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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沉塘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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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宁几人在湖边稍等片刻,见那水怪并无异动,便抓紧时间返回碧清宗。
路上,傅思明莫名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重。
“这是怎么回事,”傅思明忍着恶臭跳下剑,“我怎么觉得我越来越沉了?”
易宁等人也是一副疲惫模样。
“先回剑锋吧,”其中一个闻着身上味道头晕眼花,“和宗门禀报,这并不是迁江那种水妖,除它需要另作安排。”
几人摸出令牌准备入山。
“糟了——”
易宁摸着腰间惊出一身冷汗,“我的令牌不见了!”
其余四人听闻也是一慌。
碧清宗管理极严,没有令牌,哪怕山下值守的弟子是易宁他亲哥也不能放他上去。
而且,就算只是易宁一人丢了令牌,其余几人回去也会一同挨骂。
“一定是刚才我去拉缚灵网摔倒时掉进湖里了,”易宁回忆,“你们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回去找。”
傅思明一把拉住易宁。
“我们两个去找,用我们的令牌找起来会快一点,”傅思明说着又拉上一个,“你们在山下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碧清宗弟子令牌都有相互感应,傅思明找起来确实要比易宁回去用手摸来得快。
两人匆匆原路返回。
碧清宗建在山上,因碧清弟子都修习剑道,所以这大大小小十几座山都称作剑锋。剑锋周围设了禁制,平时只留上陵街外这一门进出。
此刻,易宁三人就等在长街尽头,来往行人诧异看着看着这浑身恶臭的三个碧清弟子。
岁师伯门下的余凌脸皮薄,最先受不住了。
“易宁,不然我们换个地方等吧···”余凌小声说,“来来往往的人都在看咱们呢,实在是,是····”
有辱师门。
易宁心下着急,却也觉得在大街上的确有些不妥。
“可这周围···”易宁环顾四周,“都是些商铺,我们这样进去···”
怕也不妥。
余凌看了一圈哀叹道,“老天啊,是我余凌没本事丢了老余家的脸——”
正说着,三人忽然看到了上次去的那家“十三味”。
想来这个点儿···应该没什么人吧?
几人提着衣服就冲了上去。
“小二,我们要吃饭!”
小二看着冲进门臭气熏天的三个人,一时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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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宁三人心怀愧疚地坐在厅中。
“几位客官,先擦把脸吧——”小二打来几盆热水。
易宁三人道一声谢,抓紧开始清洗。
可奇怪的是,易宁三人从身上到盆里的水都更臭了,污泥却一点没掉。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洗不掉啊···”
余凌着急搓洗,“难道这东西洗不掉?”
易宁举着手也有些不知所措。
盆里的水已经腥臭难闻,可是身上却一点儿没洗掉。
小二站在角落里几欲昏厥。
“呼——”
店里忽然一阵大风,震得前门哗啦大开。
原本以为店里没人的易宁听见,掌柜方向又冒出了上次听过的声音。
“小武你都干了些什么,”那老板似乎有些喘不过气,“你从哪招惹的沉塘鬼!”
叫小武的小二结结巴巴,“不··不是··”
“还不快去找花瓣洗干净···”那老板仿佛快要窒息了,“你是想趁机把我熏死在这里吗——”
小武慌张去找花儿,余凌面红耳赤地开口,“老板··实在抱歉,是我们身上的味道,不过,用花瓣洗可能没什么作用···”
那女老板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在思索“这个说话的人是谁”还是因为“花瓣可能没作用”。
“这么浓的味道··我又不是鼻子坏了怎么可能认错,” 柜台后面那人被熏得瓮声瓮气,“你们几个招惹了沉塘鬼不去找花,居然在我店里用水洗——”
“沉塘鬼?”易宁飞速抓住重点,“老板,您知道这味道?你知道那水妖——”
“什么水妖,”老板打断易宁,“沉塘鬼什么时候成了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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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武抱回来了一大堆花枝拼命往下扯花瓣,易宁几人把手泡在花瓣水里。
易宁描述了一下今日遇见的妖怪和他们在迁江捉的水妖。
“迁江那水妖,名叫水美人,”老板声音听起来有些肉痛,“专食过往行人灵识,因能化成各种美人形态而得名。”
“你们今天打的这个,是沉塘鬼,”老板接着说,“顾名思义,是有女子被沉塘,怨气过重凝聚而成的水鬼。这东西胆子小怨气大,臭的不得了。因为是死在水里的,所以特别讨厌水,遇到水怨气就会加重。 ”
余凌听着张大了嘴。
“所以沾上了,要用花瓣去引,沉塘鬼再吓人那也是女子怨气,生前大多喜欢花儿,你在水里放些花瓣能使她欢喜,这怨气一降,脏东西自然就下来了。”
“那么请问,”易宁看看自己捞出来已经干净了的双手,“我们要怎么解决···沉塘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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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思明二人跑回来时,易宁三人正神色复杂的等在街口。
“令牌找到了,”傅思明两人身上湿漉漉臭哄哄,注意到面前三人神清气爽,傅思明问:“你们去哪收拾的?难道上山了?”
易宁没来得及回答,傅思明又问:“怎么回事,易宁你抱这么大一束花做什么?”
片刻,傅思明几人来到城外不远处的野地。
“所以,咱们要用花制伏那沉塘鬼?”傅思明边摘花便问。
“没错,那老板说,这变成沉塘鬼要花很长时间,大概是真受了冤屈才会如此,要是作恶之人,也没有这么大怨气。以咱们的本领,所以想制伏这鬼,要抓弱点,”易宁回答道。
“是什么?”
“一,女孩子生前大多喜欢花,二,沉塘鬼最希望有人能信她。”
“好复杂,”傅思明惊叹,“那我们到底怎么弄?”
“那老板把剩下的花都给了我,说是——”
易宁还没说完,傅思明腰上铃铛急促响了起来。
“不好,”傅思明迅速御剑,“那水鬼出来了!”
“那老板说,以咱们目前的功力,最好是感化她,”易宁冲着傅思明大喊,“带着她喜欢的东西去真心赞美她——”
傅思明差点从剑上摔下来。
“去真心实意的赞美一只鬼?”
几人回到之前的地方,那沉塘鬼果然又出现了。
“这是最好用的法子了,”易宁从剑上下来,“那老板说过,沉塘鬼毕竟是鬼,怨气又重,沾上沉塘鬼的东西会慢慢浑身无力,阳气衰竭。你身上还有她的气息,她一时分不清你是谁不会攻击你——”
易宁把花交给傅思明,又叮嘱道,“记得,一定要真心实意。”
傅思明恍惚捧着花上前。
那沉塘鬼慢吞吞向这边游过来。
“快啊——”易宁在身后悄声喊,“趁她攻击你之前!”
“···这位姐姐,你真是很好的一只鬼··哦不对,一个姑娘,”
“我不知道你生前经历了什么,”傅思明深吸一口气,“但我想说··是前世那些人对不起你,”
沉塘鬼继续游。
“你可能有很多委屈,还有想见的人,没做完的事——”
“可那些伤害你的那些人已经不在了,你相信我那样的人是没有好结果的,”傅思明举着指头。
“你··也不该一个人继续挣扎在泥泞之中了,”
傅思明鼓起勇气,递上手中的花。
“你和那些伤害你的、恶毒的、用恶意去揣测他人的人不一样的,”
“他们的世界是黑暗,可悲,而你本不是。”
沉塘鬼没再动。
“你痛苦了这么多年,”傅思明吞吞口水,“你可以去投胎,转世,在下一世活的幸福快乐,实现你的梦想——”
沉塘鬼似乎发出一声呜咽。
易宁从后面捧着花上前一步。
“别折磨自己了,你在来生一定可以很幸福。”
沉塘鬼终于动了动,抬起了手臂似的的一团。
她接过了花。
在拿到花的那一刻,黑壮腥臭的沉塘鬼“仿佛哗啦啦”从头开始剥落,泥泞卷席着水纹向四周滚去。
原本立着沉塘鬼的地方,只剩一个捧着花的、透明的小小身影。
那透明身形,隐约能看出来是一个花苞头的小姑娘。
她落下泪来,似乎是想闻闻花的香气。
傅思明易宁愕然。
那水一样的灵魂在空中小小转了一圈,不熟练的向几位少年施了一礼。
有一滴泪落在傅思明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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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回去的脚步有些沉重。
“唉,可怜的塘姑娘啊···”余凌自从见过那沉塘鬼原貌之后就不肯再称呼人家鬼,“真是好可怜···”
还是个花苞头的小姑娘,也不知背了什么罪名竟要被沉塘。
那花她带不走,几人在湖边树林堆了个小小土包,一捧放在土包前,一捧撒向湖面。
湖水已恢复一片清澈,傅思明两人身上也不臭了。
“那老板没说别的?”傅思明走着走着忍不住问,“她没说沉塘鬼之后会怎么样?”
易宁哭笑不得:“那之后是鬼的路,人家怎么知道。”
她毕竟是做鬼伤了人,虽然被度化了,恐怕仍有不小的惩罚…
易宁没再说话。
傅思明胡乱点点头。
“思明,我觉得那老板还是很奇怪,”易宁打起精神,“她明明就在店里,为什么从来不出现呢,你不知道,今天她被我们臭到不行也没起来——”
傅思明倒觉得不是个事儿。
“万一人家没柜台高呢,”傅思明晃晃头,“不出现就不出现嘛,指不定人家不愿意见咱们呢。有肘子吃就可以啦~”
几人先去了一趟“十三味”。
“老板,”易宁几人恭敬致谢,“多谢老板出手指点。”
“小事儿,”那老板不知拨弄什么还是不出来,“只是我家小二买花打扫花费不少,既是为了救你们,你们就付一下吧。”
易宁取出钱来交给小二。
傅思明拉住小二:“为什么今日不营业啊?为什么没有肘子?”
小二苦不堪言,“客官,你们几位走了以后,我们打扫了好久,厨房那边也熏的够呛,没人做的下去啊。”
傅思明还是不死心。
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出山!
他放开小二跑向柜台。
“老板姐姐----”傅思明趴在台上刚想开口套近乎,就被眼前的东西吓的撕心裂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