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子》一口果

16、受枷

　　“您之前说的，我可以用我所知道的东西换取减刑，是真的吗？”

　　“没错。”马吉·维卡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但你毕竟参与了走私，而且还是最严重的那种。如果你交代出来的东西足够重要，我最多可以将你的刑期减到五年。”

　　“那么与妖魔合作的刑罚呢？”莱纳德·芬奇紧接着问道。

　　马吉·维卡罗看着教廷的人，慢慢说道：“如果你能够证明自己在妖魔渗出事件中的那些行动，完全出于妖魔的控制……”

　　裁决者皱了皱眉，但没有说什么。

　　“我知道他们把东西送进来的密道，还知道一部分买家，我见过送货人，虽然他做了伪装，但我是一个画家，我能复原出他部分真实特征。”莱纳德·芬奇说道，“我要免除与妖魔合作的罪责。”

　　“我们会考虑的。”马吉·维卡罗看着他，慢慢说道。

　　在他们离开审讯室的时候，莱纳德·芬奇的声音在他们身后传来：“神垂听过你吗？祂从未垂听任何人！从不！可她眷顾了我！”

　　之后的事情不是塔尔所能决断的，他回到内城的教廷，并在之后的两日内再没被请去参与后续调查，这差不多已经说明了结果。

　　但塔尔还是要问一问。

　　“犯人莱纳德·芬奇的判决结果出来了吗？”

　　“还没有，他只交代了一部分，接下来要从教堂的禁闭室转移到安全厅中。”负责此事的执事答道，“目前据他所交代出来的东西，差不多是七年关押，五年劳役。”

　　塔尔沉默了片刻，说道：“我知道了。”

　　死人总是要给活人让路的。

　　“殿下，”身后的霍克轻声提醒他，“您该为三日后的受枷仪式做准备了。”

　　节制、静心、内守。

　　沐浴、焚香、斋戒。

　　三日后，在空灵的圣咏声中，塔尔踏进了举行受枷仪式的圣厅。

　　教廷外，押送犯人的队伍正在从外城进入内城，城门处背着包袱的行人、带着货车的商人、马匹或驴子、幼童和老人……熙熙攘攘间，戴甲的士兵们围绕着中间双手被缚的犯人，在人们的吵嚷声中进入内城宽阔的街道。

　　……

　　清晨剔透的阳光穿过圣厅花窗，在袅袅香雾中氤氲出神圣的光影，空旷的圣厅中回荡着伦赛尔冕下庄严的颂词。

　　塔尔仰面向上，那光落在他眼睛里，他看见高坐于龛中的神像，朦胧的面孔庄是神圣威严的，垂下的眼眸却又是慈怜悲悯的。

　　……

　　阳光在士兵的利刃上反射出蜇人眼的光芒，人们眯着要流泪的眼睛对士兵围绕着的犯人指指点点，那个瘦弱的年轻人抬着头向前走，看上去不像一个犯人，倒像是被护拥的显贵。

　　他犯了什么罪？怎么是这个样子？不像是被捕了，反倒像是得胜归来呢！

　　……

　　供奉于神前的银钵中盛着绘制圣枷的颜料，那是受过祝福的圣水、供奉过神的香料与香柏灰，还有他的血。它们会在领受神的赐予后变成神圣的金色，以圣莎草做笔，便可绘制成蕴含力量的圣枷。

　　……

　　被紧握在手中的木杖上刻着繁杂的符文与昂贵的宝石，拿着它的老妇人并不明白它的原理与材料，她只知道这东西需要她的血，很多，然后就能让她这个杂脉使用出那些血脉纯粹的大人物所能使用的神奇力量。

　　……

　　“愿神垂怜你，你亦当慈悯。”伦赛尔冕下在他的胸膛上绘下第一笔。

　　“愿神护佑我。”她冲出了人群。

　　“愿神赐福你，你亦当拯救。”神圣的力量渗入搏动的心脏。

　　“愿神护佑那个孩子。”木杖尖端随着她的意志锁定那个头颅高抬的犯人。

　　“愿神看护你，你亦当守护。”金色的痕迹连成一道完整的圣枷。

　　“愿神护佑那位好心的神子。”血色的力量准确地击碎犯人的头颅，紧握着一只小木盒的老妇人慢慢闭上眼睛，在士兵冲过来之前倒在地上。

　　光亮的铠甲闪着蜇人眼的阳光，士兵的手探到她的鼻子底下，她已断了呼吸。

　　……

　　“你当爱神，用无欲求的心来侍奉，因为神也是这样爱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