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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最后的话 ...

  •   山奈妈妈将自己的长发往后拢了拢,站起来倾着身对庞聪明说:
      “年轻人,好样的,谢谢你把图片处理得那么好,警察看不出破绽,他们不会认可你的说法,也谢谢你承认你杀了梁春!”
      他脸色由青转白,嘴角抽搐,山奈妈妈拉着我快速离去,行至门边,听得庞聪明声嘶力竭地吼:
      “老妖婆,你设计我!”

      “秀秀,你爱你的妈妈吗?”
      问这话是山奈妈妈,这还没隔两天,她又神经兮兮地将我约到了躺着宁泉的那家医院,我非常不乐意地陪她坐在冰冷的监护室长廊里。
      “当然,没有人会否定自己的妈妈。”我说。
      “是呀,你是个幸运的姑娘,你妈妈也是幸运的妈妈。”她这话说得不对,我的幸运是妈妈给的,妈妈的幸运,不能用她成为妈妈来定义,好妈妈就是好妈妈。
      “我做了这个世界上最糟糕的妈妈。”她很沮丧,不过说的是实话。
      “山奈和阿离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我宁愿苟且地活着,也不愿去做个干净的鬼,怪我不是人,是我害了她们。山奈是个好孩子,她承受了太多,自身难保还拼死保护阿离。我想通了,我要勇敢一回。”
      听她这么说,有勇者抱个炸药包即将冲向敌营求同归于尽的既视感,一个把自己的日子过得如此支离破碎的女人,去做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烈士,有点抬举她了。
      “有些人作恶,你不能用世风日下来评判,而是他骨子里的恶驱使他非要那样做不可,比如宁泉和庞聪明。宁泉是个有处女情结的人,他迷恋少女的身体,而庞聪明,却将人性的欲望扩张至极癫狂极丑陋的地步,鼓动宁泉踏上魔鬼之路,一发不可收拾。男男女女之间情情爱爱,凡人皆不可避免。而禁锢他人的自由,强制性地把自己的□□恶趣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残害他人,无所不用其极,则是在挑战人伦道德,是作恶。”
      如果不是因为太熟悉她,我可能会觉得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活得通透又高雅的贵妇人,该跟她这样打招呼“嗨,圣母玛利亚!”
      “宁泉伤害山奈的事,你知道吗?”我这样问这位“伟大”的母亲,自己的心可能比她还先痛。
      她沉默着,泪滴大颗大颗挂在脸上,擦了一遭又一遭,没完没了。我或许不该问,可这是我一直都想问的,许久,她幽幽说到:
      “太迟了,我知道得太迟了。我以为宁泉去祸害了那些学生妹也就算了,哪曾想他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
      “祸害学生妹也就算了!什么叫就算了?人家学生妹就不是爹生的娘养的?这么说来,你对宁泉的所作所为是心知肚明却视而不见,真是无耻到极致!”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前确实没想过这些,我以为那些学生妹是自甘堕落,她们爱慕虚荣,活该下贱地活着……可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低估了恶人的手段……对不起……”
      她侧身将头抵在墙壁上呜呜咽咽,不知道是在向谁忏悔,看我看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庞聪明的事扑朔迷离,如果那钱真的是像之前田小东提及过的那样,是宁泉自导自演拿走的,受害的姑娘们可真的连最后一点慰藉都没有,尽管她们受过的伤害用金钱弥补不了,可至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至少得……得被安慰,姑且这么说罢!不管我有没有回应,是不是愿意听,她在一直不停地说着:
      “人的爱恨很奇异,在最单纯的年月,爱就是爱,死心塌地,甚至愿意粉身碎骨去成全他,他掉一滴泪,就像你自己掉了十滴血,恨不得掏心掏肝地去为他。我是这样爱宁泉的,那些小白鸽一样姑娘们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爱得绝对到绝望……这也是我。无论是爱还是恨,那个一直占据着你心扉的人,始终闪闪发光,到最后,你会想毁了他,他照耀别人时的温暖,成了自己最大的耻辱,一定得毁了他。”
      她说得格外认真,似乎沉浸在了某个意味深长的地方,我没听出她要表达的到底是爱还是恨。我觉得爱就应该如我和田小东那样,我看他眉里眼里都是笑,而他,把我当孩子一样宠着,任我嬉笑怒骂,撒泼打滚,最后依然热烈拥抱我。虽然青春的尾巴已经快要被我拽断了,但内心里还是有这样的感叹“大人的世界真是难懂”。
      “宁泉现在一定恨极了我,哈哈,不过没关系,爱也好恨也罢,咱俩的缘分也算是有始有终。山奈还是太傻,那么恨他,到最后依然想帮他,机关算尽,只为了可以让宁泉逃出生天,哈哈哈,这丫头傻呀!”
      “山奈?你说山奈?她在哪儿?”我迫不及待,过去的几年里,我一直抱着一切随缘的心态,她回或者不回,都不重要,只要她好。但时间太久了,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我没法接受她一直缺席。
      她似笑非笑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我,一直看着,毛骨悚然。我感觉她可能是神志出了点问题,说什么都阴阳怪气的,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力量,像一种气味,又像一道看不见的光晕,森森厉厉,紧张得我寒毛都立起来了。过来好大一会儿,她总算是感觉到了我的不适,以长辈特有的姿态和语气跟我说:
      “秀秀,阿姨希望你以后都好。年轻人,希望多得很!”旋即握着我的手,膈应得我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她可能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跟我表示亲密吧。
      “记得告诉山奈,她受过的那些罪,这位都一并受过了,哈哈哈……”她毫无征兆地突然站了起来,指着重症监护室的们对我说。我知道宁泉就躺在里面,她没留时间让我去猜想去疑惑,忽地又蹲在我面前,像个孩子那样搭着我的膝盖,故意压低嗓子说:
      “你知道吗?他本来是在山奈的授意下要从云南出境,山奈帮他摆平了那些指控他的女学生,给了他脱身的机会。只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没到边境就出车祸了,哈哈哈……我是家属……哈哈哈,是我……是我去把他领了回来,哈哈哈……”她差点笑岔气,一激动把我拉起来靠墙站着,然后手舞足蹈地跟我说:
      “他在医院醒过来看我的第一个眼神,真是让人窝火,冷漠,太冷漠,他完全忽略了我是他枕边的爱人,那眼神,就像一把剑,嗖一下把身体刺穿”她一边说一边比划,我就呆呆贴在墙上,生怕她真的给我一剑,她的眼神格外凌厉:
      “医生说要他需要回家静养,人都瘫痪了,不静养还能干嘛?我思来想去,那里真的好适合他静养。秀秀你知道的,那个地方山清水秀,绿树成荫,最适合静养对不对?……这个死老头子可坏了,闹闹嚷嚷,让人心烦,我就拿烙铁往他喉间一放,嗤——一声,他就安静了……哈哈哈……你知道俱乐部吗?什么都有,我拿庞聪明的那些设计,一个个给这老头儿试了一遍,哈哈哈……可刺激了,那个木马桩,我一不小心就给老头儿那啥夹成肉泥了,嘻嘻嘻……”
      她已经癫狂,我额头的汗直往下淌,冷汗,她显然兴致正高:
      “他以前总嫌我骨头硌人,说他喜欢柔弱无骨的身体,那好呀,我就给他的硬骨头一根儿……一根儿……一根儿慢慢地轻轻地敲碎,真的,你要不要去捏捏看,走,我带你去捏捏看,老头儿现在浑身柔软得过分,真的……”
      她疯了,明显疯了,要拽着我往重症监护室去,我连忙去拨开她的手,想要呼叫都觉得浑身无力,她突然后转身给我说:
      “不不不,我还没给你说完,他不是喜欢体验人生第一次么?热衷于占有第一次,哈哈哈……我就把蚂蚱、蚯蚓、屎壳郎、鸟粪,还有毛毛虫等磨成浆,给他做营养餐,让他尝够人间第一次。哎呀,不过嘛,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我懒得好好给他做,就捡点小石子儿什么的给他应付一餐……”
      一股热流翻到喉间,周身燥热,随她还要怎样滔滔不绝,我自顾自地往卫生间冲去,吐得我眼泪汪汪,天哪!疯子!全他妈的疯子!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像个被抽了魂儿的空囊,一脸木然地坐着。我在她对面的墙边蹲下,双手抱着膝盖,天旋地转,想顺势躺在地上。
      “重症家属,可以去看病人了……宁泉家属,今天要不要进去看病人?”一个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医生在重症室门口高声喊到。
      “看看看,马上来,医生,我马上来。”山奈妈妈如梦初醒一样地站起来,从包里掏出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大口,然后慌慌张张往那边跑,快到进门的地方,她又折了回来,将一支口红塞到我手上:
      “拿着,千万要保管好,交给阿离!”
      这口红我认得,上次去庞聪明她拿在手上的也是这个。她的手比刚才更烫,脸上潮红,这……我怎么去交给梁阿离?可我还什么都来不及问,她已经钻进了重症监护室,“哐”一声,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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