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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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皇上一下子削了永安王府的威严，在某种乐观的角度上来讲，倒也未必是件坏事。
未到弱冠时，华商霖忙得可谓日理万机，脚打后脑勺，每日匆匆吃口饭便开始处理没完没了的军务。
然后，还要挨父亲的责骂推搡。
纵然是心底隐隐泛滥着不甘，但这段时间，华商霖在适应和接纳旧事的同时，也在暗暗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做一些无法挽回之事。
因为他发现，这忠良热血的华小王爷在进京受挫之后，竟生出了几分反骨来。
欺君罔上自古以来都不会落得个好下场，老王爷提点他千万次，也阻止不了他暗渡陈仓。
……包括现在，京城各处也都安插着“永安派”。
这日就在华商霖犹豫着要不要去定远军营瞧瞧的时候，一小厮匆匆引着一人上前，说：“世子殿下，户部尚书之子，严惜明公子前来拜访。”
话音甫落，便见一身着玉色长衫的男子上前一步，作揖温声道：“惜明见过小王爷。”
此人长身玉立，衣冠楚楚，一表人才，但形容之间，颇有几分畏惧之色。
这是，在怕我？
不过他们之间似乎并不熟稔，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会忽然找上门来？直眉楞眼的华商霖这么一顿，严惜明更加紧张了起来，额角几乎就要落下来几滴汗珠了。
他回了个礼：“原来是严公子，有失远迎，请进。”
这严惜明满身书卷气，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味道，在高大英挺的华商霖面前显得更加畏缩怯懦了。
户部尚书之子，恃才傲物，何至于在他面前惊惧成如此模样？
不是做贼心虚，就是有事相求。
华商霖与他坐下喝茶，正斟酌应当如何开口的时候，一旁端着一盘小点、吃得很不像世子妃的唐声晚讲话了：“严公子，你能来找小王爷，不妨有话直说，只要不过分，我相信小王爷都会帮你的，何必一直遮掩？”
这厮又替自己揽下瓷器活儿！
华商霖嘶了一声，横了人一眼。
严惜明当真人如其名，惜命。
他对永安世子下手狠辣、性情阴鸷不定之事早有耳闻，许是怕人一眼不合便要对他下手，他起了身，从随行小厮那取来一个丝绒锦绣盒来，毕恭毕敬的向前一递。
华商霖了然于心，要办事，先贿赂。
这厮……
他心底冷哼了一声，睨了那盒子一眼，直接伸手打开。
里面摆着一个金累丝万年如意，累丝编织而成古钱纹，边沿皆是装饰的卷草纹。
打眼儿一瞧，绝对是个价值不菲的宝物。
华商霖复杂地抬了眸子，心底微沉：“严公子，这是……”
啪嗒一下，豆糕掉在了盘子里，唐声晚直眼儿了。
“听闻世子殿下前段时间大婚，彼时在下身处姑苏，尚且来不及亲自回来恭贺，今日特来补足贺礼，恭祝世子与世子妃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言辞恳切，令人听不出半点虚假。
要是严惜明嗓音不哆嗦的话，就更诚恳了。
不等那白嫩的小手伸过来摸一摸这宝贝，面无表情的华商霖已合上了盖子，道：“令尊已送过贺礼。”
“那是家父送的，这是我送的，也是在下的一份心意。”严惜明温声笑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况且华商霖与户部无甚瓜葛，安插在户部的眼线都屈指可数，这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还能闲着没事来结交他这个铁血杀伐的男人么？
华商霖将丝绒盒往身边小仆那一递，眼底透着几分不解：“哦？到底是谁的心意？”
他目光宛如鹰隼，尖锐冰冷，不怒自威。
就算是这样好声好气的讲话，语调中总也带着三分威胁来，一看便是在沙场上发号施令惯了的。
严惜明仍弓着身子，不敢抬起来了似的。
但凡长了眼睛都能瞧出来他话里有话，唐声晚没个正形地坐在椅子扶手上：“说吧，再这样下去，小王爷可就没耐性了。”
“是五皇子的心意。”
严惜明总算是老老实实的交代了，华商霖和唐声晚恍然大悟，就知道这背后另有其人，然而一刹那的惊愕闪过，五皇子吃饱了撑得送这么贵重的东西？
不等华商霖催问，严惜明犹如拉开了话匣子，突突突的一并倒了出来：“五皇子听闻六公主可以与世子您一同出行游玩，艳羡不已，今日特地请我来与您说说，问问您何时有空，他也想……”
唐声晚笑嘻嘻地搡了一下华商霖的肩头：“五皇子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非也非也！”
严惜明惊慌失措地连忙解释：“五皇子素来敬佩世子，只要能与世子结交，便能在宫里开心得手舞足蹈了，在下此行，便是这个目的。”
说罢，他抬袖轻轻擦汗，怂巴巴地看了华商霖一眼。
“等等……”
唐声晚忽地反应了过来，问道：“五皇子，是那位喜欢当街纵马、横冲直撞的殿下么？”
“正……”严惜明刚福至心灵的打算接口，意识到不对，忙话锋一转，道，“不是不是！五皇子只是……率性洒脱。”
前几天上朝，姜子非的确叽叽咕咕地缠着华商霖，说是想让他带自己进定远军营见见世面。
然而皇子闲着没事进军营参观，似乎不合适。
尤其是性急放浪、举止癫狂的五皇子，本就是京都百姓谈话的头彩，要是把这厮带过去闲逛，保不齐会惹出来多少传言。
姜子非和姜映松比起来，一个也没有让华商霖觉着能应付的。
倒不如一直同他剑拔弩张的姜棠了。
让熊孩子缠身的这一刻，华商霖才后知后觉地咂摸出了滋味儿来，千好万好，谁也不如太子好。
“请你回禀五殿下，府上军务繁忙，恐怕不能作陪。”眼眸低垂，华商霖抿了口茶。
这结果必然不是严惜明想听见的，他立时面色微白，让原本苍白的脸更显出了几分颓然。
华商霖眉角微微抽搐。
嚯！
他可真怕自己不同意这厮的请求，这位严公子能硬生生嘎嘣儿在会客厅内！
严惜明也不知想起什么，更不知畏惧什么，让人这般直截了当的拒绝，仍不肯走，坚持道：“小王爷，五皇子其实爱好很多，参观军营的确唐突，我大周命脉，岂是说参观就参观的？”
他强行挤出来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干笑来：“不如，你们闲来无事，同去喝喝茶、下下棋，做些其他活动？”
见人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唐声晚倒是觉着不必如此谨小慎微，况且方才那金如意，实在是太符合她心意！
她压低了声线，神神秘秘地说：“老华，你别那么死板嘛，别忘了你是个世子，在京城总要与人走动的。五皇子性子是狂妄了些，不过但凡他有脑子就也不至于那么嚣张了，这就说明他脑子没那么灵光啊！而且，你不是对太子……何不如借此机会，多打听打听姜棠的消息呢？”
一直兴致缺缺的华商霖挑了挑眉，听见“姜棠”二字，先前种种顾虑，一并抛诸脑后。
他一抬头，干脆利落地说：“好，本王同意。”
……
“好！！！”
当天傍晚，皇宫五皇子的寝殿里就传来了一道兴奋至极的咆哮声，几个娇艳欲滴的小美人儿吓得一哆嗦，瑟瑟发抖地望着在宫内来回走动的姜子非。
那青年狂笑了几声，鬓发散着，张扬得要命。
他来回踱步，袖袍翻飞，目光炯炯有神，似乎是不敢相信一般，又拎起了躬身不敢站起来的严惜明，剑眉飞扬，反反复复地问道：“华商霖真同意了？他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出去玩儿？这是真的吗！”
言辞之间，掩不住稚气。
不过一句口头答应，就能让他开心得狂笑不止。
然而谁都知晓，五皇子行为举止，向来癫狂不定，寻常人根本无法理解。
“真的真的……”
严惜明连连点头，唯恐这位皇子又给他派个什么刁难人的任务来：“而且，世子妃似乎对那金如意颇为喜爱，她收下了金如意，只劝了几句，世子殿下便同意了下来。”
姜子非英俊的眉目凝滞了片刻，随后无声地笑了，渐渐地笑了出声。
他一下接一下地拍打着户部尚书之子那金贵的脸蛋，连声赞叹道：“惜明，你做得好！做得很好！”
严惜明知道五皇子钦佩华商霖，只是单纯的佩服和信仰。四年前在百姓们的夹道相迎中，华小将军率先进了京，少年风光正盛，十五岁的姜子非也去迎接了，他踹翻了好多百姓，穿着戎装，在乌泱泱的人群里面跟着欢呼雀跃。
谁都敬佩英雄。
但是久而久之，严惜明发现这位殿下的敬佩很盲目。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五皇子，华小将军性子冷，不见他与谁走动得热络，您为何……这般执着？”
提着酒壶的姜子非眼神一暗，冷嗤道：“很简单，因为我厌恶姜棠。”
“老子就是厌恶他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我不怕旁人说我大逆不道，我就是看不上他高居东宫，还一副谁也看不起的嘴脸！呵呵，当太子，当储君……他有那本事吗？当初分明……分明我母妃才是冠绝六宫的宠妃！谁也比不过她！”
殿内一片肃静，姜子非话音放肆。
他眼底是猩红一片，似是想起什么，姜子非猛地转头看向了坐榻上柔若无骨的娇艳美人，甫一对上视线，女人便哆嗦了一下，这是近来五皇子最宠爱的乐伶，捧得跟个宝贝似的。
她一开始只是抚琴，后来姜子非见色起意，霸王硬上弓了。
“来！”
姜子非一把便将这身着轻纱的美人儿拎了起来，粗鲁的攥红了那人细嫩的腕子，甩进了严惜明的怀中：“惜明！来！这个女人赏给你了，带回府上去！”
“殿下，这……”
“这什么！？抱着！”姜子非厉声下令。
身后酒桌旁的三五美人眼眶微红，依偎发抖，不知日后会不会沦为同那乐伶一样的下场，她们就像是这宫里的任意一样宝物，虽价值连城，可姜子非根本不缺。
随意送人都是常事儿了。
严惜明不敢拒绝，只好拱手谢过。
寝宫内再度传来姜子非的朗笑。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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