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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五)(六)(七)(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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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晶不明白韩永勖要带她跑到那里去。不过太多的疑问都比不上目前的一个重大问题——韩永勖紧紧捏着的,正是沙晶那只受伤的右手!
她痛得是双目齐睁,呼吸暂停,喊痛的叫声也让这突然的巨痛,给半路拦截在嗓子眼里了。等他们停下来时,沙晶觉得自己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这是后门,还好没人。” 四下张望了几眼,惊魂未定的韩永勖抱歉地笑笑。
沙晶得空儿抽回右手,拨浪鼓般地摇着,咝咝地抽着冷气。她不悦地问:“韩永勖先生,你到底是谁?那些人干吗要把你撕碎了似的?为什么要到后门来?”
“哦,他们可以说是我的……影迷吧。呵呵,其实我的本职工作是演员,摄影只是个人的一个爱好。”韩永勖不好意思地自报家门,“刚才可真是出丑了,多谢你的解围。沙中尉!”
“唔?你是演员?”
她新鲜地打量着一步之遥的男子,明朗的眉眼,一身月黄色衣衫,其人如玉。回想起他扮演的“落难天使”,沙晶的心弦忽地一动。嘴上却说:
“是吗,看得出你确实有做演员的资本。唔……看刚才那帮人追捧你架势,你是个大明星?恕我孤陋寡闻了,我只知道几个好莱坞的明星。”
“哈哈,真是太抬举我了!我还没资格和好莱坞明星相提并论呢!不过我会努力的。”
沙晶差点晕倒,我刚才好像没有抬举你啊,讽刺都听不出来啊?不是吧!
韩永勖自谦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什么,懊恼地抓了抓头,向沙晶伸出右手:
“哦!我真是太失礼了!对不起,沙中尉,我们又见面了。握个手吧!”
沙晶一见直呼不妙,哎呀,我的手不能再握了!刚才被折腾得够惨了。但是看着一脸诚恳和期待的韩永勖又不忍拒绝,而且戴着手套和别人握手也不礼貌。
算我怕了你了!唉!沙晶只得硬着头皮脱下右手手套,露出了缠绕层层纱布的右手。
“啊,你的右手怎么受伤了!看上去蛮严重的。要紧吗?”韩永勖一看,连忙关心地拉过她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沙晶耸耸肩,满不在乎地悻悻然道:“没关系!对我来说,小事一桩。”
她向来不习惯异性的亲热举动,见韩永勖拉着不放,于是红着脸抽回右手。
韩永勖也微微红了脸说:“那刚才……我肯定把你的手弄得很痛了。真对不起,你带着不轻的伤,来找我是有要紧的事吧?瞧我笨的!我怎么能在这里接待你,到我的办公室去吧!从元朗赶来上海辛苦了。来吧。”
“啊,不了。我是顺路到上海捎带一样东西给你。”沙晶说着就从挎包里拿出材料袋,抽出里面的CT胶片。
“这是两个月前你在陆军总医院做的CT片。是巫昌征将军托我带给你的。”
韩永勖一看,不禁微微失望,原来就是为这事儿来找我啊。
这人又自作多情了,不然你以为能有什么好事啊?
“那……沙中尉,你还是到我那里去休息一下吧,就在二楼。”韩永勖热情地坚持。
“真的不用了。韩先生,你看好了。”沙晶认真地自顾自讲解着,“你的脑部没有器质性病变。巫将军建议你检查一下脊柱有无增生,并告诫你要注意休息。偏头痛可大可小……”
韩永勖不禁汗颜,心中的负罪感不断滋长。他那有什么偏头痛啊,只是累的时候偶尔头昏目眩一下。上次他突然神使鬼差地在巫昌征将军那里说,自己有偏头痛,其实就是想名正言顺地当一回沙晶的病人,这样就不用背负假病人这个让他感到内疚的名号了。
可是事与愿违。接待他的是个男见习军官,帅到是挺帅的,但韩永勖很不情愿地被他拨弄了好一阵子,又拍了个头颅CT。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现在回想起来,那真是极其幼稚的举动。但这个极其幼稚的举动,让他又一次看见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人,看见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韩永勖真不知道是该感谢自己,还是检讨自己。他相当于在胡闹,别人却把这胡闹当成一项严谨的工作。
他们站在边角对着灯光的地方。柔和的一排黄色灯光投射在沙晶身上,光影显得层次有致。韩永勖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宛如置身于画中的人,帽檐没有卡到眉毛,纤长的睫毛被灯光镀上了一层柔黄,随着睫毛上下摆动,那柔黄也随之四下散落开去。没有被镀色的就是那清亮的,在黑暗背景中闪动的眼睛,水绿色瞳仁,被韩永勖在心里,用湖泊形容了无数次。
她是个混血儿?
韩永勖距离那湖泊三十厘米,近得可以闻到沙晶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好像是松树的香味。韩永勖又开始神游去了。
沙晶停了口,觉得有点不对劲。她微微侧目一看。韩永勖正非常平静地注视着她。那双眼睛很温柔地望着她,又好像望着他们之间的空气中的某个点。他们离得挺近,沙晶闻得到,他月黄色衬衫上洗衣液残留的淡香。是花香么?她想。
沙晶怔了怔,轻轻舒了一口气,没有表情地说:“韩先生,我说的话你记住了吧。那这个你收下,我走了。你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何上次在我办公室里不说呢。”
她没有再看韩永勖,转身向后门口走去。她觉得以后都不会再遇见这个人了,也不需要遇见了。
韩永勖急切地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可以挽留她。他三步并两步奔到后门,没话找话:“对不起,沙中尉。我……我……”
沙晶没好气地转身等他的下文。刚才发呆不好好听我说,现在又有什么疑问啊?
可韩永勖很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了半天,竟说的是:
“我上次落在你那里的外套,你没把它当垃圾扔了吧?”
沙晶气极……
(六)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一个身穿深色西装的男子,从暗处向他们奔来,紧随其后的是个保安模样的男子。那保安显然把身着军装的沙晶当成了警察,他大叫:
“警察!快拦住那个人!”
深色西装冷不防见后门口还站着两个人,慌不择路,企图从两人中间硬冲出去。
沙晶不假思索一个反手,牢牢抓住了那人的肩膀。她只觉眼角一寒,不好!有凶器!
她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深色西装左手一亮匕首,“唰”地反手一挥。沙晶连忙侧身仰头敏捷地避开。
一旁的韩永勖冲上阵来帮忙,反应慢的他躲匕首迟了半秒,那匕首正好划上他的脸!
韩永勖一声痛呼,捂着脸靠在墙上。
沙晶一见大惊失色,她愤怒地飞起一脚正中那人小腹,左手就势对着那凶徒拿刀的手腕狠狠砍下去。那凶徒便顺势把匕首扎在自己大腿上,哀号着滚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快给我看看伤口怎么样了!”她连忙冲到韩永勖跟前急切地问。
韩永勖捂着脸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好像只是划破了皮,现在不痛了。”
“快给我看看!”沙晶不耐烦地扳开他的手,凑近了检查。
在脸颊上的伤口不长,但决非划破皮那么简单。沙晶轻轻拨开伤口,深及皮下肌肉层,由于伤口边缘整齐,并没有太多的渗血。
当白光闪过时,韩永勖清楚地感到面颊上冷冷的刺痛。他心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只要不伤着其他人就好。
他看着宛如战神的沙晶一秒钟内解决了凶徒,紧张地向他扑来。右颊在她的轻触下,已经根本没有任何痛楚的感觉了。他看着她镀了柔和黄光的长睫毛扑闪了两下,慢慢地上扬,直到四目相对。
近在咫尺的绿眼睛,清亮得简直要滴水。愤怒、不安、关心……包含了种种感情。
那眼神直叫韩永勖心悸。那表达了怎样的一种自责啊!清亮的绿眼睛仿佛在叹息,这叹息透过韩永勖的眼睛直达他的心底。
她……怎么了?不对劲啊。天哪,她不会哭出来吧……韩永勖心想。
他连忙笑着说:“我没事。这点伤我现在都没感觉了。”
沙晶放开了韩永勖,退后了一点,幽幽然道:“伤口还好不长,但是需要缝一针。”
“缝就缝吧,没关系。呵呵……”韩永勖满不在乎。
沙晶掏出一块方巾按在他的脸上,很认真地保证:“请放心,只要用可吸收缝线皮内缝一针,绝不会留下疤痕!”
韩永勖站直了身体,也很认真的说:“沙晶中尉,轻松点,你看上去太紧张了。我真的不要紧,我一个男人还怕留个疤什么的吗?别太在意了。”
沙晶的眼神依然游移不安。
“都是我的错。身为军人,连就在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虽然是小伤,可是在脸上,而你是个演员啊。我……真是枉为军人……”
韩永勖一听,顿时知道眼前这位女军官,原来是大军人主义思想爆发了。他不知该不该用哭笑不得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她认真起来还真是一条筋,瞧她似乎把救世主耶酥的活儿都给揽上了!圣母玛丽亚!
还真是……可爱。他心想。
韩永勖伸手拍了拍沙晶的肩说:“沙中尉啊沙中尉,你在军队中是有保护部下安全的职责。可我不是你的部下,你也并非在军中。在我的地盘,应该由我这个男人来保护你才对。刚才你非常英勇地帮我解决了那个人,干了我的活,我还要感谢你呢!千万别说什么自责的话了,好吗?”
沙晶愣了愣,觉得他的话有理。她望向韩永勖,后者温柔的眼睛笑意如初,嘴角好看地上扬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怎么笑得那么开心啊?她想。
可一会儿沙晶便红了脸:他可真讽刺啊!
她悻悻地抓掉韩永勖的手,转身向那个深色西装走去。那个保安正把他拖到一边。沙晶拔下插在那人大腿上的匕首,弄得深色西装又是一声惨叫。
“这是一把锯齿钢刀。韩永勖先生,你还得打破伤风疫苗。”
沙晶仔细查看了刀口后交给保安,可是这位保安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上前对沙晶行礼道:“对不起,您应该是一名军官吧?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对,我是联合军部的。怎么了?”沙晶忙问。
“这个人是和六楼那群来历不名的黑衣人是一伙的,他们似乎挟持了谁。现在反锁了一个房间,外面我们的人没法进去,里面他们的人和人质的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
“报警了吗?警察呢?”韩永勖在一旁连忙插了一句。
“已经报警了,警力还没到。这种情况他们在调防暴队,估计有一会呢。”
“六楼是什么地方?”沙晶问。
“他们好像都聚集在南面的财政部那里。”
“财政部?打劫吗?”韩永勖又插了一句。
沙晶若有所思地冲到深色西装面前,厉声说:“快说!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谁借了东京党的高利贷不还,谁就得付出代价!”
深色西装虽然脸色发青,声音依旧硬朗。
“东京党?”沙晶闻言吃惊不小,“好!我们快去!”
她还没来得及踏出一步,手臂便被韩永勖牢牢抓住。
“你不能去!”
沙晶吃惊地回头。刚才那句急切的,命令般的话语是从他嘴里喊出的吗?那个一直温柔谦逊地微笑着的韩永勖,现在横眉冷目,一脸严肃。
“这种事交给警方去办!你一个人怎么去?还带着伤。不能去!”
“你在说什么!我是一个军人!岂能坐视不理?现在警察未到我就是警察!快放手。”
沙晶想甩开他的手,无奈挣脱不了,因为韩永勖为了制止她用两只手抓着她。捂着伤口的方巾掉落在地上,伤口因为用劲而渗出血来。
沙晶一见急了:“哎呀!伤口流血了!快放开我!韩永勖先生,请你记住!我是个真正的军人,并非浪得虚名!不能有辱军人之名!”
她蓄积力道,正要使出空手道一招“脱肘”来强行摆脱他时,韩永勖松开了。
沙晶喘了口气,她望着他不再微笑流血的脸,轻轻地说:“这里有医务室吗?”
“有,也在六楼。”
“那你快去医务室先初步处理一下伤口。这里有条件缝合就在这里缝合,越快越好。”沙晶边说边利索地脱下风衣,和挎包一起递给韩永勖,“还有,待在医务室里别出来。我处理完就去找你。别忘了,叫医生用内置缝线。”
她看着沉默不语的韩永勖点了一下头后,就和那个保安一起快步离开了。
“一定要小心啊!”身后的韩永勖冷不防地大喊一声。
“知道了。”沙晶能感觉到他那双温和关切的眼睛,就在背后注视着,脸不知怎么有点发热。她甩了甩马尾。
韩永勖看着沙晶和保安很快地消失在过道里,忙不迭地从另一方向也冲到六楼。
真是的,强出头!他暗暗担心。
(七)
六楼看上去有点混乱。
整个大楼的保安几乎都散在南边的财政部,对着紧闭的大门茫然无策,一个保安在驱散想上前看究竟的人。大部分被惊动的人都聚集在北边的露台上,紧张地隔岸观火。
韩永勖也挤在其中。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对面去了,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韩永勖无暇顾及其他,他紧捏着沙晶的风衣与挎包,担忧地在南边的露台上搜寻沙晶的身影。早把沙晶叫他到医务室去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
沙晶快速了解了一下情况:财政部主任陈文峰因巨额赌债欠下高利贷,债主讨要未果,便逼到公司来了。陈文峰好像已被逼问出保险箱密码,东京党徒可能正在逐一打开六个保险箱。人质只有陈主任一个,其他人都被赶了出来,党徒有七人在里面。
她快步走道紧闭的大门前,高声喊道:“里面的人听着!我是联合军部的。你们赶快停止犯法行为!打开大门,万事可以商量!否则触犯法律要受严惩!”
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只是照我们的规矩办事!”
沙晶一听直咋舌,不禁有点气恼:“听说东京党纪律严明,虽然黑白通吃,可是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你们这些人!我命令你们赶快停止行动!”
里面竟传出了一阵放肆的大笑:“哈哈……姑娘!别叫了!我们拿了钱便走路,你若挡路,管你什么军部!一并带走!哈哈……”
这时,武装警力部队已悄无声息地到达,迅速地靠近各个出口。这让神不知鬼不觉溜到沙晶不远处的韩永勖,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下可好,不用她上阵了。
那知沙晶被刚才放肆的话语给弄得很不爽。几个小喽罗也胆敢侮辱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不可宽恕!她一气之下,想都没想就主动担当了“揣门者”的角色。
所谓“揣门者”,是无论在军队作战,还是警方抓捕行动中,都需要的一种特殊的人物。任务是迅速把门撞开。是第一个出现在敌人面前的人,在便衣行动中多为女性特警,目的是麻痹敌人。就在敌人疑惑这个人是谁的时候,其他人一涌而入,将敌人擒获,出奇制胜。
沙晶蓄积力量,转身一个旋风腿猛地揣开了大门,力量大的把门板整个揣倒!里面传来一声哀号,是哪个就在门后的党徒遭了殃。
包括韩永勖在内,所有围观者都倒抽了一口冷气:乖乖!天生神力啊!里面的人要倒霉了,今天不走运啊!
沙晶习惯地去摸手枪但没摸着,那玩意儿最具说服力,早知道就带在身上了!
没时间多想了,她把被压在门板下的,那个倒霉蛋的身体当作跳板,凌空一跃。一脚一个踢翻了靠近门边的两个人。两人架势还未拉开就捂着脖子滚在一边了!
从揣门到现在,只是几秒钟的事。那动作的利落劲儿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一旁的韩永勖眼睁睁地看着沙晶一个人进去了,急得大叫:“警察快、快冲进去啊!”
话还没说完,自己倒先冲进去了。
唉,这两人虽然都看见了警察,但显然都当警察是透明的了。
弄得警察们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房间里还有两名党徒在专心地开保险箱,无暇顾及门口。一个人被绑在椅子上,已经失去了知觉,应该就是人质陈文峰。另外两名党徒比划着明晃晃的短刀,从两边向沙晶猛冲过来!
沙晶站在中间,看准了方位,侧身闪过左边的人,再一记右勾拳狠狠向那人下巴砸去。只听“咔咔”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连同一声惨叫。那人倒地的同时也顺带扑倒了右边的持刀党徒。
可是显然沙晶刚才忘记了右手的伤,这一拳让她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她痛得是眼冒金星,紧紧护着右手,靠在桌边暂时动弹不得。
糟了!伤口可能裂开了。她感觉右手的伤口在流血,在逐渐浸湿绷带,火辣辣地痛。她一边抖动着右手,一边思附着怎么对付剩下的人。
该死!这会儿警察都到那里去了?她想。
总算想到人家警察了!人家警察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呢!
被撞倒的持刀党徒迅速地从地上跳起来,晃着短刀伺机向她下手。正活动右手的沙晶眼角一斜,冷冷一笑。这路货色她只需飞起一脚,便可让那人先上天在入地。
她正愁是踢他的胃让他吐出午饭,还是踢他的脸让他毁容时。一个熟悉的叫声从天而降,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沙中尉!你没事吧!”
那当然是领先警察冲进来的韩永勖了。
他一进来就看见沙晶倚在桌边,一脸痛楚而且无视持刀逼近的黑衣人,情急之下,大叫一声。紧接着就是他慌不择物,把手里抓着的东西统统猛掷过去!
趁黑衣人闪身躲避时,他一个箭步冲到沙晶身后,一把搂过她的腰,力量大得把沙晶腾空从桌子那边,硬生生拖到这边来了!
沙晶最先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随身挎包横着飞过来,擦过党徒的身子又重重地砸在地上。完了,我的遥控电脑啊!还没来得及悲哀地出声,又冷不丁被人拦腰抱起!
这下,那招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上天入地腿,无法施展了。
天啊,这人怎么总是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啊!沙晶又吃惊又无奈。一回头,韩永勖受伤的脸赫然在现,让她真不知是该埋怨他,还是该感谢他出手相助。
来不及多想了!沙晶高喊:“快放手!离开这里!”
“该离开的是你!瞧刚才多危险!警察已经来了,我们快出去!”韩永勖紧抓着沙晶不放,迅速把话堵了回去,硬把她带向门口。
沙晶啼笑皆非:“你真是太小看我了!韩永勖先生!要不是你,我早就解决问题了!啊……小心!”正说着她发现身后的持刀党徒正冲向他们,不禁大声警告。
韩永勖似乎很不耐烦地转身,漂亮地猛开一脚,那可怜人便像足球一样不知旋了几个圈儿,扫倒了一排桌椅,滚到一边去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沙晶中尉。”韩永勖颇为得意,歪嘴一笑,亮出一排白牙,“问题我帮你解决了。如何?”
沙晶看呆了,哑口无言。
警察冲了进来,举枪命令剩下的人弃械投降。
在一片“不许动!”的严厉命令中,那个开保险箱的黑衣人猛地站起来,发狂地大叫:“我不能坐牢!我坐牢会被杀的!我要离开这里!”
他发疯似的冲向门口,手中赫然一把闪亮的短刀!速度快得让警察来不及开枪,便已逼近门口的韩永勖他们!
沙晶再也顾不上右手的伤痛了,她双手使劲拽着韩永勖想把他拉到一边,可是因为受伤力量减小。韩永勖毫不迟疑,单臂就把沙晶甩到安全地带。
但他试图躲避那黑衣人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好本能地用一只手臂护住脸,明晃晃的短刀就在眼前!
“砰”的一声,警察开枪了……
(八)
时间啊……请停止吧……沙晶在心中哀求。
时间的脚步放慢了。她被甩出去的身体随着重力正慢慢向地上落去;出膛的子弹正慢慢穿过空气向黑衣人飞去;闪亮的短刀也慢慢地挥向韩永勖。沙晶凝视着,那像是无声电影上的慢镜头。
她的胸口一阵悸痛,心中尘封已久的悲怆感觉,突然苏醒了。怎么这样熟悉,还未曾忘却吗?胸口的悸痛迅速窜上眼帘,火辣辣的,那是有泪的感觉。
啊,我好想哭。
沙晶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上,子弹射穿了黑衣人的大腿。沙晶目不转睛,在模糊的视野中,看见短刀砍上他的手臂。
有一滴泪掉落地上。
对不起,请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