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人是个伪牙医》利奥利的利

26、咩喵喵咩

　　前脚送走和自己互道晚安的男人，后脚纪一一就跟在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一样鬼鬼祟祟踮脚溜到窗户边，动作小小地把窗帘拉开一条缝，那条缝太窄太窄了，就只够露出一只眼睛能看到窗外的地步。

　　一只眼睛能看到那就够了。

　　就看见一辆通体黑色的轿车调整着方向倒车，倒车——转弯，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驶开这条小路，只留下滞后一些拖得长长的，被路灯捕捉到的影子。
　　然后一眨眼的功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就像是秋风吹过，带来了一片落叶，再一阵风吹过，卷走了那片残叶。
　　也不知道那秋风是不是真的来过，若是来过，那先前留下的证据怎么全没了？
　　若是那秋风没来过，那又是什么卷走了那片象征着秋天的叶子？

　　那影子一消失，纪一一又变回了那个大大咧咧的纪一一。
　　一声短促的“唰——”
　　窗帘又重新合上，屋内灯火通明，外面的夜色一点也漏不进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就那么一点点。

　　不知道自己瘪着嘴的纪一一把咬笼子的胖胖放了出来。

　　胖胖可能真的胖了一点吧，平时猫咪惯有的高傲的步子也走的懒散起来，像是拖不动一身的小肥肉，边走还边左右看看自己的领地，非常悠闲自得。
　　是最熟悉的家，胖胖放下了所有戒备心，松松懒懒地跑了起来，还没跑两步，就像是慢镜头播放似的，前面的一只小爪子勾到了地毯上的线。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帮它向前翻了个个，新晋的体操名猫——纪-胖胖-白完成了一次完美的前手翻直体前空翻转体180度，技术难度打5.4分！
　　然后就差一个完美的落地！那么成败就在这不到一秒的时间，到底这位新晋的体操名猫能不能为中国体操猫队完成一次完美的开门红呢！
　　“喵——呜！！”
　　随着一声振奋人心的呐喊（猫叫），这位新晋的体操名猫，成功地——把脸砸到了地上。

　　“……”总觉得好像很痛的样子。

　　小爪子扒拉扒，纪一一终于看不下去把胖胖抱了起来。地毯上的线被猫爪勾出来好长一条，纪一一感到肉痛。

　　胖胖一脸不敢相信，像是觉得是纪一一把它弄摔了一样非常不满地喵喵喵叫了好几声，爪子也在空中装模做样地打来打去。

　　然后一人一猫面面相觑，就像没头脑和不高兴进行了历史性的会晤。

　　好后悔没有开摄像拍下来啊……

　　纪一一放开胖胖，胖胖从她身上踩了过去，毛茸茸的尾巴扫过她的手臂，连一个不爽的眼神都不屑于扔给纪一一，就这样头也不回地爬回小窝自个儿舔爪。但是总是动来动去的小耳朵却耷拉着，估计还是很在意刚才发生的事情。

　　“就跟个人似的，不知道跟谁学的。”纪一一背着胖胖嘲笑了一会儿，就开始盯着手机发呆。

　　好像时间也差不多了吧。

　　纪一一：你到家了吗？

　　一直都是他送自己回家，等他回家自己却从来不问一句他到了没。怎么感觉自己那么没良心呢？简单的问候和适当的关心是人际交往中很正常的环节，做一下也没什么吧……

　　捏着手机，显得有点紧张，两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对话，所以这样的行为对纪一一而言很生疏。

　　发完之后，纪一一心里又有点后悔——这不是没话找话讲吗。
　　答案也就到了或者没到，无论他回复的是哪个答案，自己也就只能说个“哦”，那话题不就都终止了嘛。还有……这么突兀来一句，多尴尬啊……

　　短短几秒的时间，纪一一对自己越发挑剔起来，想也不想就把刚刚发的信息撤回了。

　　刚发出去就撤回，他应该还没来得及看到。等他发现我撤回了，要是问的话，那我就说：“噢，刚刚发错了。”
　　如果他问了的话那就说明他安全到家了嘛。

　　瞧，我多聪明。

　　五分钟过去……
　　特地打开秒表，看着时间飞快的流逝，纪一一开始托腮。
　　他还在开车吧，应该还没到家。

　　十五分钟过去……
　　拆了包牛奶，吸管被咬瘪了，上面深深浅浅全是压印。
　　是不是路上有点堵，按道理用脚走的也应该到了啊。

　　半小时过去……
　　牛奶包装被拳头暴力捏紧，吸管出口冒出了几个奶泡泡，然后被以几不可见的速度和力量被砸到垃圾桶上面，绕着框框转了一下，掉到了垃圾桶外面。
　　怎么还没理我啊，是不是没看到啊！

　　一小时过去……
　　纪一一拿了衣服去泡澡了。
　　这绝对是故意的！我特么再管你回不回消息我就是狗。

　　故意泡了快一个多小时的澡，纪一一快把自己憋死在浴室里了，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手指的皮肤也缩水而变得皱巴巴的。

　　泡澡有益身心健康。

　　从浴室出来的纪一一感觉什么都没所谓了。

　　但是再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多了，就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应该到家了吧，应该回我消息了吧，应该不会出事吧……

　　现在的手机不叫手机了，看似是一只银色的小板砖，实则破开外表的假象，里面的实质是两个大字——真香。

　　摁了摁旁边的开机键，手机直接显示的就是锁屏，而锁屏上除了时间，什么也没有。

　　“……”

　　纪一一什么都不想猜测了。一开始就不应该思考他有没有安全回家这件事，现在在这个问题上都死多少脑细胞了，与其猜测倒不如直接问他，不然午夜梦回可能都是满脑子的车祸现场。

　　嘴里一边念叨着“我就是出于人道主义关心一下你的死活”，一边皱着眉头摁主键。
　　由于泡澡泡到手指头皱巴巴的，手机根本识别不出来，连着试了好几下都没能进去。
　　这下，眼中的焦急更加浓郁了。

　　纪一一耐着性子输密码，才刚输到一半，手机“叮”的一声，随着嗡的震动由上冒出一个白框——

　　顾肥啾：你睡了吗？

　　就像凭空出现的一个小锤子，照着纪一一的胸口就猛地砸下，从胸口处飞出好多好多的小彩条，在空中飘了好久才慢慢落地，然后在彩条刚出现的地方浮现出“恭喜你中奖了”几个字。

　　纪一一在确定顾飞鸟确实安安全全回到家了的同时心火直冒。
　　你个死肥啾这么久才回我消息！！！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给顾飞鸟打电话，这一收到他的消息反而不想理他了。

　　哼，至少五分钟之内不会理他了！

　　另一边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很快就又发过来新的信息——

　　顾肥啾：我手机没电了，一直在充电，刚看到你之前撤回了一条消息，你那边没事吧？

　　他说的是真话，手机待机时间很长了，一回家就自动关机，等充好了开机，刚看到纪一一撤回消息就火急火燎回问。

　　纪一一浅浅地咬着下嘴唇，嘴角上弯的弧线也被咬着的动作作掩饰，“胖胖啊，过来给妈妈抱抱。”不顾胖胖的意愿，纪一一把它搂在怀里，捏着它的小爪子。
　　胖胖一个弹腿把纪一一手弹开了，肉垫就在手机上划来划去。

　　纪一一也没制止胖胖，心想猫猫玩一下手机也不会乱发消息，就由着它去了。“胖胖呀，你说我怎么回复他呢？”

　　“咩喵~”胖胖肉垫还在手机上踩来踩去，可能是碰到了什么，手机画面似乎有点改变。

　　“？？？胖胖你刚刚是发出了羊叫吗？”纪一一大为震惊，有点不相信，于是学着胖胖刚刚的发音“咩咩咩？咩喵喵咩？”

　　胖胖：这个女人终于疯了。

　　随着胖胖的肉垫离开了手机，过了几秒纪一一收到了新消息——

　　顾肥啾：……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成文的共识是，“哈”的字数多少大部分时候和开心程度成正比。顾飞鸟他在狂笑……

　　看到新消息的那一刻纪一一也发现自己刚刚发了一条语音过去，颤抖的手迟迟不敢点开刚刚那条语言，下嘴唇也随之抖动了起来，这、这这！

　　颤抖的手慢慢靠近，长摁准备撤回，却因为新的消息传来手一晃点成了删除。

　　“！！！”

　　Nooooo way！

　　顾肥啾：我收藏了，很可爱

　　从脸颊到耳根唰的一下红了一片，纪一一觉得自己就像是煮熟的虾，也像水开了的水壶噗噗噗冒着热气。
　　红润的下嘴唇被咬出深深的牙印，天知道纪一一是憋的多厉害才忍住没骂人。床板又被锤地晃动起来，以为是地震了的胖胖迅速跳下床，警惕的看着四周。

　　纪一一这下是真不想理他了。

　　小脸埋在枕头里憋的红彤彤的，抓着手机的手都羞耻的想勾起了握成拳头。

　　怎么就让胖胖玩手机呢！
　　纪一一你傻啊，为什么按删除啊！
　　以后还怎么见人啊呜呜呜呜……

　　猜测到某人现在羞耻地想原地爆炸，顾飞鸟想了想，发了一句——

　　顾肥啾：胖胖还会学羊叫，真可爱啊，想养

　　自我反省的纪一一嘴里还时不时冒出几个词，大多都是自我麻痹的话语，听到声音，还是硬打起精神看信息。

　　“！！他没听出来是我！”一个翻身的时间，纪一一就感觉自己仿佛找回了自信，找回了自尊，找到了以后可以在顾飞鸟面前翻白眼的勇气！

　　纪一一：对呀对呀，胖胖刚学会的，学的可像了

　　“哈哈哈哈哈哈！”顾飞鸟简直控制不住自己想狂笑的心情。
　　她也太好玩了吧，这套欲盖弥彰用的好。

　　这么一段插科打诨，都忘了一开始要问的事情。
　　顾肥啾：你还没说之前是撤回了什么

　　纪一一本来想发过去之前想好的那套“我发错了”的说辞，但是……

　　“你为什么不说以后都不会骗我？”
　　“因为我做不到啊。”
　　“那如果我非要呢。”
　　“那，那好吧……”
　　“说好了那就不能反悔了。”

　　之前答应过他的。

　　那就不能说谎了呢……

　　纪一一：就想问问你有没有到家……

　　男人看着手机挑眉，不自觉倒在软绵绵的靠枕堆中，修长的手指捂着上半张脸，露出了下半张脸好看的笑容。

　　纪一一脸上还没褪去的红潮又涌了上来，胸脯的起伏也大了起来。

　　顾肥啾：到家了，谢谢一一的关心

　　纪一一不自觉地撅着嘴，嘟囔着“说什么谢谢，多见外啊。”然后又不知不觉咬住了手指，脸上痴痴傻傻的样子。

　　纪一一：我要睡觉了，不和你说了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纪一一：晚安

　　男人轻轻地在手机上盖了一个吻，短暂而深情。

　　顾肥啾：晚安——咩喵喵咩【语音】

　　语音比文字带来的震撼更大，攻击性更强。

　　听到语音的纪一一脸轰地炸了，包含着绯红染料的炸弹砰地炸开，染得面部到处都是，甚至还溅到了脖颈处。

　　他他他他，他知道！

　　……这样子心脏受不了啊，比去密室逃脱还刺激（捂脸）

　　知道纪一一不会再回消息，顾飞鸟点开她的头像，把备注改了——咩喵喵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