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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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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10
这两人并肩已颇不容回旋的墓道里，惨绿绿的光看得还不大分明，要是真有个万箭齐发啥的，十条小命也不够下注。可戚少商也没忘记顾大师之前说过的话：“你不是说‘那位大人’就是希望有人闯开这山墓么，那他设这些机关钉死咱们有什么好处？”
顾惜朝眨了眨眼，竖起一根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姿势，然后轻声问道：“听到什么？”戚少商微愣，侧过头凝神听了听。
刚进入墓道时只觉得是霎那跨越了空间，闯进了城墓的范围，然而由于视觉上太过迅速的转换并没有令人对处境产生实质的感觉，直到此刻顾惜朝提出，戚少商方才留意到那低沉地徘徊在耳际的声响……
“呼吸！”戚少商蓦然醒悟道。
那并不是什么嘶吼，也不是什么风穴的声音，只要留神去听，那是一声声数百数千数万重叠在一起规律完全一致的呼吸声！
呼哈、呼哈、呼哈……
这下分辨清楚，反而更让人毛骨悚然！这明明是一个封闭多年的山墓，为什么会有人一般的呼吸声？不但是一个，而是像有千万个，在完全统一的频率中“同声同气”。重叠着的呼气声像一个巨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沉重也越来越近，近得就像隔着紧贴他们两旁的墙壁呼吸着。
“这里躺着的老家伙确实希望有人闯进墓里，仅仅只是‘闯进’大概就可以为它开启一线‘生机’，这迷宫若能绕死咱们，它只需过上个十数年估计也能破土而出。应该就是防着有什么术士闯进来除魔卫道吧！”顾惜朝边走边道，“要是咱们两柄‘钥匙’想要活命的话，少不了还得把老家伙的迷宫给破了，”他停下脚步，伸指叩了叩左边墙壁上的一处图腾，“可这也正中了它的下怀。”
顾惜朝回头望向戚少商，戚少商翻了半只白眼无奈地走上去，哐当一拳砸裂了墙壁上的“熊”图腾。
虽然也料到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出现，可是灰黄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另一条甬道……那也就算了，为什么那墓道两旁虽然既宽且深却排满了一副又一副的立棺？！
戚少商呼哇喊了声，倒退半步撞上身后的顾惜朝，他急忙转身欲扶着背后那人，甫抬头就看到对面的墙壁露出数点青光，头脑一激灵，本能地搂住顾惜朝的腰又一转身，脚底蹬足了劲带着人往前扑倒。
嗖嗖嗖！一排长箭夹着刺骨的冰寒从戚少商头顶险险擦过，他动也不敢动，只死死按着身下的顾惜朝，尽可能的贴近地面。
“呼！要命的……”听那风声像是射过去了，戚少商吁着大气抬起头来。
“你才要命的……起来！”身下传来“气若游丝”的怒斥，“重死了！”顾惜朝两手搭他肩膀上使劲地推了一下，没推动。
戚少商心里骂了句“小没良心的”，想这分明是打完斋就不要和尚，不禁发了牛脾气，手脚用力，更往下压了压，看他涨红了一张清俊的脸，便是就着凉飕飕的棺材青碧碧的灯光，依旧是秀色可餐……
顾惜朝顿时绷起了脸，单手掐印，指尖霍地窜起一缕明火，没想到戚少商还早就防着他这手，那带火的手指未曾碰他身上，就被他反手握在腕上扳倒在地，另一只手也不曾闲着掐倒了对“手”，本来护在上面的两腿也顺势制住了那双实有前科的膝盖，都做到这份上了戚少商也不怕前有豺狼后有虎了，再不压抑心里的冲动，凑上前去“啵”地在那光洁滑腻的小肉脸上亲了一口！
“你！”顾惜朝瞪大了眼睛见鬼似的盯着他，丰润的嘴唇动了动。
戚少商阴阴地眯起大眼截住他的话，“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可我不爱听，再说，”他要挟地把头又压低了半寸，鼻尖顶着鼻尖，灼热的呼吸凶狠地喷某人脸上，“再说！我下一口就亲你嘴巴上！”
这话还真是惊雷一般，就连靠得最近的立棺都忍不住“嘎达”地响了一下！
半空中突然传来滚雷般的怒吼：“臭小子~~~~你在干什么？！！”
鬼将11
戚少商惊得像被狠狠踢了一记屁股，整个人从顾惜朝身上弹了起来——大家千万不要怀疑，那绝对不是半空那位割肉喂鹰般伟大、佛祖化身般神圣的自苦和尚喝止的“功劳”——立在最靠近开裂的墙壁两旁的棺盖夹着腥风掀起，在空中旋转两周直往地面戚顾二人的位置重重砸下。戚少商只感到后颈锐风疾劲，手脚并用在地上一撑，抱着顾惜朝连滚两圈，惊险地避过被截成两段的危机。
与此同时，窜进鼻尖的腐朽之气陡增，自那立棺之中竟然扑出两道迅捷若电的黑影。戚顾二人才看了一眼，就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想吃腊肉了——眼前四肢着地在嗷嗷嘶吼着的哪里是普通的狗只？那是两条明明干枯得只剩下炭黑的皮肤和骨头，肚子的部位却还坚硬地突出一块块内脏的形状的干尸。从那巨大的骨骼和脏器来看，生前分明是两头至少藏獒规模的巨犬，那拉张的大嘴和尖利的犬齿，一口下来就算是狗干尸，也可以好不费力地把两人撕成碎片。
真的是说时迟那时快，现场两位哪里有时间慢慢给形容它们“威武”的形象，戚少商只来得及翻身坐起，把顾惜朝往自己身后一拖，那巨犬干尸已经喷着嘴里冰寒的白气疯狂扑至！右手翻掌祭出一道黄符，横举额前，双目凝神，嘴中默默快念：“五天黑雷急急如律令！”
只见灰茫的墓道顶凭空划出一抹黑电，朝着令符指示之处落下！
“该死！闪开！”后面的顾惜朝低咒一声，扑上前抱着戚少商左臂使尽吃奶的力气往后拽倒。
喀锵——！
黑电劈下，不单将那两条恶狗劈成了莽莽劫灰，就连墓道坚实的地面也被炸出了一个黑洞，而那，正是方才两人所在之处。
“哎哟哎哟……”戚少商扶着背脊的尾龙骨哀叫，一转头却看到顾惜朝趴在他旁边一动也不动了，登时吓得鼻水都差点喷出，手脚慌乱地摸头又摸脚，可又不敢真的碰上就怕不知道伤在哪里。
“臭小子！！”自苦和尚气炸的声音再次传来，这会儿终于入得戚大仙法耳。
“师傅！”戚少商抓到救命稻草似的朝着天空大喊，“他是不是刚才被我的黑雷劈到了？啊？该死！那雷是会把人劈魂飞魄散的啦~~怎么办？我……我立刻叫魂！”说着左手抓着右手拇指合在胸前，左脚大力往地上一跺，张嘴就喊——
“闭嘴！！”两声怒喝同时传出，一声清亮中带着暗哑的怒火，明明白白来自身周。戚少商立马闭了嘴，单膝跪前，闷声不吭地把人连头带脸拥进了怀里。
晕头晕脑爬起来的那个才呼了口气马上就被堵得连句诅咒都出不得口，盛怒之下一野重拳狠狠窝在某人肋下要害！戚少商再次蜷作虾米状倒地，被华丽KO！
“混蛋！谁让你用‘五雷法’的？”这种动辄炸魂烂魄的招数准确率竟然还给他这么的低！顾惜朝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带上戚少商这混蛋能帮得了忙。最重要的是，他扶着疼痛的额角站起，看了眼四周——悬立着的数百副棺木无声无息地张开了棺盖，一具具如那巨犬一般模样的腊干的人尸僵直地“卧”于其中，鼻孔处伴随者适才耳闻的呼吸声，慢慢地溢出丝丝缕缕的白气。
“那狗尸是名副其实的‘看门狗’，你若用‘水法’把它封存住就可，这一下劈作灰飞就等于杀狗给主人看，把这里的干尸全都给惊醒了。不学无术的臭小子，还不赶快逃命！”自苦在空中气急败坏地嚷道。
“走！”性命攸关的时候，戚少商顿时发挥出蟑螂本色，咬牙爬起也不管顾惜朝甩不甩他，拉起人就往墓道前方狂奔。
这种情形之下百分之三百墓道会越跑越长变得永远不到尽头地考验主角的体力，而对于戚顾来说更加郁闷的是两旁齐刷刷一并跳出的干尸们，呼哈哈呼哈哈，虽然不快却好比丐帮的人墙阵，要是跑不出这墓道他俩铁定能被挤烂。还别提空中不时传来自苦的哀嚎：“快点快点！你们再不快点全给我过了这些墓道，我胸口‘曝光’已经整整五刻钟你看你们都在这墓里干了什么连那位大人棺椁的边边都没沾上要是这群魔夺过封印冲出不是我死不死的问题而是天下苍生……”
卡！
——是可忍孰不可忍！！
鬼将12
戚少商拉着人冲出甬道，眼角瞄到左侧墙壁突出的花纹，想也不想挥出了忍无可忍的重拳。
理论上应该“毫无意外地，头顶轰隆一声，甬道前后两端的断龙石带着漫天的碎沙灰土缓缓落下，主角们回过气来，对着差一点就爬到门边的干尸们潇洒告别……”
戚少商得意洋洋地扭过头去，定睛一看，灰土倒是灰土，不过是后面那百来排干尸们整齐地往前跳跃震动起来的地面的灰尘。“断龙石、断龙石哪里去了？！”哇地大叫一声原地蹦起三尺高，跟在一旁的顾惜朝冷冷嘲道：“谁跟你说是个墓室就有断龙石的！”
“这不是定理来着？”戚少商无辜地瞪大了眼睛，顾惜朝狠狠用眼神剜了回去，“这是歪理……左转！”在那群干尸长长的黑指甲快要扎到背心的时候，两人身手敏捷地及时闪进了左侧的另一条墓道。“鹰！”顾惜朝薄唇微吐，戚少商立刻心领神会，甩了甩还在痛得骨裂的右手，呼地抬腿踹爆了墙上“鹰”的图腾。
死胡同旁边再次裂开了暗青的甬道，戚少商像是想起了什么，靠到那人旁边喊了声：“顾惜朝……”顾惜朝心不在焉地嗯了声，内双的眼皮抬起紧盯着逐渐敞开的墓道门，戚少商则望着他的侧面下定了决心，直等那门敞至尽处，响起两声连带的机簧声，他俯低身子如猛虎出闸般扑向目标。
果真如同前次那般，长箭自对面墙壁爆射而出，甬道内一模一样的百来副棺材咯咯作响，最靠近入口两旁的一双棺盖炸裂飞出。然而，戚少商这次却扑不到人。
顾惜朝脚踏天罡步，稍稍错身就把他晃到了身后，足底气流微动，青袍扬起，右脚已经稳稳落在天璇位，口中默念符决，两指合并，指间溢出一股湛蓝的水色，在虚空中拉出斗大的“敕令”二字。“封！”
陈年的古墓，干枯的空间中突然渗出清新的水气，令人头脑间猛然一醒。一排排“跃进”的干尸、疾飞而出的暗箭、蠢蠢欲动的守门狗尸，突然都被凝滞在了那堵符咒化出的水墙之后。透过蔚蓝幽亮的“墙壁”看去，那些狰狞的凶猛的锋锐的全都成了慢镜头，显得特别的愚蠢。
戚少商此刻也觉得自己特别的……蠢字还没冒头，就看到面前那个本来衣袂飘飘煞是帅气的背影晃了晃、又晃了晃，心中一惊，及时掠到他身后，只感到那个柔韧的身体触及自己，有些抗拒又实不可抗地靠了下来。
“怎么了？”戚少商侧了侧身，让他顺势靠到自己胸膛上，低头关切地问道。
顾惜朝摇头，略长的卷发在戚少商肩头蹭乱，几缕拂在了雪白的脸侧，映着面前幽深的蓝光，竟显出几分虚弱来。
戚少商眉心紧了紧，伸出手去探他脉搏，虽有虚损却无病邪之像。可他看来并非体弱之人，“水禁咒”也不是太过耗损元气的法术，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写到这句话老白真是忍不住抽了一下=-=）
“我没事，”顾惜朝咬牙站直了，“这水咒撑不了多久，我们还是快点找到老家伙为上。”
“好……”戚少商点头应声，乖乖地放开了扶在他腰上的手，两步走前。顾惜朝正自奇怪这人怎么能这么听话，忽然感到脚踝一痛，竟是被他趁机来了招神龙摆尾给挄倒了，整个人向前仆倒，正好落在厚实略宽的肩头上。
“你干什么？！”照例问得毫无新意，踹过去一脚亦然。戚少商驾轻就熟地接过踹来的腿，两手背后并扳起另外一条扯开，挂到了自己腰上，嘿地哼了声，站起来提了提，咕哝道：“幸好没比小顾重，不然我这老腰可就惨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硬被逼着“上轿”的顾惜朝对于此人的自顾自做是憋了满肚子火，差点就想一口从后面咬断他的颈大脉，可不知为何身体与身体紧贴之时，怒火突然就敛了下去。温暖宽厚的背有着十分熟悉的感觉，仿佛以前他也曾经试过这样背着自己。顾惜朝忽然很想知道，自己的“身外化身”和眼前这个人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可以让他把背脊留给一个真正认识才不过两个时辰的人。
“接下来怎么走？”戚少商似乎也不意外顾惜朝肯乖乖地让他背着，连跑带走溜到直路上才问，这种伤脑筋的事情肯定得交给背上那个。
“……左转。”顾惜朝略微沉吟，看到戚少商伸腿照样踹上“鱼”的图腾，突然扬声道：“戚少商，你懂不懂用适才的水咒？”
戚少商哈哈一笑，砰砰两声踹烂了图腾，才回头对着顾惜朝露出两只巨大的酒窝：“我以为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向我开口咧？”话声未了，毫无新意的场面第三次出现。戚少商一手托着人，单手学着他刚才那般在空中乱画一通，口中念念有词，却忽然低声喊道：“三水三舍茂源天河……顾惜朝，下一句是什么？”
顾惜朝登时气结，这道术是画符唸咒缺一不可，哪有危急关头还来就问的？！他发誓，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一定已经掐死了这个叫戚少商的家伙。符已半成，若不跟上咒语就等于功亏一篑，顾惜朝只得急急趴上戚少商耳根补授咒语：
“……九渊九狱尽流之川，”
“……九渊九狱尽流之川，”
“欲借弱水一瓢以馈法……”
“欲借河水一瓢以馈法……”
“……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