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奈听风》夏岚阁下

24、第二十四章，庞聪明

　　真想扇他两巴掌，用这么低劣的手段招摇撞骗。山奈妈妈低头沉思，尔后缓缓道：
　　“年轻人，你本该有更好的前途，宁总常常夸赞你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第二日破晓时分，救护车载着宁泉飞驰而去，我的心忽地很沉，仿佛做了个梦，这一日一夜的经历，与我来说，无异于经历了“丛林大冒险”。田小东始终在我左右，他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可我，依然什么都不想对他讲。宁泉苟延残喘，山奈呢？依然找不见山奈，我的耐心消弭殆尽，一些悲观的情绪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我从单位请了假，整天整天地在家躺着，浑浑噩噩，似乎什么也没想，又似乎在想念叮当。我感觉周边的每一种响动都像叮当在玩耍，轻轻翻个身，我会盯着地面看很久，好期待它正对着我摇尾巴。可是叮当没了，它在山洞前等山奈……
　　宁泉！宁泉有一年没有出现在公众视野了，他这一年去哪儿了？他到底遭遇了什么？我要去找他把山奈给我！
　　我踉踉跄跄冲出去找田小东，缠着他问：
　　“宁泉是死是活？我要去找他，他一定知道山奈在哪里，他肯定找到山奈了！”
　　田小东一个劲地安抚我，让我别激动。狗屁，我激动得控制不住，一定是宁泉这恶魔把山奈弄不见了，一定是！我在田小东办公室大吼大叫，估计整层楼的人都以为这是来了个神经病，弄得他很尴尬，匆匆跟同事交代了一下，然后把我拉了出来。
　　“快，去找宁泉，他还在医院对不对？哪个医院？还没死透是不是？我要去找他。”我拽着田小东往楼下飞奔，连等电梯的耐心也没有，沿着楼梯踢踢踏踏地跑，转角处没能刹得住，一脸撞了上去，嘴皮鲜血直淌。可我顾不上，我急切地要走，田小东使劲拉住我说：
　　“秀秀，你听我说，宁泉还在重症监护室，能不能醒过来未知…….”
　　“不不不，我不管，千年王八万年龟，他不会就这么死去，山奈一定是遭了他的毒手，不然，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这么多年杳无音讯。一定是他干的，这个混蛋……”我一边说一边使劲要挣脱田小东。
　　“秀秀，你冷静点好不好？山奈是人，不是神，就算是神，你给她烧的香也够了，你看看你，魔怔一样，为了她的事，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子了？”田小东把我拽得更紧，也更激动地说：
　　“我不问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但我想知道你的朋友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惊魂未定而又不可说。山奈从未脱离警方的视线，哪怕她逃脱了追捕，但逃不脱那些铁证，天涯海角，她终将无处藏身！”
　　我愣住了，听听，我最亲爱的男友，正以铁面无私的口吻描述我的朋友，我心里最糟糕的设想终是破了窗户纸，他们正邪两面，我在中间被炙烤……可是，我的朋友山奈，她不是那样的，她不会做错什么，真的，她绝对是一个完美的好姑娘。
　　“目前的证据来看，宁泉是被囚禁了半年以上，心肝脾胃肾，均受不同程度的损伤，声带被毁，四肢被硬生生敲碎，胃里挤满瓦砾、石子和玻璃弹珠……惨不忍睹，囚禁他的人，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山奈。”
　　我不同情宁泉的遭遇，也不颤栗于山奈的残忍，山奈是个好姑娘，她不会那样做的……
　　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一切太复杂太不可思议，我弄不懂。大家都安分守己地好好活着，不行么？

　　宁泉一直待在重症监护室，他老婆们日夜守候，前妻和现任，现任是山奈妈妈，前妻我不认识，据说两个女人总是为每天40分钟的探视权大打出手，真他妈离谱。山奈妈妈不声不响地从钢厂宿舍离开一年多了，鬼知道她又是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跟宁泉蛛丝罗结的事儿从不消停，好不容易稍微理顺，又空降一个意外消息：庞聪明被抓了！据说是因为有人往警局投递了柯京的账册，万兴集团的巨额财产，皆是庞聪明做了现金提款，账册天衣无缝，而庞聪明到案时，他手机里存有大量他在钱堆里的自拍照。听到这个消息，我明显感觉脑子不够用，怕是再给我十个也不够。我已经深信梁阿离的说法，钱是给了山奈，庞聪明做了山奈的枪手？他看上去不像是会傻到把自己套进去的人。那么，梁阿离撒谎了？万兴集团虽然已经倒闭，但这钱，能追还得追。
　　真是乱了套了，他们是商量好了坏人轮着当么？庞聪明这家伙倒是不用上哪儿去排队当狗，他本来就是宁泉的恶犬，表面上是万兴集团的职员，同时也是宁泉俱乐部的“军师”，什么下三滥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这家伙自诩为俱乐部“总设计师”，颇不要脸地将俱乐部整体规划图及局部设计等文案装订成了印刷精美的署名“总设计师庞聪明”的图文册，堆在前台当“宣传手册”，估计有不少人带回家珍藏。恶也就算了，以恶来标榜自己，该千刀万剐。在他被抓半个月后，山奈妈妈突然跑来找我陪她去见庞聪明。我他妈不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烦人的事儿，不是监狱就是看守所，我就不值得被邀请到个好点儿的去处么？我拒绝，不去。
　　可她一句话就说服我了，没理由反驳，如果真不去，估计我就是缺了大德，当然，最根本的原因是她以“为了山奈”为名。她说她可能说不定哪天就会不在了，为了山奈，有些事我必须知道。
　　不知道她是得了绝症还是又准备玩消失，言辞十分诚恳，有点儿“将不久于世”的悲凉。上次梁阿离也这么跟我说，为了山奈，有些事必须知道。知道又能怎么样，我已经搞不清楚我知道的是真还是假，反正都是些没法让山奈平安归来的破消息。
　　庞聪明这种人的可恶之处便在于你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看见他，都能生出一把掐死他的冲动，不对，是捏死，捻成粉。山奈妈妈看上去也对他没什么好感，一见面就恶狠狠地骂了句：
　　“畜生！”
　　他精神状态明显欠佳，猥琐的模样更加猥琐，像一根儿脏兮兮的蛆虫，看一眼便觉得恶心反胃。看见山奈妈妈，他一脸欣喜地问：
　　“宁嫂子，宁总回来了是不是？他肯定知道我是被栽赃的，我什么也没做，是宁总请您来帮我的对吗？”
　　“我帮不了你，证据确凿。”
　　“假的，那都是假的……我……我要是真得了那么多钱，怎么会巴巴在家等着被擒，十几个亿呀，那么多钱，我去哪里不行，非得等着被人逮来这个鬼地方？……是柯京，柯京陷害我……当年，那些钱是柯京让我去提取的，他说是宁总吩咐，就是柯京让我去的！”庞聪明十分激动地为自己辩白。
　　“柯京死了，你怎么说都可以，可你那些枕着钱睡觉，在钱堆里翻滚的照片，是最近的。”
　　“那是我PS的，这年头流行怎么显摆自己富有我就怎么去修图，比如前年的蜜蜡去年的玉石，我只是想用来偏偏小姑娘，那些钱都不是真的……”
　　，如今这光景，真是委屈你了。”
　　“谢谢宁嫂子，宁总是我的恩人、伯乐，我三生有幸得宁总亲睐。”
　　真他妈恶心，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半辈子便做尽了千年恶事的缺德货！山奈妈妈脑子里有屎，居然那样奉承他，受不了！我起身要走，再待下去，可能会就地咆哮，可她拉住我说：
　　“给我纸笔，我想跟小伙子讨教个事情。”
　　“你们俩好好讨教，我不奉陪。”已经气得快要炸了，这老女人还要为难我，她站起身来贴近我的耳朵说：
　　“给我，相信我，会对山奈有用的。”
　　山奈，只要是提及山奈，就能打破我的底线，怎么来都成，他妈的。虽然十万个不乐意，但还是从包里掏出纸和笔递了过去，山奈妈妈一边书写一边说：
　　“宁总目前还在医院，情况还算乐观，等他能下床活动，就会来接你回去。不过眼下有件事还需要你的帮助，宁总说你曾经在哈萨克斯坦工作过，精通俄语，昨儿有人给宁总送了一个文件，其中有一段是俄语。由于信息很机密，我不能带到这里来，所以只好凭记忆写给你看看，请你帮忙翻译一下。”
　　她写好后拿起来仔细端详，随后捏一支口红把玩，硬生生地捱了十来分钟，和庞聪明有句没句地聊着，基本上都是他给宁泉当走狗的“丰功伟绩”，聊着聊着顺手将手中的纸片递了过去：
　　“梁春触电身亡，是宁泉吩咐我做的。”庞聪明脱口而出，好家伙，那弯弯扭扭的东西他一眼就认全了，有点儿本事。这一瞬间，山奈妈妈举起捏着精巧口红管的手优雅地打了个响指，然后快速收起那张纸片，揉成团儿——吞了！
　　庞聪明一脸愕然，问：
　　“梁春是谁？”
　　“我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