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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2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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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岛上垂柳依依,芦苇摇曳。沿着竹林里的小径走前去,是一座小型的庙宇。远远地就可听到深沉的钟声。一楼正厅中央摆放着一鼎珍珠塔,共有八层。除了框架外,全部由珍珠制成。我们边赞叹着匠人精湛的工艺,边循着钟声上了二楼。
果不其然,那是一只硕大的钟。有位长须长老坐于桌前,桌上摆着红布条与笔墨。一对情侣站在一个方台上正合力推动摆锤敲钟。
钟声回荡。沉重。轻扬。
“年轻人,过来,请坐。把想说的话写在上边。一人一条。这是笔。写吧。想写什么写什么。祝福的话,美好的话。均可。阿弥陀佛。保佑你们永世幸福。”
老先生的动作轻灵,声音幽静。眉眼之间的神韵闪烁着仙风道骨。我们把写好的布条绑上去,便可敲钟。
我偷偷瞄到康慨写的是:
“幸福永永久久”。
他要看我的。我不给。我们绑了上去,用共同的力气让钟发出三响。近在身边,无数的回波环绕。无数的布条随之震荡。已经分不清哪个是属于我们的布条。
那天的古镇每个角落都闪着光,都让人恋慕。回忆起来的画面带着一层鹅黄色的柔光滤镜。
在返程的班车上,窗外树木、农田一一向后闪。我们规规矩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闲聊。然后谈到了CA会社换届的事情。
康慨说,“你去竞选吧,至少捞个部长当当。”
“当部长有什么好的?”
“ 以后可以写在简历上。”
“所以你的社联主席也是为了写在简历上才当的吗?”
他的神态有点不耐烦,像是在苦口婆心地劝导一个年幼无知的儿童:“那是一个平台,也是机会,你可以证明自己,锻炼自己。逻辑思维能力,人际沟通能力、领导协调能力……这些对未来的工作很重要,写在简历上也很重要,你有这样的经历你就可以写上去,让人家知道。”
我讨厌他不耐烦的样子,怎么就不能好好说话呢,那副样子好像在说他是什么都知道的全知,而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我没有管他说得对不对,便说:“不当部长,不当主席的人不代表就没那些能力。带上那些官帽子就了不起了吗。装样子给人看,还是真材实料,谁知道呢。”
我觉得我很可恶,又讨人厌了。但又不愿低头认错,我堵着气坐着离他远了点,贴着窗,戴上耳机。
接着,我听到他说:
“林冉冉,你不能这个样子。你太幼稚了。你不能对所有东西都充满敌意。这个世界有属于它的规则,不是所有都按你的逻辑来。你的逻辑不适应这个世界,你懂我的意思吗?”
他太专横了,我调大了耳机声量,这样便可以不再听到他的声音。心里含着气,凭什么我非得懂你的意思呢。你是主席,你就说得都对吗。
一首歌的功夫,我好像没那么气了,他似乎也好了些。他装出面容和善的样子,拉下我的一只耳机,问我听的是什么,他也要听,他将耳机塞进耳朵里。音乐软件随机播放,先是一首轻音乐,他没说什么。后来不巧的就跳到了戳爷的歌,他听了没两句,摘下耳机又塞给我。
我问他怎么了。他摇摇头,不说话。因为我一直疑惑不解地盯着他,他才勉强说道,“太难听了……”。
那勉强的神情让我从内到外都不舒服。
我恨不得马上下车,返回去,坐游船再回到岛上,回到那个庙宇里,上了二楼,解下我的红布条,用剪刀剪成西八碎。我怎么可以写那样沉重的誓言呢:
“我将尽全力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