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天就辍学》问尘九日

22、第二十二章

　　“今天想吃什么？”程彻一边把鸟食收进柜子里，一边问。

　　沈大件今早刚给沈木深的卡上打了七万块钱，沈木深暂时摆脱了一穷二白的状态，于是欣然道：“你决定吧，我请客。”

　　“我决定？我感觉去楼下吃碗炒面就挺好。”程彻说。
　　请客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程彻肯定能不要脸地坑人一把，但是像沈木深这种小可怜，程彻虽然嘴上要他请客说的勤，但实际真让人花钱的总不过一瓶饮料钱。

　　“那算了，”沈木深说，“平时也没见你少坑余兴他们，和我就这么客气？”

　　程彻还是一贯的油腔滑调：“那还不是看你长的好阿哥哥，我对好看的人通常都会要脸一点。”

　　他这种没正形的话，沈木深左耳进右耳出，并不放在心上。
　　“行了走吧，说了请客就请顿好的，请吃楼下炒面那还不如周一吃食堂。”

　　程彻笑了笑：“干嘛看不起我们炒面。”

　　沈木深虽然从初一开始就一直在城里念书，但其实去过的店也掐指可数，一般都是沈大树和郝榭拉着他一起去，他管吃就好了。
　　他想了半天，才决定了要去郝榭上班的那家火锅店。

　　那家火锅店离这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而且环境和味道都不错。

　　今天是周末，来的人不少。不过两人运气挺好，去的时候正好还剩一桌空位，于是一路畅通无阻落座，开始点餐。

　　沈木深把另一张菜单递给程彻，让他先勾选，然后抬头问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服务生：“郝榭呢，他今天没来？”

　　“郝榭他今天轮休，”那个服务员多看了沈木深两眼，又道，“你是他的朋友吧？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他在宿舍里老提你呢，说是他们村为数不多的大学生。”

　　沈木深虽然不爱和陌生人搭话，但还是很给郝榭面子的，他态度温和地回道：“还没考上大学呢，别听他胡说。”

　　“那也快了，”那服务生笑着说，“反正总比我们这些人强。”

　　“大学生也未必能比你们强，”程彻接道，“都是各司其职，就算是清华学子，那也得吃火锅的嘛。”

　　服务生从他这两句话里感受到了尊重，笑得有些憨厚：“说的也是，没我们你们上哪吃火锅去？”
　　他本来还想和两人唠几句，奈何现在正是饭点，容不得他开小差，于是只好略带遗憾地带着菜单去下一桌招待客人去了。

　　刚点完菜不久，郝榭的电话就过来了。

　　沈木深扫了一眼来电，没有迟疑，立刻接通了。

　　“喂，木深？哥今天休息，我记得你们学校周日有放假吧？有时间出来吗？这个月工资刚到账，哥请你吃饭。”
　　沈木深：“嗯，放半天假，但我现在在外面吃饭。”
　　郝榭：“在哪？”
　　沈木深：“就你工作的那家火锅店。”
　　“那很近阿，离我宿舍就几步路，菜上了吗？我现在就过去找你。”

　　沈木深看了程彻一眼，犹豫道：“……我和别人一起出来的。”

　　郝榭有点意外，在他印象里，沈木深独来独往，极少和人搭伴，他问：“和谁？你新交的朋友啊？”
　　与此同时，程彻也开口问：“你朋友吗？”

　　沈木深：“嗯。”

　　“那我更要过去看看了，你问问他介意吗？”

　　沈木深的朋友掐指可数，这么多年以来还没有遇见过这种情况，他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开口问程彻：“他想过来一起，你介意吗？”

　　程彻露出了标准的微笑：“当然不介意，人多还热闹。”

　　“是吗？”沈木深每次看他这么笑，就很难辨别他是喜是怒，但他说实话，也不是多敏感的人，并不想深思，反正程彻已经点头了。
　　他转而对电话里的郝榭说：“你……过来吧，他说不介意。”

　　没过多久，郝榭就穿着一身居家的白汗衫，趿着一双豆豆鞋过来了。

　　程彻和郝榭初次见面，但由于两人都是自来熟的脾性，一见面就如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先是无比自然地嘘寒问暖了一番，然后又自然而然地攀谈起来。
　　搞得沈木深这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在旁边，反而更像是路上捡来的普通朋友。

　　程彻第一眼看这位不修边幅的郝榭，只觉得他人笑起来有点憨，聊了几句后发现他说话带着点世故的圆滑，估计已经在校外混了好几年了，但这点圆滑并不招人讨厌。
　　而郝榭看程彻，第一印象是这个人长的很好，再看穿着打扮，估计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聊了几句后又肯定，这个人在学校应该很受人喜欢。

　　“不得不说，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比我们这种读不下去辍学的看起来更有年轻气，”郝榭感慨道，“感觉上学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我对学校最深的印象，就是初中的时候手机被收了好几次，班主任不让拿回来，我就用小学的时候用过的诺基亚玩贪吃蛇，结果上课手机铃声响了，老师给我揪出来了，要砸，结果他妈的砸了半天砸不碎。最后英语老师气的把我手机从窗口丢下去了，然后我下课去一楼把手机的尸体捡回来，一装，居然还能用。”

　　程彻很捧场地笑了笑：“牛逼。”

　　这边两人天南地北的聊，旁边的沈木深百无聊赖，一口火锅涮肉，一口冰啤酒。

　　郝榭说话间，目光扫到一边的沈木深，眉头微微一皱，提醒道：“这什么吃法，你胃还要不要了？给我少喝点。”

　　沈木深闻言扫了一眼郝榭手边的摆着的几个空瓶，立刻反唇相讥：“我喝的有你多了？”
　　郝榭：“我们能比吗？”

　　程彻听到这里，有点好奇地问：“他胃不好吗？”

　　“是啊，小时候有一顿没一顿的，结果落下了一有点吃的就暴饮暴食的坏习惯，犯了胃病也从来不吭声，人是铁饭是钢，他沈木深非觉得自己是钛合金，劝也没用！”

　　沈木深不以为然：“管好你自己。”

　　郝榭咬牙切齿：“你看，我一说他就这臭脾气，气不气人？”
　　“我现在不是改了吗？再说我也没有经常暴饮暴食……”

　　程彻在他们你一言我一句的争执中，淡定地招来了服务员，点了一壶牛奶，然后把沈木深还装着三分之一冰啤的杯子抢了过来，换了倒着常温牛奶的新杯子推了过去。
　　“你喝这个。”

　　沈木深：？？？

　　程彻的态度温和有礼，让人无法拒绝：“郝榭说的有道理，冷的热的混着吃，确实对胃不好。”

　　沈木深并不服气：“那你们吃什么？”

　　“我们年轻——”程彻笑道，偏头问郝榭，“小郝，你大还是木深大？”

　　郝榭自然而然地接道：“大还是我的大，岁数上他要比我大两月。”

　　程彻笑：“要这么说的话，咱这儿还是我最大。”

　　程彻和郝榭相视一笑，笑得还很没有人样，沈木深愣了半秒，才意识到这两人说了什么荤话。
　　沈木深恼道：“我求你俩要点脸吧！”

　　这顿饭有程彻和郝榭两人在场，气氛想冷也冷不下来。

　　三人热火朝天地吃到一半的时候，程彻丢在一旁的手机突然振了振，他随手拎过来看了一眼。
　　消息是程韦柯发来的。
　　程总管：最近有人去学校找过小深麻烦吗？

　　又过了不到一秒，陈雪也紧跟着一连发了三条微信过来。
　　陈太后：程彻，有人去学校找过小深吗？
　　—你现在和小深在一起吗？
　　—要是他在的话，你找机会避开一下，给我打个电话。

　　程彻想也知道他俩是为了什么事，但他们三人吃的正开心，程彻犯懒，反正不差这一会，他就想着吃完再打这个电话。

　　然而着急的陈雪见程彻的电话迟迟没有打过来，发微信也不应，气的想打人，但她人现在在乡下，手伸过也伸不了那么长。
　　冷静了一会，她突然福至心灵，给程彻发了个红包。

　　程彻此时正在与对面两人说笑，徒然看见手机上的微信提醒，还不待脑子作出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打开手机收下了红包。
　　红包页面立刻弹了出来，上面显示0.88元。

　　迅猛龙一号选手：这么抠门？
　　陈太后：我刚刚发的消息你都看了吗？怎么不回我？
　　迅猛龙一号选手：不好意思我刚刚手机坏了，只能看得见红包。

　　陈太后：……
　　要不是她对自家儿子这种满嘴跑火车的德行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今天非得被他气死。

　　迅猛龙一号选手：我现在和木深吃饭呢，待会再和你说。
　　陈太后：……行吧。

　　饭后，郝榭提议要去临近的广场上逛逛，程彻借口说自己有点困了，要回家睡觉，于是饭后就和两人告别了。

　　其实他赶着回家，一来是陈雪那边急着要问他事，二来则是他看出了郝榭这是单独想和沈木深聚一聚，至于他这种萍水相逢的人，要是在场，那很多话估计郝榭也不便和沈木深说。

　　今天是阴天，不算热，但依然很闷。

　　程彻一走，沈木深和郝榭两人就往广场走去，又在广场旁边的流动小摊上买了两根老冰棍解渴。
　　两人坐在树荫底下，悠闲地咬着正丝丝冒着冷气的冰棍。

　　“我感觉程彻那人还挺好玩的，”郝榭往石椅上一靠，“他这种人，在学校里……不对，在哪里应该都很受欢迎，感觉以你这种脾气，你俩很难混到一块去。”
　　“巧的是你就和他住一屋，你这种冷冷淡淡的，就得热情的人来磨——他爸妈对你怎么样？”

　　沈木深没怎么犹豫，脱口道：“很好。对我和程彻并没有区别对待，反而很多时候，考虑我要比考虑他们亲儿子还要多一些。”

　　听到他这么说，郝榭反而皱了皱眉，他把拿着冰棍的手靠在长椅边，任着冰棍化下的糖水往地上滴：“木深，我说点话，你别不爱听。”

　　“我不爱听你就不说吗？”沈木深咬了一口冰棍，“你说，我保证不揍你。”

　　“你不觉得他们这么疼你有点奇怪吗？人好归人好，可是这……我也说不清楚，总觉得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