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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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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来讨债的。”沈木深眉头微皱,感觉被生理盐水清洗过的伤口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他像是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接着感受到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委屈。
程彻头也不抬,似乎沈木深的回答是意料之中:“欠的多吗?”
沈木深:“嗯,挺多。”
“你是赌了还是什么?小伙子。”程彻脱口问。
“是啊我赌了,还是性感荷官,在线发牌的那种。”沈木深嘲道。
程彻忍不住笑。
过了片刻,沈木深又开口道:“不是我,是我爸。”
“我不知道这老混蛋是什么时候跑去赌的,我知道我们家欠着一屁股债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程彻并不表现出过多的惊讶与好奇,只是把声音放柔了一些:“这样阿……那你一个人打算怎么抗?”
沈木深沉默了。
“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替你瞒着我爸妈,”程彻处理好他脚上的伤,就站起身,坐到沈木深旁边,难得正色道,“这种我们小孩解决不了的事,他们未必就没有办法——把手给我。”
沈木深乖乖把手递给他,还贴心地翻到了受伤的那面。
紧接着,看似乖顺的这位又开口道:“他们没理由替我解决问题,我也不想让他们为我的事操心。”
程彻不以为然:“没得商量。”
“……”沈木深看着他脸上那副油盐不进的严肃样,顿时觉得此程彻非彼程彻,过去那些长袖善舞和随性放浪仿佛像是装出来的。
他看着程彻的半张脸,突然福至心灵,轻轻一翻那只被对方托在手里的左手,反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程彻,求你了……”
他嘴上是虽是恳求的语句,但听起来却是并不生动、甚至略有些僵硬的语气。
但这并不妨碍某人过分的联想。
程彻抬眼,又对上他的视线,然后不动声色地滚了一下喉结。
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眼斜,刚刚居然从沈木深眼里品到了几分媚眼如丝的味道,但再仔细一看,沈木深的目光还是淡,只是不如之前的那么冷。
鬼迷心窍了吧你,程彻心里暗骂道。
“就算我不说,你这一身伤,他们看不见?”
沈木深:“我把外套披上,轻易看不见,就算被发现了,也可以说是在学校和人打了架。”
程彻:“那我到时候还得帮你圆是吧?”
“这周末我请你吃饭。”沈木深痛快道。
“我差你这一口吃的吗?”程彻冲他一掀眼皮,过了一会他又叹了口气。
然后说:“行吧,我先不和他们说,但只是我不主动说,如果他们起疑了问我,我还是会实话实说的。”
“嗯,谢谢。”沈木深本来也没指望他能真的守口如瓶,能瞒一阵是一阵,逃避虽然可耻,但至少对于当下还是有用的。
随后,程彻先是带着沈木深到宿舍,翻出他丢在宿舍柜子里的一套换洗校服,递给沈木深:“换上,身上那件就丢了吧,反正都破了。”
等他换好衣服后,两人一起去了学校食堂。
沈木深想到程彻是因为被他牵连,所以到现在还没能吃上晚饭,于是在下楼的时候说了一句:“今天谢谢你了,这顿也我请。”
程彻没拒绝。
但这个点食堂的饭菜几乎已经空了,程彻眼尖,看到一号窗口处还留着几分卖剩的炒面。
“就吃那个吧,也没得选了。”
“行。”
沈木深答应的爽快,结果要付钱的时候,一摸口袋才发现,他随手插在兜里的饭卡竟被他不小心混在弄脏的校服里一起丢了。
这饭卡是由他亲自塞进了塑料袋里,打了两个死结,又是程彻抡的胳膊,将其甩进了宿舍楼下的小垃圾场。
至于现在……他总不能带着程彻再回垃圾场里刨吧?
“怎么了?”程彻见他摸了半天口袋,在原地呆了两秒没动,于是开口问,“没带饭卡?”
“刚忘把它拿出来了,混在脏衣服里丢垃圾场了,”沈木深苦笑了一下,仿佛这种意外是在意料之中,“我倒霉起来就不是只摔一个跟头的事。”
程彻并不怎么在意,掏出自己的饭卡付了钱,但还是戏多地叹了口气:“行吧,我请我自己——待会记得去挂失补办。”
晚自习。
物理老师这天故意来的比班主任和吴玉莲还早,提前十五分钟就进入了教室,督促学生复习公式,说是待会要小测。
假装路过的吴玉莲和意图捡漏再讲两题的王铿建见状依然在门口停了停,见绝没有机会了,这才各自去了今天当值的班级。
“今天我们就不小测公式了,都高三了,公式要是还没记住,那也不用学了,”物理老师板着脸说,“待会我们小测几道基础题,不合格的同学明天课间到办公室隔壁的会议室补测。”
余兴听完就炸了,赶忙转头望向程彻,冲他无声做嘴型:“程哥救我!”
杨思思:“me too.”
郑博睿趁着物理老师转身,丢给程彻一张纸条:我离你太远了程哥,待会有机会记得拍照发我保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的小命今天就捏在程哥你手里了!
李豪耿则翘着二郎腿,悠闲地炫耀:“有同桌真好。”
不料他话音未落,他这位同桌就用笔戳了戳隔壁桌沈木深的腰,小声问道:“你会写吗?要不要我坐你旁边去?”
李豪耿顿时感觉这同桌与他貌不合神也离,实在不适合搭伙过日子。
沈木深被他这么一戳有点痒,他皱了皱眉:“我不用。还有,别随便乱戳人,有点礼貌。”
他这话不知道哪个标点符号戳中了程彻的笑穴,程彻差点笑出了声:“你这样有点像……”
“有点像那什么。”
沈木深:“那什么?”
“没有没有,”程彻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句“被欺负了的小媳妇”吞了回去,“我乱说的。”
沈木深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神经病,接着意简言赅地评价道:“有病。”
好在物理老师小测的时候并没有到处乱走的爱好,程彻得意成功救援了八方兄弟,还贴心地在易错的步骤上做了标记,提醒他们在哪处可以适当错一点,这样不容易被一起抓包。
第二节课中途,郑博睿独自去上厕所,在厕所隔间里点烟的时候,他耳听八方,唯恐有哪位老师刚好来解手。
结果没遇上老师,却听见了两个男生的声音,声音稍粗一些的那位男生道:“你知道八班刚转来的那个沈木深吗?”
“听说过,据说长的还可以,怎么了?”
随即是点烟的声音。
“他娘的,我在追的那女孩好像对他有点意思,经常找人打听他,”他狠狠吸了一口烟,语气有些愤怒,“我哪不如他了?书读的又不怎么样,一中转来的都能进差班,除了长了张小白脸,有什么优点?”
跟他一起来的那位是个会哄人的,自然是顺毛道:“小女孩嘛,对这种新来的,又长的还行的,都很新奇,过两天后新奇劲过了,肯定会记起你对她的好。”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拽得二五八万的样,仗着和程彻玩得好了不起?上次体育课我们班和八班一块,我看在程彻的面子上勉强也给他打了个招呼,结果他居然没拿正眼看我?换你你能咽得下这口气?”
“我靠这小子这么傲吗?”
“给脸不要脸,”这人恨恨道,“要不是不想惹了程彻,老子早把他堵了,让他跪舔老子的鞋道歉!”
郑博睿在隔间里听得直皱眉,外头话锋一转,又不聊沈木深了,谈了三眼两语后就离开了。
他于是也从隔间里出来,洗了洗手,便就回去了。
郑博睿是从后门进的教室,一眼就看见最后一排的程彻和李豪耿两人都在玩手机,而物理老师此时正低着头批改刚刚的小测,无暇顾及台下。
他悄悄凑到程彻旁边,只见这位不学好的,正在某站看“黄金矿工”的游戏视频,饶是他也属于不学好中的一员,此时也满头问号:“你不做作业在这里看别人挖矿?”
不等程彻回答,郑博睿的目光往旁边一扫……好家伙,旁边那位正在用静音模式看中国好声音。
郑博睿:牛逼。
郑博睿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打算也加入“不学好”的上进队列。
与此同时,物理老师小测已经批改到一半,正揉着眉心不想承认这些蠢猪是自己教出来的学生。
教室里突然又“嗡嗡嗡”的吵了起来,台上正生着闷气的物理老师:“怎么又开始叽叽喳喳了?”
前排的白诚积极道:“讨论题目。”
物理老师一本正经:“讨论……大家是可以讨论,但是请不要发出声音。”
李豪耿抬头,用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问:“那是要打手语吗?”
不料全班都听见了,顿时引发了一阵哄笑。
严肃的物理老师也被逗笑了,就在此时,他又敏感地吸了吸鼻子,然后形容古怪地问:“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炸鸡的味道?谁在吃东西吗?”
正在吃炸鸡翅的胖子肖小军被吓了一跳,鸡翅直接掉到地上,他赶忙眼疾手快地捡了起来。
“小军,你在干什么?”物理老师没看清,疑惑地推了推眼镜。
“老师,他……他在做运动。”他同桌余兴赶忙为他辩解,感觉这理由编的不够生动,于是又找补道,“因为坐太久,他累了……”
“这是什么运动?”
程彻适时接道:“腹肌除皱运动。”
这回大家笑得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