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读一天就辍学》问尘九日

15、第十五章

　　两人你来我往地下了快一节课，期间还被在隔壁班上完课回来的化学老师看见了。
　　不过他只温和地提醒道：“咳……程彻，玩够了就快去写作业，别影响其他同学。”

　　程彻嘴上答应，手上却不打算停，眼看又快要输了，他嘟囔了一句：“你怎么总不按套路来？”
　　沈木深：“你就按了么？”

　　程彻笑了笑。

　　李豪耿此时已经抄完作业了，把椅子往原本程彻的位置上一挪，小声提醒道：“同桌，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课了，你俩不写作业了吗？”

　　“这局玩完就写，”程彻随口问道，“今晚作业多吗？”
　　“挺多的，我抄的手都快断了。”李豪耿道，“语文和英语作业你要吗？”
　　“要。”
　　“那我回去发你。”

　　两人最后一局五子棋结束的时候，离下课已经不到十分钟了，现在开始写作业也写不了多少了，于是程彻干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作业准备回家。

　　余兴转过头，对沈木深开玩笑道：“你别看我们程哥整天不学无术，其实他那都是装的，每次成绩出来都比我们高，虽然他英语差，但是总分也不低，要不是级长想教育一下他，他都不可能和我们在一个班。你要还想考大学，就少在晚自习和他玩。”

　　杨思思一边偷偷照小镜子，一边接口道：“我猜他晚上回去肯定在那边偷偷学习，学的昏天黑地，白天再进来睡觉，然后考试装逼。”
　　李豪耿：“咱想到一块去了。”

　　程彻笑道：“是啊，我一般都晚上躲在被子里打着手电筒偷偷念书，可惜某些落榜生装逼都装不过我，嗐，真可怜。”

　　几个人气得想当场合伙揍他，但碍于老师还在台上，几人不敢轻举妄动。

　　余兴看向沈木深问：“沈哥，在一中最后一次大考中，总分多少？”

　　沈木深想了想道：“四百出头吧……”

　　“那还好，我心里平衡了，”余兴半开玩笑道，“果然不是所有人都像程彻那个畜牲一样，又长成那样又会念书。”
　　李豪耿也接道：“欢迎沈同学加入我们渣渣队，不过沈同学这样的成绩已经能当我们队长了……我们的口号是——”

　　“再读一天就辍学！”

　　杨思思回应道：“辍学！”
　　沈木深笑着接道：“辍学。”
　　程彻：“辍学。”

　　李豪耿笑着轻推了他一下：“你不要混水摸鱼混进我们渣渣的队伍！”

　　李豪耿的话音刚落，下课铃就打响了。众人顿时收住，不再闹了，提起书包就奔向了回家的路。

　　晚自习虚度光阴固然开心，但回家补作业就惨了，按照三中往人头上砸一下都能砸出脑震荡的作业量，程彻估计今晚是睡不了多久了。

　　“刚开学作业就这么多？”陈雪端着温牛奶和水果进来，给两人书桌上一人放了一份。

　　程彻一点也不心虚，端起牛奶就喝了一大口：“可不是，我们班老师就没把我们当人看。”
　　陈雪笑着和他唠了几句就出去了，怕打扰两人学习。

　　程彻写了一会，就往椅背上一靠，一边转笔一边道：“据说三中和一中不一样，一中作业贵精，三中贵多，招生质量比不上一中，就搞起了题海战术。”

　　“其实作业量也没差多少，”沈木深回答道，“主要是晚自习上到太晚了，一中高三十一点放学，三中十一点半。”

　　程彻叹了口气，继续写作业：“以前也是十一点，结果前年校长临时起意，改成十一点半，关键是升学率还有所提高，这时间就不变了。”

　　两人奋战到两点半，依然没有要结束的迹象。程彻没法像沈木深那样，一坐下来就不动了，他写半个小时，就要起身溜达五分钟，再看个十分钟的手机。

　　程彻打了个哈欠，把物理作业从便签纸上划掉，打开手机看消息，发现李豪耿这货一回宿舍就把脑子抛了，根本没给他发作业。
　　现在这个点，他们估计早睡了。

　　于是程彻只好把心思打到了沈木深身上，但碍于两人还不算怎么熟，程彻不好意思像对李豪耿他们那么直接。

　　他先是有意无意地晃到沈木深的书桌边，假装查看他补作业的进度：“唔……你还剩多少？”

　　沈木深见他靠过来，忍不住向后微微一倾：“快写完了，还剩几道物理题。”
　　“这么快？”
　　“晚自习第一节我写了一部分。”

　　“哦哦，”程彻继续凑上去看他的作业，状似无意地问道，“那你英语写完了？”

　　“写完了，”沈木深看懂了他的暗示，十分默契地抽出了英语作业，递给程彻，“给。”

　　程彻笑着接了：“谢谢，我拿它参考一下。”
　　他刚刚原本只是装模作样地看沈木深的作业本，但无意中却瞥见他的几道物理大题都只写了第一问，他犹豫了几秒，又问：“不会写吗？”

　　沈木深很坦诚，对第二三问他确实都没什么思路：“嗯。”

　　“你之前物理都考多少？”

　　沈木深想了想道：“没及格。”

　　程彻：“……那你现在做这些不太合适，这几题的第二三问针对的是及格及以上的同学，梁韦太懒了，他教的三个班的作业都是同步的，根本没考虑到八班的水平。”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你等等。”

　　程彻小跑到书房，找出几本压箱底的笔记本和练习，又小跑回来，把这些放在了沈木深书桌上：“这些是我之前上课做的笔记，还有买的练习，刚刚那几道题，练习本里都有原题和类似的题。”
　　他翻开了笔记本，向沈木深借了红笔，在几个知识点上画了圈：“这几题考的就是这几个公式。”

　　沈木深微愣，目光落在那本笔记本漂亮且规整的公式上。

　　“原题在……我给你翻，”程彻三两下翻到位置，摊开了递给沈木深，“这几本可以先借你，我就写了几题，类似的题型你有需要可以写，这几本我都没用了。”

　　沈木深收下了那本练习，看着程彻说道：“谢谢。”

　　程彻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接着问：“化学生物和数学这三科你成绩怎么样？”

　　“数学能及格，化学和生物都卡在及格线上。”

　　程彻点了点头：“那这几本应该很适合你，但是我的笔记都比较……唔怎么说，简洁，你要是看不明白的话，可以来问我。”

　　说话间他一直注视着沈木深，对方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白皙脖颈及锁骨都不可避免地暴露在程彻眼中。他的目光上移，发现此时这人淡漠的眼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表情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生硬。
　　然而等到沈木深坦然回望，程彻却下意识收回了目光。

　　“谢谢，”沈木深颇为认真道，“那你要英语笔记吗？”

　　程彻嗓子有点痒似的咳了两声：“不用了，我看那玩意我就头痛。”

　　说完，他又带着沈木深的英语作业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半发呆地打开了作业。
　　他忍不住想，我干嘛非得这么热情地把笔记和练习借给他？
　　思考了一会，程彻觉得可能是沈木深上课表现得挺努力，但成绩却不怎么出色，自己觉得他有点可怜。

　　可是……白诚比他更努力，我怎么就不可怜他呢？

　　程彻思索了一会，找不出合理的答案，于是就放弃了，将这点疑惑抛之脑后，心情挺好地看向沈木深的英语作业，然而上头混乱的一版字体，直接让程彻愣住了。
　　这他妈是人写的字？
　　沈木深确定不是用脚写的英语作业吗？

　　要不是这上头清清楚楚标着英语作业本，程彻甚至要以为这玩意是给哪位邪神献祭的阵法。
　　不……阵法肯定比这规整多了。

　　“沈木深……”程彻一言难尽道，“虽然借别人作业有问题最好闭嘴，但是……”
　　“你真的能看懂自己在写什么吗？”

　　“能阿，”沈木深起身过来，“你哪里看不懂？我觉得我的字虽然不怎么样，但是凑合凑合还是能看的。”

　　程彻无奈：“我可以告诉你我看懂了哪里。”

　　沈木深拿起本子，正想给他翻译一下，结果也被自己的字给难住了，好在这是他刚刚才写的作业，仍留有印象，磕磕绊绊地勉强读出了自己所写的内容。
　　“算了，”他也放弃了，“我把答案打出来发你，阅读题的选项你应该看的懂吧？”

　　程彻点了点头：“看得懂，一个字母，也很难写的超出字母的范围。”
　　“不用麻烦了，至少还是可以猜出你写的什么的，模棱两可的字母我可以糊弄一下，反正英语老师知道我的水平。”

　　沈木深先是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既然你抄得这么委屈，不如还我。”

　　程彻忙按住了作业本，含笑道：“我错了，木深哥哥的字体艺术气息浓厚，我等凡人有些误解也是情有可原的。”

　　沈木深一时啼笑皆非，并没有真怪罪他，走回了自己的书桌前。

　　程彻则转回身，看着书桌上沈木深的作业本，想起刚刚自己那句脱口而出的“木深哥哥”，继续抄起了作业。
　　他没意识到自己加快了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