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客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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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男松开了手，温颜便如飞絮落地。
“是人是鬼？”刀疤男横刀立于胸前，警惕问道。
那白衣鬼愣了一下，惊声尖叫道，“妈呀有鬼！”
刀疤男反倒被她吓得一惊，反应过来大怒道，“原来是装神弄鬼！”说着便要一刀砍在那白衣身上。
那人披头散发，不人不鬼。见他动手，连忙躲开，“等等等等等！我又没说我是鬼，何来装神弄鬼之说？何必动刀动枪呢？兄弟咱有话好好说不成么？”
“我管你是人是鬼！坏了老子好事！”刀疤男眸中猩红，势要将这个忽然迸出来的假鬼砍成两半。
东茗脸色惨白，一双眸子极亮，望见地上还有个受了伤的美人。
“好惨好惨，没想到小菀山下的土匪都这么重口味。”
两只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个弯，老这么躲下去可不是办法，干脆绕回原地往地上一踹，枯枝从地上弹起一柄乌漆嘛黑的剑鞘。东茗抽出雪亮的剑刃，与刀疤男的玄铁刀重重碰撞，发出清鸣之音。
东茗被这后劲弹开，往后跳了好几步。
刀疤男没想到这小个子看着清瘦，身手却这般敏捷。温颜这会也醒来了，见那白衣鬼与刀疤男打斗甚欢，忍不住提醒道，“当心！”
自然是提醒那小个子，不是那刀疤男的对手。东茗几次交手下来也发现了，冲着刀疤男大喝一声。
“逆贼，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刀疤男一怔，啐了一口，“无知宵小，让你见识见识！”
东茗深吸一口气，剑刃朝后，左手捏了一道诀，嘴里大喊道，“剑气东来——”
刀疤男心生警惕，重剑挥出，砍了个空。
只见那小个子抱起温颜就跑，头也不回，一路狂奔，哈哈大笑。
“让你脑子都长肌肉上了，呆子！”
“……”
后方传来刀疤男凄厉的吼声，东茗一边逃跑，还不忘安慰温颜。
“姑娘别怕，那歹人我虽然打不过，但是可以保证他绝对不可能跟上来，哈哈……”
“……你这是往哪里跑？”
温颜清冷的声音像是给东茗头上浇了一桶凉水，她及时在悬崖边停住脚。
原来她慌不择路，往将军冢深处跑去了。
温颜扶额，让她放自己下来。东茗挠头，“抱歉啊！我不认识路。”
“那你是怎么悄无声息进到将军冢去的？还一身丧服。”
东茗还在寻其他道路，漫不经心道，“你说那个？我一早就在那里了。”
“在哪里？”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在你们脚底下。”
“……”
温颜重新审视了一下小个子，虽然清瘦，但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极为神采。不用他不信，东茗一身草屑泥巴就足够说明，她确实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温颜轻咳两声，“你没事钻土里干嘛？怪吓人的。”
东茗没心没肺嘿嘿笑道，“我说我是被人活埋了你信吗？”
“……”
越说还越扯了。
东茗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是我们门派主峰的嫡传弟子嫉妒我，才会深更半夜把我绑过来将军冢活埋了，那些个自恃矜贵的，总以为胜人一等……好吧其实我是小镇上的一个小盗贼，被人追捕才会躲进这鸟不拉屎的将军冢，这你总信了吧？”
“……哦！”
温颜态度冷漠让东茗瞪大眼睛，叉腰动怒。
“我说实话你又不信，说假话你倒是听得进去。”
“为什么不信？明显后面一个说法更可靠些。”
“才不是呢！”东茗气得跺脚，“我虽然穷，但是师尊告诫过我们不能拿人东西的，我就算饿死街头，也绝不会去偷！”
温颜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我没说你偷东西，但是眼下我们都被困在这里了。你说的话真真假假，吵得我头疼！”
“啊？”东茗这才想起来，温颜刚从虎口脱险，腿上的伤都还没来得及处理。而温颜方才一路强忍，流了一路的血。
“我记得将军冢后面有个峡谷，底下生长许多草药，从这边走应该可以到下面。”东茗又自顾自背起温颜，温颜还没来得及出言反抗。
“……姑娘体力真好。”温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啊哈哈！我师尊也经常说，从山下挑七八回井水都不嫌累，我虽然穷，虽然怂，但是力大无穷……姐姐你怎知我是姑娘？”
温颜面上绯红，所幸东茗看不见。他被东茗两只小手一抓，手便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一片柔软，偏偏这个傻姑娘自己察觉不到，乐呵得紧。
温颜满身疲惫，沉沉不知何时睡去，梦见一场大火，一地血污，还有一个大笑的疯女人。
大概被稻草扎得不舒服，一翻身碰到腿上的伤，撕心裂肺地疼，温颜是被生生疼醒的。
东茗赶忙小跑而来，将他的腿固定好。“别乱动别乱动！刚上过药，过两天就好了。”
温颜很想起身拜谢礼，东茗眨巴眨巴眼睛，“如果你是想作礼，大可不必，小子刚下山，不懂城里那一套。”
东茗换了一身黑白道袍，洗干净了脸，高高竖了发。总算干净利索些，却也活像个小道士。
“你是……”温颜本来想问她跟昨夜的白衣女鬼是否还是同一人。
东茗脆声答道，“我是东茗啊！姐姐你失忆了？不对！我好像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在下东茗，小菀山第三十二代外门弟子，不知姐姐名讳？”
……外门弟子这种身份不用特地加到自我介绍里面的。
“温颜。”
东茗眼睛一亮，伸手往他头上摸。
温颜一惊，向后躲去。
东茗有些混沌，“姐姐你发钗歪了……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碰你？”
“嗯。”
“这就怪了，我只听说过男女授受不清，姐姐既知我是姑娘，为何又如此抗拒？”
就是因为你是姑娘才不能亲近，傻丫头！
温颜叹一口气，“接下来去哪？”
“附近有个小镇，不算很远，可以去那里歇脚。”东茗将篝火踩灭，采了些观音莲的叶子收集露水。
温颜这才发现这个并不算寒冷的洞穴被收拾过，东茗给他铺的稻草席上放了几个青涩带红的野果。东茗献宝一样递给他，“很甜的，我洗干净了。”
温颜在她期许的目光注视下咽下一枚野果，强颜欢笑道，“很甜。”
东茗便蹦蹦跳跳跑远了。
不一会东茗带了个拉牛车的回来。
“姐姐你不喜欢我背你，却又腿脚不便，碰巧遇到这位大叔愿意载我们去镇子上，快上来！”
“啊？好……”温颜没想到东茗会这般细致地照顾他的感受，也不矫情，在东茗的搀扶下上了牛车。
到了有人烟的地方，温颜先是去了当铺当了只金钗换了些银两。再安排客栈与东茗住下，此处偏远，交通不便。温颜负伤，不便劳于奔波，只想歇上一日，赶回侯府。
不知东茗用了什么灵丹妙药，温颜不过半日竟已感觉不到疼痛，并能下地行走。小雨过后，客栈闷热，温颜想了想，决定带东茗出去走走。
东茗指一路问一路，温颜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东茗指着一处庭院问道，“姐姐，那里为何这么多人？”
温颜抬眸，望见柳云堂的牌匾。
“邑都柳氏，代代家主都是朝中重臣，想来是在此落了宅院，招纳客卿罢！”
“为何？”
温颜若有所思，“天下名士不问出身，有人科举重磅，名成高就。有人拜人门下，客卿八方，坐问朝政，不失为报效国家之举。”
东茗左顾右盼，见里面的人吵得很凶。“他们在吵什么？”
“无非是比较谁的计谋更妙。渭东临海自居，北有蛮夷入侵，西有周祁虎视眈眈，盟国白华繁盛弱兵，常年向渭东借兵征战。若非尚岵险恶，只怕周祁就要大抵入境，兵荒马乱，民不聊生。”
“周祁？他们敢。”一旁的客卿嗤之以鼻。“周祁攻打白华，无非是想要扩兵东行，嘉北蛮夷，受了些挑唆，就不要命地发起战事，最后还不是周祁国度讨巧？收复不尹城确是一桩美事，可如今灾荒头上闹瘟疫，只怕嘉北人做梦都能笑出来！”
东茗便其乐融融站在他们中间兴致采采讨论了起来。“嗨呀！灾荒不加制止，死的人多了，自然要闹瘟疫。这好办，先隔离，再赈粮，不就好了？”
温颜扶额，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嘉北虎视眈眈，就等着边境民心溃散，一举进攻。”
东茗想了想，“这有何难？来了就揍，揍怕了就不敢来了。”
一旁有人听得脑子嗡嗡的，斥声道，“哪里混进来的穷酸道士？满嘴浑话，要是这么简单的话还要我们这么多人讨论什么？”
东茗被人斥责，怏怏退到温颜身后。
“姐姐，我说错话了？”
温颜眸子一亮，轻言浅笑，“哪里的话？未尝不可。”
“哦？这位姑娘有何见解？”一位气质儒雅，仪表堂堂，月白长袍的公子合了折扇，从堂上下来了。
“柳公子。”众客卿拜礼作揖。
原来是邑都柳氏的柳闵众，那位名满京城的探花郎。
温颜拉着东茗行礼，“小弟不懂事，让公子见笑了。”
柳闵众不以为然，哈哈笑道，“小道士不懂事，姑娘却不像。有什么话不妨说说，好话也好浑话也好，柳云堂里没有说不得的话。”
旁人不以为然，“一个姑娘家能有什么见解？真是笑话。”
却被柳闵众瞪了一眼，乖乖闭嘴。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客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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