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解平生意》是墨痕子

18、第 18 章

　　满朝文武都看了丞相大人的笑话，一个个憋着乐。

　　姜棠心底冷嗤：“有勇无谋，不知收敛。”

　　面上虽嫌弃，心底却着实松快了一下。

　　毕竟这唐公明愈发嚣张，便预示着大周可能出现权臣弄朝的死局，对于姜棠来说绝非好事。

　　华商霖定定的睨视着对面一众唐公明的党羽，半点也没将其当回事似的，眸光沉静而冷淡。

　　那些大臣敢怒不敢言，唯恐让这小王爷一刀劈了，纷纷阴测测的瞪着他。

　　气氛剑拔弩张，一触即燃。

　　皇上眼见再这样下去，丞相府与永安王府便要撕扯在一块儿了，忙沉声道：“既然几位爱卿看法各不相同，持相悖意见的人数也相差无几，那有关开放西域隘口这件事，容朕再好好斟酌一番。同僚间也切莫因此伤了和气。”

　　沉吟间，姜恩盛目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华商霖。

　　他皮笑肉不笑的挑眉说：“果真虎父无犬子，华小王爷如今才能甚高，气势也高。”

　　华舒隐惶恐的拱手作揖道：“是臣教子无方，退朝之后，必将严惩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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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早朝，大臣们各自议论着今日的奇闻异事慢慢散去，华舒隐嘴上说要严惩，可事实上华商霖胡闹了便胡闹了，反正怼的是唐公明，便由着他去了。

　　“爹，你先回府吧，我找太子殿下还有些事。”临到转弯，华商霖忽然脚步一顿。

　　华舒隐扬了扬眉，狐疑问道：“你们二人之间还会有事？”

　　华商霖听老爹这话语调不对，感觉着实怪异，含混的点了点头：“当然。”

　　“何事？”老王爷背过手去，眯缝着双眼瞅着他，“打架还是斗殴？”

　　华商霖敛眸道：“父亲说笑了，我与太子自然不会做这种自降身份之事。”他嘴角上的伤只剩下了微不足道的一点伤疤，看上去淡淡的，应当过两日便消下去了。

　　“好，你们兄友弟恭，为父甚感欣慰，你去吧。”

　　华商霖得了应允，朝服都来不及换，匆匆的便四处打听姜棠这会子去了哪里。

　　刚问了俩人，余光便正好瞥见了不远处徐徐踱步的姜棠，那人待任何人都温和有礼，唯独面对他，像个点着了的炸药桶。

　　“姜……太子殿下！”

　　华商霖叫了一声，灿烂笑着摆手，他就指望着这次和人解除醉酒闹出来的笑话。

　　谁成想姜棠寻声回头，见了他犹如见了鬼，剑眉微蹙，瞬时没了慢慢闲逛的从容，提步便匆匆奔走起来，转眼就要消失在了他视线之内。

　　二人之间本就隔着一段距离，华商霖见状不由有点着急：“哎……”

　　太子不乐意搭理他，全都是躲着走。

　　他自然不能放弃，正欲追上去的时候，不知从哪蹿出来一道人影，一下子就横在了他身前，左摇右晃的遮住了华商霖的目光：“小王爷！”

　　“……”华商霖有点不耐。

　　他定睛一看，面前站着的少年俊朗而又狂狷，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张扬放肆，犹如一团日出朝霞凝成的火焰。

　　这位就是方才在大殿上直接拍手叫好的那少年了。

　　华商霖心下微微缓了一会儿，颔首道：“五皇子。”

　　他认得出来，这位五皇子姜子非便是那天当街纵马的狂徒，整日走狗斗鸡，不学无术，随心所欲，在世家公子里名声极差。

　　“小王爷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刚才反驳丞相实在是太帅了！就应该来个人像你这么讲话！”姜子非套近乎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熟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老朋友了，“整个朝堂之上，我最佩服的当属华小王爷！”

　　华商霖倒是没料到他还有这么一位狂热小粉丝。

　　他缓声道：“陛下发问，自当各抒己见，五殿下抬爱了。”

　　“正好，这边下了早朝，我知道京城里近来哪家酒坊特别好，新来的沽酒娘子也特别俏，小王爷你就随我去吧，我请你喝酒！”姜子非死缠烂打的样子活像狗皮膏药，巴巴的腆着脸跟着他乱转，“喝最贵的！”

　　然而华商霖的眼睛跟长在了姜棠身上似的，抻长了脖子，目光追随了他老远。

　　姜子非脸皮贼厚，就算世子一眼都没看他，他还是热情洋溢的凑上去：“小王爷，我真的很钦佩你，你带我去京都定远军营见见世面好不好？我非将帅，不让进啊……”

　　这五皇子就像是摇头晃尾巴加上绊脚的狗崽子，华商霖忍无可忍的摁住了他肩膀，正色道：“五殿下，恕我有急事先行一步，喝酒游玩这些事下次再说。”

　　姜子非怔怔的看着他，直眉楞眼的点了点头。

　　便瞧着华商霖一溜烟的走远了，他伸头探脑望着那英挺的背影，猛地一拍手掌，狂喜道：“所以小王爷这是答应我一同出游了？好好好！爷们儿就应该这样！”

　　华商霖一路对太子又追又撵，拼命的叫他名字，他也半点不理。

　　许是上次突然失态，给姜棠的打击太过严重了，华商霖肠子都悔青了，他怎么能对姜棠做出那种事情，以后怎么当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殿下！”

　　“太子殿下——”

　　华商霖的声音宛如惊雷贯耳，时时刻刻都追赶在姜棠身后，撵得他狼狈的躲进了巡逻的侍卫队里、端菜的宫女行列里也不行，每次都让人逮出来，他只得再逃！

　　“怎么这么难缠！”姜棠狠狠一咬牙。

　　好不容易，他将华商霖甩开了一段距离，此时他也累得气喘吁吁了，白净的脖颈上都被汗湿，姜棠累得紧，转身便走进了御花园里，寻思在这里暂且休息一下避避风头。

　　谁成想刚转身进了花香四溢的小园里，迎面便撞上了一人结实的胸膛。

　　姜棠让人磕得恼怒，刚一抬头，便见华商霖目光柔和的望着他，满面愧疚的说：“太子殿下，你就听我解释解释吧。”

　　他瞥见了华商霖嘴角微微破损的位置，顿时头脑轰的一声。

　　想起了那夜旖旎又疯狂的画面，心底突生绮念，姜棠本就脸皮薄，耳根子便不觉间跟着红了起来。

　　这下子躲也躲不过，他体力又不如那人持久，只得认命的道：“你我之间，本就毫无关系，有何可解释？”

　　华商霖愈是这般面不改色心不跳，甚至语调中还带着几分温柔的愧疚，姜棠就愈是想一剑劈了他。

　　总感觉此人不怀好意，得了便宜卖乖！

　　华商霖摊了摊手，淡然的道：“看你这慌不择路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吧？”

　　姜棠无言以对。

　　华商霖见他总算不再像那炸毛野猫似的警惕他，微微笑了：“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一直这样僵着吧？”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姜棠道。

　　“但是事情总要解决。”华商霖盯着他微微起了一层薄汗、皱眉喘息的模样，喉咙有点发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说道，“过往的恩怨今日不提，只说我大婚当日那天的事情，你一定以为我断片了吧？其实，我不是那么不负责的男人，雷百全都告诉我了。”

　　他不说这些倒还好，一说这些，姜棠只觉着眼前一黑。

　　他声线遏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你……你是说，雷百也看见了？”

　　华商霖真怕他揍自己，小心翼翼的嗯了一声。

　　最开始，姜棠以为丢脸几天，便可以渐渐将此事忘却，这下子好，竟然还有目击者！

　　姜棠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阴狠的咬牙道：“看见你发疯，他怎么不来阻止？害得本宫……被你……”

　　看着眼前几乎恨死他的太子殿下，华商霖竟觉着姜棠羞恼的样子也很可爱。

　　毕竟上辈子他见到的姜棠，是几乎被捧上神坛的爱豆，喜怒哀乐都要时时刻刻看着粉丝的眼色，唯恐有一天让新鲜血液打败。

　　可是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姜棠，却是一个有血有肉，不再格式化的人。

　　还是一个如此可亲的妙人。

　　“小百说，他以为我们是自愿的，不敢阻拦。”华商霖思索片刻，负手道。

　　见姜棠无言，当是气坏了，人家太子殿下何尝受过这种委屈？

　　华商霖向前挪了一步，低下了头，诚恳道：“姜棠，我知道我酒后失态非礼了你……”

　　“闭嘴，不要说得那么恶心。”姜棠皱眉。

　　他眼睛一闭：“你打我吧。”

　　“你会这么懂事？”姜棠狐疑的斜睨着他，显然是不敢相信。

　　华商霖又靠近了一些：“真的，我不想让你对我有误会，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消消火，你打我一顿吧。”

　　“还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姜棠额角青筋都绽了出来，“你当我不知道你的歪主意？满肚子阴谋诡计，若我打了，不知你要如何陷害我，我才不打。”

　　华商霖未料太子不信，他错愕的抬起头来：“我害你？我怎么敢陷害当朝太子？”

　　“你可没少做这些事。”

　　“今天你不打我，我心里都过意不去，你打呀……”

　　“你是不是有病！”

　　这二人拉拉扯扯间，风中传来了一阵银铃的清越脆响，树上有一姑娘娇滴滴的脆声笑道：“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