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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车（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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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飞鸟用嘴型做出“怎、么、啦？”
玻璃那一头的纪一一举了举手机，又用手指了指对方，指了指耳朵。
这头的手机响了起来，顾飞鸟清了清嗓子，打开了耳边的蓝牙耳机，“怎么啦？”
“顾肥啾——”
别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为什么明明一直都在视线内的人，只是给我打了个稀疏平常的电话，那声音就那么让人怀念呢。
“嗯，我在。”
两人的距离隔着两个玻璃有些远，却又比上次在阳台耳语的距离还要近，低沉的声音就紧贴着耳朵，从话筒中传来随说话声音的振动而产生强弱变化的电流可能导致耳畔的空气产生了某种神奇的化学反应，声线中都带着些温暖。
“我们……赵磊的车没油了，现在要去加油站。”
听筒处传来一声短促而轻快的空气声，顾飞鸟笑了一下，“好，我跟着呢。”
“……”突然不知道还要说些什么，纪一一这边沉默了。夏采采时刻关注着后面的情况，见机赶紧提醒：“还要几分钟才能到。”然后又小小声说：“别挂电话啊，再多说一会儿啊。”
语言的力量是很强大的，夏采采随口一说鼓励的话让纪一一有了冲动，想要多和电话那头、玻璃那头的人多说些什么。
“还、还有几分钟，”赶紧把这句话说出来，不然那头没听到声音挂了电话可怎么办，“还有几分钟才到加油站。”
顾飞鸟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简短的“嗯”语调也是上扬的，像他上扬的嘴角。
纪一一一下子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身为老师侃侃而谈的能力像随着空气凝窒的一般让她哑口无言。
电话那头的人，看见窗玻璃那头的人酝酿许久也没能说出一个字，闷着头抠手指的样子心情更好了，“你刚刚和夏采采说了什么，笑得很开心。”
“啊？”纪一一猛抬头，不敢相信的对上了顾飞鸟的眼睛，有点怀疑的说：“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和采采聊天笑的很开心？”
明明我背对着你啊。
“我猜的。”
因为除了开车就光顾着看你啊，所以你肩膀抖动，捂着耳朵的每一个小细节我都能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哦。”
刚刚和采采的那些话太有毒了，哪能说啊。
“我不是把猫让周程帮忙带两天嘛，我刚刚看到他发的朋友圈，胖胖看起来胖了好多，可能是直男拍照都显胖吧。”
“你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我是说胖胖怎么能一个人在家待两天呢。”
纪一一老学究上身，特地纠正：“不是胖胖一个人，是胖胖一只猫~”
说到“猫”那个字的时候咬字都变得柔软了不少，发音在“猫”和“喵”之间达成了一个巧妙的平衡，听着两个音都像。
顾飞鸟觉得最后那个音就像是胖胖替她发出来的。
顾飞鸟掩住笑意，尽量把声音稳住，但还是没忍住，“好的，纪老师——”
手里握着的手机有点燥热烫手。
就像是平静的小水洼倒进了一罐蜜，变得含糊甜润又丝滑，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出“纪老师”三个字就像是上好的美酒从杯中洒了出来散发出醇美的香气。
也太犯规了。
纪一一拼命忍住想要鸡叫打鸣的冲动，强行用教书的腔调回复：“马上就到了，不和你说了。”
强行镇静的效果就是欲盖弥彰，显得人更加刻意，刻意到心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情绪自不必说，她自己也没法忽视加速跳动的心脏。
到加油站的几分钟缓冲时间让纪一一把状态调整了回来，如果夏采采不在旁边一直叨叨叨调侃自己的话。
“学长，你不知道——”
夏采采兴冲冲嚷嚷打开车门要下来找顾飞鸟，谁知道纪一一速度更快，早她一步下车，把她推回车里瞪了一眼，把车门又给关了回去，堵着夏采采就是不让她出来，夏采采说了一半的话也就没能说完。
从车窗伸出手挠了纪一一好几下都被她摁了回去，空间太小施展不出来，夏采采无奈只得放弃，“行行行，我闭嘴行了吧，瞧你胆小的。”边说着边做出用手给嘴上拉链的动作。
纪一一不放心，又盯了一下，确定夏采采没法作妖了，才放下警惕心。
不用在意夏采采了，纪一一又开始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和顾飞鸟说点什么，想法刚出现在脑子里就见顾飞鸟主动走了过来。
看着顾飞鸟一步步走向自己，还在想他会对自己说些什么，自己要回复些什么，他越靠近纪一一越觉得脑子越空白，几乎要停止思考。就那么短短几步，纪一一觉得随着距离的缩短，自己的紧张感就随之增强。却不想顾飞鸟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下，躬下身子，弯腰对车里的人说：“你们等下是直接送一一回去吗？”
此时纪一一的内心状态可能和顾飞鸟看到她上了别人的车是一样的，一样的不敢相信，一样的无话可说。
“噢……对吧……”赵磊也没想到顾飞鸟没理纪一一反而找自己说话，脑子转了一圈，说话都有点捋不直舌头。
在纪一一还处于有点小失落的时候，顾飞鸟直起身子靠近了她半步，冷不防说了句：“你不去接胖胖吗？我看周程的店和我家是一个方向，要不然坐我车去接？”
说到这里又觉得理由有点不太充足，斟酌了一会儿又补充说：“我怕他们不方便。”
其实说完了顾飞鸟自己也觉得逻辑不太对。要接猫也就多那么一点路程，对赵磊他们来说既然都能送她回家也不怕这么点麻烦。
周程的店和自己家一个方向，也不得先接猫再送她回家然后才能自己回家，没有顺路这么一说。
正想着说多错多，早知道不如不说的时候，永远的助攻——夏采采上线，雪中送炭一般以一种把自己扭成麻花的姿态捞起后座的包扔了出来，正好就扔到纪一一怀里，“对呀，我早就觉得送她回家可麻烦了，没想到还要去接猫，我可没时间，正好学长你顺路，那一一就麻烦你啦！”
纪一一是没想到这一堆骚操作的，简直目瞪口呆，要说夏采采是自己的姐妹，倒不如说她是顾飞鸟的姐妹，这也太能了吧……
顾飞鸟也是有点吃惊，摸了摸鼻头缓解了一下尴尬就无言地从纪一一怀里接过她的包。
纪一一再一回头，只见赵磊把钱早就加好油了，和夏采采坐在车里，车玻璃全摇了上去，一条缝都没留，估计门锁都锁上了，不给纪一一反悔的机会。
无法，只得跟着顾飞鸟了。大概胖胖看到顾飞鸟也会很开心吧……
车里的人帮他们两人配上了画外音——“看，他/她在狂笑。”
两个掩抑着自己小心思的人兜兜转转还是上了一辆车。
不像和夏采采呆在一起可以无所不言，和顾飞鸟一起，只要两个人之中的一个想，就可以轻易把氛围变得安静得不得了。在车里坐着无聊，纪一一像个小老鼠似的开始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反正关系很好，做这些他也不会介意。
知道纪一一就在身边，顾飞鸟不再像之前那样开车同时还要分神寻找她的小脑袋，现在可以专注于开车了。但是纪一一那边的声响、动作有点大，让人很在意，余光看到她在做什么的时候，顾飞鸟颧骨上升了几厘米。
“就前面那个小柜子，打开它。”
纪一一还在玩着车上挂着的挂饰，闻言以为他要自己帮忙拿什么东西，忙不迭打开顾飞鸟用下巴指过去的柜子。
柜子才打开一条小缝，就可以看见里面彩纸包装，再打大一点就全看清了，是五六条糖果。
像小孩子收到了心仪的礼物，纪一一惊呼了一声，眼睛里亮晶晶的，“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给自己买的，不知道你也喜欢。”顾飞鸟装得很高冷，仿佛他真的不知道似的。
纪一一闹了个红脸，没想到自作多情了，拿着糖又准备塞回去。
顾飞鸟赶紧拦住她，声音带笑，“买给你的，看你在夏风华家吃了好几颗。”
所以下楼找车的时候还特地去最近的超市看了看有没有卖，正好在货架上看到了，就全买了过来，准备载你回去的路上给你一个惊喜……
纪一一忽地就说不出话来了，这个人怎么可以观察这么仔细？
“所以，喜欢吗——顾老师？”又是一贯低沉的声音，不同的是其中掺杂着几丝暧昧。
当然，被糖果吸引了大半注意力的纪一一是没察觉出顾飞鸟语气有什么问题的，边拆包装纸边回应：“喜欢。”
等回味过来，纪一一有点羞恼了，第一颗拆开的糖还没来得及自己品尝就塞顾飞鸟嘴里，有点气冲冲地说：“不许喊我纪老师。”
唔，草莓的味道……
挺好吃的。
为了好好说话，顾飞鸟把糖压在舌下，甜味从舌底蔓延，扩散到整个口腔，“为什么？明明之前也有这么喊。”
“……”纪一一憋了半天，憋得脸都有点红了，只能故作强势，“反正……反正不能这样喊我！”
天色也变暗，阴影投在纪一一脸上，脸颊的红润也不大分得清是由内而外还是后加的。顾飞鸟余光瞥了一眼纪一一，心想她是不是打了腮红。
顾飞鸟没应声。咬开软糖夹心，草莓果酱流出来染满了舌尖和齿间，更加香甜了，比他以前吃过的草莓都要甜。
唔，她可能是用的草莓色的腮红。
纪一一去找周程接胖胖，周程在店内等了挺久，把猫交给纪一一的时候看见坐在车里的顾飞鸟点头打了下招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周程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他的眼镜反射出了奇异的光，就像是侦探看到了重要的证据，可以破案时眼睛发出的精光。
顾飞鸟把纪一一送到家楼下，在车里和胖胖玩了一会儿。
胖胖可能还记得之前顾飞鸟说着要把它丢掉的事情，两个小爪子抵在顾飞鸟脸上就是不让他亲，无论顾飞鸟怎么哄都没用，就只是很鄙视地“喵喵喵”。
顾飞鸟表示很受伤，胖胖不仅胖了，还没以前可爱了。
本来胖胖就抵触他了，听到他还说自己胖，真是是可忍喵不可忍，就差一爪子挠上去了。
纪一一赶紧把胖胖接过来，顺毛了半天才哄好。
时间真不早了，顾飞鸟也不想撸猫了，想把纪一一安全送上楼就回去。刚下车，顾飞鸟就好像听到有快门声，四顾一圈，却没发现什么，连一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
问了纪一一，她说什么也没听到，觉得顾飞鸟是不是有点疑神疑鬼。
顾飞鸟这才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于是把刚刚听到的声音抛掷脑后。
把纪一一送回家，他发现门口的男拖不见了，“放在这的拖鞋呢？”
“上星期就找不到了，不知道是谁拿走了。”纪一一自己也为此疑惑过，但是网上搜了之后发现这样的事情不是少数，所以也没太在意。不想让顾飞鸟担心，纪一一说：“我明天下班就去买一双，没事的。”
顾飞鸟却还是不放心，又问了一下：“之前说让你挂男士衣服你有挂吗？”
之前因为和他闹矛盾，所以把那些衣服全收起来了，想着眼不见心不烦，现在顾飞鸟这么问，她倒有点心虚，但是还是很真诚地自我检讨：“没有，我警惕心太低了，我想的不周全，我收起来就没挂了，我等下就挂起来，你别担心。”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行吧，反正有事第一个打给我，你的电话我绝对会接。”
“还有，祝你好梦。”
“嗯，你也是。路上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