

　　温颜猛地一颤，仿佛听到什么惊骇的话，她见东茗那样开心，小心试探道。

　　“你在胡说什么？我身上哪里有什么毒？”

　　东茗反而迷惑了，“姐姐不知道么？姐姐每到立冬，便会冷如地窖，无论如何保暖，腿上都会冻得发紫。这是寒症外露的体征，我以为姐姐是知道的，这就奇了怪了！”

　　温颜如遭雷击，缓缓坐下。

　　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