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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

  •   很快,渔船抵达了永兴岛,趁乱逃上去之后,胖子背起阿宁直奔军医卫生院,把人一放就撒手不管了。结果到盘算着离开的时候才发现,由于风暴的关系,轮渡停了运营,几人只好暂时在招待所里住了下来。

      小岛上的条件算不得优越,不过好在眼下是风季,招待所没什么人住,几个人各自占了一间屋子,也还算舒服。短暂地休整一番后,隔天下午胖子就挨个敲开了他们的房门,把人全攒到了哑巴张的房间。

      凑到一块后,胖子往桌子上摆了一碟瓜子花生,还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瓶老白干,吴邪满眼嫌弃,说他把这儿彻底当成了喝茶听书的茶馆。

      胖子也不恼,吐出嘴里的瓜子壳嘿嘿一笑,说:“哪出书能有咱们的经历精彩?”又转过脸来看向十七,“妹子,你是唯一落单的那个,你先说说。”

      十七点头,简单把在斗下的见闻讲了一遍,唯独隐瞒了蛇童棺下的图腾,她还没有弄清楚那与自己后颈上的文身究竟有着什么关系,索性选择闭口不提,省了一桩麻烦。

      照着她的叙述,哑巴张大致勾了幅古墓结构的草图出来,然后伸手指了指图上耳室所在的位置,说道:“照十七所说,再加上我们在有巨蛇浮雕的房间里看到的单个氧气瓶,说明我们之前关于'电梯'的猜想并没有出错。”

      他沉着嗓音说完,中间还朝吴邪那边丢过去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吴邪避开他的目光,感觉一阵心虚,心说如果猜测没有出错,那一定就是他三叔说了谎,这真是个尴尬至极的问题,吴邪不想在这个上多做纠缠,连忙转移话题,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发现吗?”

      “还有这里,”哑巴又指了指那几个标着问号的房间,说道,“这几个里边有一间应该是珍禽异兽坑,我们遇到的禁婆说不定就是从那里来的。”

      听完这话,胖子剥花生的手一顿,立即觉得一股子寒意直从脚底窜上了天灵盖,后怕道,“这次真是祖师爷保佑,一只禁婆就弄得胖爷我差点归位,真遇上一屋子这玩意儿,死都他娘的落不着个痛快。”

      然后他咂咂嘴,仰头又灌了口酒,看向十七,“妹子,有个问题我憋挺久了,没别的意思,你别介意。”

      十七点点头,示意胖子继续说。

      “爽快,”胖子高兴地拍了拍十七的肩膀,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和小哥都是发丘中郎将的后人吧?”

      感受到胖子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自己的右手上,十七点了点头,她压根儿也没打算隐瞒这个,“张家人都会练发丘指。”

      张家人。

      吴邪默念一遍,他曾经听爷爷提起过,老九门里确实有一位姓张的。于是问道:“你们是张大佛爷一脉?”

      “不是,”十七摇头,“张启山不算真正的张家人。”

      真正的张家人?

      吴邪皱了皱眉毛,看起来更困惑了,于是十七紧跟着补充道:“张启山不是本家血脉。”

      “那你呢?”

      吴邪脱口而出,目光与十七交汇后才猛地发觉自己唐突,说不上为什么,但他看得出,她不太想提起这个,“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瞧着结结巴巴不知道怎么措辞合适的吴邪,十七最终还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这一句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连靠着墙拼命和天花板交流感情的哑巴张都看了过来。

      十七扫了几人一眼,以一种极其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从睁开眼睛起,就在张家本家的宅子里了,在此之前的记忆都是空白,我不知道自己是谁,没见过父母,甚至不清楚自己几岁,醒来以后就被丢到一个大院子里和其他孩子一起接受训练。在那种与外界隔绝的地方,没有时间概念,日复一日,我也不清楚自己在那里待了多久,到后来--”

      讲到这里,十七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我从张家离开了,在外面漂泊了一段时间,之后辗转落脚到了解家,就一直待到现在。”

      “变故?”吴邪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问:“什么变故?”

      十七低头抿了抿嘴唇,看起来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这时,旁边一直沉默着的哑巴却突然开口了,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两个字--“逃婚。”

      逃婚?!

      轻飘飘的两个字像一颗炸雷,胖子一口酒没咽下去全喷了出来,呛得满脸通红,吴邪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过了好一会才愣愣地扭头看向十七,想求证哑巴张话里的真假。

      十七的肩膀颤动着,缓缓抬起头,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几乎是低吼着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是逃命!”

      然后她站起来走出房间,门被“嘭”地一声合上,连空气中浮荡着的灰尘都跟着颤了一颤。

      吴邪和胖子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在彼此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讶然。十七虽然看起来是一副冷淡又难以接近的样子,但相处过就知道其实秉性很是温和,即便生气也没有这么激动地摔门而去过。

      看着那扇门,哑巴淡漠的眼睛里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不过很快就消弭无踪了,他一言不发地起身躺回床上,只留给两个人一个无事勿扰的后脑勺。

      见状,吴邪和胖子相当识趣地起身离开了他的房间,在走廊里,胖子突然咂咂嘴说道:“小天真,你说你这问的是不是也忒深了些?”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吴邪内疚抓了抓头发,回过味儿来后又斜睨了胖子一眼,说:“难道你就不好奇?”

      “好奇归好奇,”胖子摸着鼻子一笑,然后立马正了脸色,“但你小子也不能看十七妹子厚道,就可着人家一个人挖吧?你他娘的查户口呢?有能耐你去撬撬小哥的嘴多有挑战性!”

      “去你大爷的,”吴邪瞪了胖子一眼,“你他娘的是头一天认识他还是头一天认识我?我有那锯开铁嘴葫芦的功力吗?再说,我在船上也不是没试探过,这闷油瓶子装傻的功夫一等一的好,根本就不搭理我。”

      “小同志的功夫还是没有下到家嘛。”

      胖子一手勾过吴邪的肩膀,突然神秘兮兮地凑过去说道:“你说这十七逃的,会不会是和小哥的婚事啊?”

      吴邪一下子露出个见了鬼的表情,抬手狠狠拍了胖子一巴掌,骂道:“你他娘的喝糊涂了?”

      “我这是合理猜测,”胖子嘟嘟囔囔地表示抗议,被吴邪一把推进了房间里。

      深夜。

      十七坐在床边瞪着面前闯入她房间的不速之客,周身充斥着几乎快要实体化的排斥情绪,要不是顾忌着打不过他,她真想攥着他的领子把他扔出去。

      但来人并不理会她明显不快的目光,踢开脚边的啤酒罐子,径自搬了把椅子坐在她的对面,缓缓开口:“为什么是逃命?”

      “你不需要知道!”

      十七的负面情绪几乎堆积到了临界点,她猛地站起身,双手抓住椅子的扶手,以一种压迫感鲜明的姿态低头盯着男人的脸,咬牙切齿地说:“你只要知道那个狗屁婚约不做数就够了。”

      玉制的坠子从她的衣领里滑了出来,悬在二人中间,光泽柔润。哑巴张的目光在上边滞留了一瞬,然后移开,他感受到了对方近在咫尺的呼吸,酒气浓重。

      哑巴张眯了眯眼睛,“你醉了。”

      “不用你管。”

      十七想松手离开,两只撑在扶手上的手腕却被一把扣住了。她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凑了上去,语气里透着一股报复性的恶劣,“我不想和你们家族扯上任何关系。”

      哑巴张神情微微一滞,直起了身子,把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更拉近了几分。

      这样的姿态有些过于亲密了,几近暧昧,他抿着的双唇险些蹭上她的脸颊,十七呼吸一紧,酒霎时醒了大半,急急地想退开一些,与他保持正常距离。

      但哑巴张却不肯放过她,对这个问题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他逼视着十七的双眼,再次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十七默念。

      那是一段不用刻意回想,就能清晰呈现出的记忆,乃至于直到今天,她依然可以轻易地想起每一点细节--骨骼断裂的闷钝声响,刀刃切割过皮肤的寒凉,以及那种从未体验过的、生命一点点流失的恐慌。

      他的掌心还贴着她腕上那道丑陋的伤疤,嘴上却在一本正经地问她为什么。

      十七慢慢垂下脑袋,嘴角提起一个要笑不笑的弧度。

      “血祭。”她说。

      她原本是想用更嘲讽的语句的,可最终只发出这两个简单的音节,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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