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橘三春

2、裴彦

　　傅思明小心翼翼递上盒子。
　　其余几位一起盯着裴彦打开。

　　几个少年出门，每次都要给长辈们带礼物，给同门师兄弟带特产，这易宁师父好酒，隔壁唐师叔喜欢收藏扇子····整个碧青宗只有裴彦小师叔的喜好大家依旧摸不准。
　　偏偏大家最想讨小师叔喜欢。

　　裴彦打开盒子，略微闻一闻茶叶的香气。
　　少年们屏住呼吸。
　　“这茶很好，我很喜欢，”裴彦温声开口，“大家费心了。”

　　几个少年吐出一口气。
　　小师叔这样说，那就是真的还算满意，这次总算结果不错。
　　上次就不该听傅思明那家伙瞎扯，送什么特产糖糕，小师叔勉强尝了一口就被齁白了脸…
　　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请下山了·····

　　少年们立刻情绪高涨。
　　“小师叔，我们这次下山遇到的是迁江那边的水怪····”
　　“天呐，果然和上郡的风格迥异··”
　　少年们七嘴八舌开始汇报此行经历，说了半天终于说到山下那家“十三味”。
　　“小师叔，你知道吗，山下新开了一家饭庄，”傅思明灌了两口水，“太奇怪了，我们越想越好奇——”

　　大家又叽叽喳喳开始描述那奇怪的老板。
　　裴彦安静的听着,只是听到雪叶青时神色一动。

　　“师叔怎么了？”傅思明转头。
　　“无事，”裴彦问道，“所以你们买了那雪叶青？”
　　“我们确实买了，思明确认过那的确是雪叶青，就买来送给师父了。”易宁老老实实回答，“师叔，有哪里不对吗。”

　　裴彦没回答继续问道，“你们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
　　“也有··”易宁正要和裴彦说到这里，“那老板起初要赠给我们，我们不肯，最后仍留了银票，可不知何时竟被那老板放了回来，我··我未曾发现。”
　　易宁有些羞愧。

　　“不怪你的，”裴彦开口宽慰，“听你所言，那老板修为不低，若是不想要，定不会让你们有所察觉。”
　　易宁一向极信裴彦的话，心里顿时踏实多了。
　　傅思明等人一听来了精神，“那——那老板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裴彦放下茶杯，“既敢动手，便是不怕你们起疑。小店又在碧青脚下…想来问题不大。”
　　易宁几人放下心来，傅思明宽心往后一躺，“那真是太好了，以后我还能去吃他们家的肘子··”
　　几人哄笑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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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在裴彦这里又说了一会儿才一起回学斋休息。
　　路上，傅思明忽然一拍脑袋，“啊呀，忘了说云音阁白思的事儿了。”
　　“裴彦师叔向来不关心这些，你就是说了，师叔可能也不知道。”易宁扶剑快步走，“甚至可能还会责备你老是惦记这些事儿。”
　　“说的也是，”傅思明放下心来，“还是明日和其他师兄弟打听吧。”

　　晚临峰。
　　送走了易宁等人，裴彦这里又清静下来。
　　雪叶青····
　　裴彦轻轻叩击桌面，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傅思明说的酒。
　　她曾经还曾做过这种酒···
　　裴彦觉得有些好笑，想来她现在定是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自己特意为她寻的。

　　说起来，裴彦比易宁等人也大不了多少，只是占着辈分，傅思明他们少不了要喊一声师叔。
　　若是裴彦与傅思明等人同辈，这少年人年轻气盛看裴彦那就是看“别人家的孩子”，定是要以其为竞争目标努力赶超，但这既然是小师叔····
　　那就是偶像，是师门荣光。

　　反正易宁傅思明他们是相当崇拜裴彦。
　　三门之中，岳重堂、云音阁、碧清宗哪一个都不是“门”。岳重堂讲究“纯阳刚勇”，云音阁崇尚“秀雅灵俊”，裴彦其人，正是对了碧清宗的“清正守心”。他为人温润谦和，舒朗守礼，上面几位师兄极其疼爱这个小师弟，有什么好的都紧着裴彦，下面一众师侄也是最喜欢这个年轻的师叔。

　　从小傅思明犯错，易宁都是来找裴彦去向师父求情。
　　到了现在，易宁傅思明等人可以独自下山历练，有什么问题还是会先传信问问裴彦。
　　生花阁编订的百家弟子排行榜，专收录各家十五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弟子，裴彦的名字连续好几年都是榜首。

　　“小师叔当真是我辈楷模呀···”傅思明年年翻着排行榜都要感慨，恨不得把裴彦的画像撕下来贴在床头日日瞻仰。
　　他之所以没撕，是因为这生花阁的百家排行榜不仅只有弟子排行榜，还有七零八碎一大堆，用蝴蝶装订了厚厚一本，这弟子榜裴彦后面那页排行第二的就是众多小师妹的偶像。
　　云音阁，白思。

　　“你说白思怎么能被云音阁逐出师门了呢，”傅思明洗漱完，在床上翻着临走前新出的百家排行，“这云音阁也舍得。”
　　易宁在一边做着晚课，“可能是犯了什么特别严重的错误吧。”
　　傅思明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怎么可能，那白思也是素有名声的，换个说法吧，我真难以想象裴彦师叔那样的人能犯什么大错。”

　　易宁想想觉得也有道理。
　　云音阁白思是云音掌门晚南归收的第二个弟子，自从她师兄出事之后，云音阁上下也称白思为掌门大弟子，据说白思不仅聪明灵秀，为人清朗，云音阁掌门也尤为疼爱这个弟子。

　　易宁和傅思明都见过白思，实在想象不出这等人物能犯下什么错误，以至于逐出师门。
　　“算了算了，明天听学问问就知道是不是逐出师门了。”傅思明合上书，“总归哭红了眼的不是我，我有裴彦师叔就够了。”

　　“可以判断的。”易宁出声。
　　傅思明立马翻过身来，目光锁定易宁。
　　“有东西可以判断白思是不是被逐出师门，”易宁背对傅思明又重复一遍，“她的恨水扇。”
　　傅思明一脸茫然。

　　“她的恨水扇怎么啦？”傅思明不明所以。
　　“如果是被逐出师门，恨水扇作为云音阁武器是要从逐出弟子身上收回的，”易宁双手下沉，“如果是白思自请出阁，那恨水扇作为灵性至宝，是可以自行选择跟随白思或者回云音阁的。”

　　“那也就是说，”傅思明撑起身子，“如果恨水扇依旧在白思手里，那就一定是白思自请出阁，如果恨水扇不在白思手里··”
　　那就是被逐出阁或者恨水扇不愿跟随旧主。

　　“哦~”傅思明眼神晶亮，“易宁你居然也知道这种趣事儿？”
　　易宁合掌，准备休息。“偶然听裴彦师叔讲的，思明你也不要和别人多说。”
　　傅思明一听是裴彦师叔说的，当下就毫不迟疑的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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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往宗里交完反馈，傅思明几人又恢复了练剑学习的日常生活。
　　但是没过几天，宗内就通知又有新的任务。

　　“这么快啊，”傅思明从桌前一跃而起，“我们不是刚回来吗？”
　　易宁急匆匆清点随身物品，“说是上郡发现妖兽，和上次咱们在迁江遇到的水妖很像，已经伤了几人性命，几位师兄出远门了，宗内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手，于是让咱们先去解情况。”
　　“还是咱们几个？”傅思明跳脚套上鞋子。

　　“不是，只有咱们和岁师伯手下三个。”
　　两人检查完毕，拿上令牌往前门集合。
　　“思明，易宁----”还是上次催的那位，“你俩怎么总是这么慢！”
　　傅思明：“…怎么又是你。”

　　“走啦，”另一个少年准备御剑，“那妖兽还未进上郡市中，咱们要快些前往制止。”
　　几人很快到达指定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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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妈呀！”傅思明目瞪口呆收回飞剑，“这哪里和迁江的水妖像了！”
　　迁江的水妖，傍水而生，长的黑黢黢一团，能作各种变化。它们引诱行人来到水边，趁机吸取行人灵识。
　　傅思明几人面前的水妖，黑壮如熊，恶臭无比，途经的水域污浊一片。
　　“都是水妖，可能只是形态不同，咱们先用上次的法子试试看----”易宁上前一步。
　　“好！”其余四人也一同上前，齐齐围住水妖，待就位同时持剑向那黑壮水妖刺去。

　　“咕噜咕噜…”
　　因那黑壮水妖行动迟缓，几人竟一击即中，傅思明惊觉不对，“快退！”
　　却还是晚了一步。

　　黑壮水妖中剑处像是破了什么屏障，“呲呲”喷出一团团黝黑污泥。
　　绕是几人躲得快，也还是被喷了不少。
　　傅思明闻着快要吐出来了。
　　易宁脸色也极为难看。

　　迁江水妖灵活诡变，所以只要抓住了就能处理干净，但这个黑妖怪明显不怕直面攻击。
　　“这东西从哪冒出来的，”左边有人咬牙切齿，“臭死了！”

　　易宁盯着水妖沉默不语。
　　全是泥泞，不怕硬攻…
　　“易宁，”傅思明说，“我们用缚灵网试试看。”

　　几人当即念咒，剑光腾飞，一张蓝色缚灵网细细密密从水妖上方劈头盖下。
　　水妖明显有些怕，它停下脚步，大家一看有希望立马加速了灵力转动，缚灵网扩大更快冲向水妖。
　　水妖一碰到缚灵网，又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缚灵网绞住水妖，费力的想收住这黑妖，易宁几人咬牙推动，那妖怪一点点被缚灵网套了个干净。

　　“啊…”傅思明松了一口气，“谁去把那缚灵网拿过来啊…”
　　那缚灵网收了脏兮兮的水妖，整个成了黑色，散发着一股恶臭。
　　易宁想要上前，刚走了一半忽然踉跄后退，“不对，缚灵网没收住它-----”
　　三人大惊失色。

　　半空中扭动的缚灵网忽然控制不住跌落，水妖化为无数个恶臭黑团从网中四散炸开，易宁躲不开，慌忙念了个咒护住周身。
　　水妖趁几人无力进攻，黑团“噗噜噜”飞向水里，消失不见了。
　　傅思明几人连忙上前，两个去探查水里情况，两个扶起易宁。

　　那两个观察的很快转身跑回来，“那东西跑了---”
　　几人低头观察，湖水虽然混浊，但也没有刚才那么黑臭了。

　　傅思明抬手印一张防御结界，要是那妖怪再次出现，这结界一破他们就能感受到。
　　“这到底是什么——”

　　易宁抹了把脸，“不管是什么，我们先回宗门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