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天就辍学》问尘九日

24、第二十四章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趁着今天是多云，体育老师让学生分批测了八百和一千。

　　程彻日常划水，跟在沈木深旁边和他聊天，两人悠闲地保持在中游偏上的位置。
　　到终点时，体育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扫了两人一眼：“你俩当逛街呢？稍微卖力点行不行，又不是跑不动。”

　　“这天这么热，”程彻把不知道从哪骗来的湿纸巾撕开，一张递给了沈木深，又将另一张一把糊在了脸上，抹掉了鼻头额角细密的汗，一脸诚实道，“我们确实是跑不了。”

　　“……”要不是他有着从业多年的经验，也相当明白程彻这个学生平时是什么鬼德行，他差点就信了。
　　“得了吧你，别人说跑不动我信，你俩这脸不红气不喘的叫跑不动？信不信我再罚你俩跑一次？”

　　程彻连忙拽着沈木深开溜：“不了不了。”

　　离开体育老师视线后，程彻问沈木深：“去小卖部吗？请你吃冰棍。”
　　“等会吧，你先去，我去上个厕所。”
　　“行。”

　　沈木深沿着一条绿荫小路直走，打算去那个稍远一些，但胜在干净的厕所。

　　但路过后门车棚的时候，沈木深隐约看见了车棚里猫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他脚步停了停，和其中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人正是袁斌。

　　那些人鬼鬼祟祟的，好像是要扎谁的车胎，但沈木深并不认识他们，正义感也微弱得几乎没有，于是就假装没看见，然后若无其事地拐进了车棚旁的厕所。

　　“靠，他刚刚看见了吗？会不会说出去阿？”有个人低声骂道。
　　袁斌冷声：“谁知道，要是他嘴贱说出去了，我就弄死他。”
　　“他们班已经测完一千了？”有人看了眼表，随后道，“还有十分钟下课，袁哥，我们得快点了，待会下课前还要集合。”

　　第二天一早。

　　程彻和沈木深照常踩点到校，两人才刚把书包放下，就听前面的余兴按耐不住地转头问：“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了，你爸昨天带你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程彻随口道。
　　沈木深接口问：“医院那边怎么说？”

　　余兴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是人吗你们俩？”
　　“我这个八卦可不是一般的八卦，你们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程彻笑了笑：“这样阿，那真不好意了，是我们有眼无珠，求您再给讲讲呗。”

　　余兴是一个藏不住八卦的人，其实并不在乎他们有没有诚意，程彻一给台阶，他就立刻顺坡下了：“我和你们说……昨天下午坑贱的车胎被人扎了，更绝的是级长昨天晚自习下课，发现自己电动车的电瓶被人偷了。”

　　伸长了耳朵的杨思思惊讶地转过头：“有这事？真的假的？谁干的呀？”

　　余兴幸灾乐祸道：“不知道，估计是昨天被收了手机的人报复吧。”

　　程彻：“收他们手机的人是坑贱，负责教育他们的是级长，为什么级长电瓶被偷了，而坑贱只被扎了车胎？”
　　李豪耿用语文书挡着脸，笑道：“可能暗恋坑贱吧，谁知道呢。”

　　余兴继续道：“我还听说今早六班的有几个男的，刚进来就被级长叫走了，估计这缺德事就是他们干的。”

　　一直都没开口的沈木深突然问：“都有谁？”
　　余兴看向沈木深的目光里带了几分疑惑：“深哥，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非人类，怎么也对这种八卦感兴趣了？”

　　“人类的本质就是八卦，”程彻道，“再说了，谁说神仙就不八卦了？长生不老那么无聊，每天还不唠唠嗑，这不得寂寞死？”
　　程彻以己度人，总觉得这世上哪怕真有神仙，也不可能多清心寡欲，要都这么不近人情，每年一准有百八十个神仙因为抑郁而撞死在南天门上，天庭有望成为全宇宙自杀率最高的国度。

　　“也是。”余兴笑得挺高兴。
　　他见连向来对各类八卦都兴趣缺缺的沈木深都发问了，于是愈发觉得这事有趣，但他毕竟没亲眼看见，所以也不敢肯定，只能不太确定道：“听谁说好像是袁斌，又好像不是，反正就是六班那几个平时特别张扬的。”

　　几人正聊着，又有一些自称是知情者的同学加入，但说来说去，也就那么一种润色或没润色过的说法。

　　沈木深认真听了一会，还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干脆趴在桌上补起了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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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八班一周的第二堂体育课在周五的最后一节。

　　体育老师先是带着全班做了一套准备活动，然后又让大家集中，随即朗声道：“这个月的体测任务你们班已经全部完成了，合格的散了就可以去自由活动了，但玩归玩，别跑到高一高二的教学楼去，影响人家上课。”
　　他顿了顿，又道：“剩下几个不合格的待会自觉留下来补测——好了，都散了吧。”

　　体育老师话音未落，余兴和李豪耿就立刻冲去了器材室拿球。

　　程彻和沈木深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从器材室里头挑出了最趁手的一颗。余兴下意识拍了几下，然后把球丢给了程彻。
　　“好久没打球了，今天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三中篮球NBA冠军级选手。”余兴按照惯例自夸道。

　　程彻轻车熟路地接住了球，没顾得上嘲讽余兴，而是偏头问沈木深：“你会打球吗？”

　　沈木深：“最近不怎么玩。”
　　程彻：“会就行了，一起。”

　　沈木深没拒绝。

　　余兴自发地去抓了几个同班的男生进来，然后用古老的黑白配将人分成了两队。
　　起先程彻被分到了余兴那一队，而沈木深则去了李豪耿那队，程彻并不满意，威逼利诱那边的一个男生和自己换了个队伍。

　　“程哥，不带你这样的，你走了我们队怎么办？”余兴愤愤道，“你可是我们队的顶梁柱。”
　　程彻不以为意：“我不是，你才是。你要相信自己，你可是三中篮球NBA冠军级选手。”

　　余兴拿他没办法，于是只好妥协。

　　刚一开场，篮球场上就乱成了一锅粥，程彻所在的这队，有一位高度近视的小男生，敌我不分，十次有五次把球误传给敌方，再加个同队的李豪耿，百发百不中，还老爱让人把球传给他。
　　更有个消极怠工的沈木深，也不怎么愿意跑，大概是觉得抢球没啥意思，一直站在三分线附近思考人生。

　　程彻在心里暗骂，随即灵巧地一跳，又避开了朝他扑过来的余兴，来了一次拉杆上篮。
　　旁边围观的女生顿时眼冒金光。

　　只有程彻心里明白，自己这一烂队和篮球估计是没什么缘分了，全靠他一人强撑。

　　谁料几分钟后，在三分线边缘徘徊的沈木深捡漏，遇到了碰巧朝他砸来的幸运球，沈木深若无其事地接住了。
　　程彻冲他喊：“把球丢给我。”

　　余兴在一边幸灾乐祸，认为这场对面就程彻一人能打，其他全是猪队友，觉得任他程彻有三头六臂也无济于事。
　　已经摆出一副稳赢的姿态了。

　　然而就在对方虎视眈眈，己方心急如焚之际，沈木深突然漫不经心地举起了球。
　　其他人都在盯着他手中的球，但程彻却在看他的人，他看出来了——那是个很标准的投球姿势。

　　“深哥，你这是要投三分吗？”余兴贱兮兮地挑衅，“恐怕有点难度……我靠？”
　　他话音未落，只见沈木深纵身一投，那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流利的弧度，然后顺顺利利地落进了篮筐中心。

　　是一颗标准的空心球，三分。

　　围观的女生直拍大腿，顿时把看程彻的目光割了一大半出来，分给出乎人意料的沈木深。

　　余兴懵了：“这他妈叫不怎么玩？”

　　程彻有些意外，但也没多惊奇，他冲沈木深一笑，然后走过去和他默契地拍了一下手：“别藏拙了，好好打，我们都快输了。”

　　沈木深这么一投，连带着己方队里那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都被鼓舞了士气，紧接着，这几人拿到球就把球就近传给程彻或者沈木深。
　　程彻顿时如鱼得水，一连投中了好几次。

　　“深哥，接着。”李豪耿把刚抢到的球丢给了依然在三分线上徘徊的沈木深。

　　沈木深这会不再漫不经心，而是迅速地接过球，一跃而起，又投出了一颗三分。
　　该三分在篮筐边缘转了一圈半，然后稳稳地落了进去。

　　“深哥，牛逼！”

　　余兴咬牙切齿，对自己的队友喊道：“我方战队，不要让球接近沈木深和程彻！”

　　虽然余兴那方已经有了作战计划，但显然抵不过这有着自己想法的球，在两队人员你争我抢的情况下，那球被丢了出去，恰好又被沈木深接住了。

　　沈木深刚接到球，立刻就地立正跳投，然而一直紧盯着他不放的余兴却朝他扑了上来，沈木深一躲，投球的轨迹不可避免地一歪。

　　篮球在篮筐上撞了一下，随即被顶了出去。

　　正当在场的人都以为这颗三分不会再中的时候，离球框很近的程彻却纵身发力跳起，整个人直接高过了篮筐，旋即将那颗被顶飞的球用力往篮筐里按了回去。
　　命中。

　　程彻队的和围观的女生直接沸腾了，用了毕生矜持，才忍住了没大声喝彩。
　　刚刚还自诩三中篮球NBA冠军级选手的余兴目瞪口呆，忍不住骂道：“就他妈的离谱！”

　　沈木深看着凌空跃起的程彻，又听见女生们刻意压低的呼声，瞳孔里的人影几乎成了一个热烈而少年气满溢的剪影。
　　他默默在心里赞同了围观的女生对程彻的评价，他想，这人确实挺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