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爱你而长大》成小坏

4、阿健的表白

　　圣诞节过后，寒假来了。娜娜每天都要到老孙这练琴，因为开学就要考级了，她每天都是中午到孙老师的教师，3点和地下乐团一起去天桥下卖唱。傍晚坐公交车赶回家。

　　偶尔晚了些，妈妈会象征性的问问她，她早早在纸上写了很多个理由，每次到这个时候，就说出来一个，妈妈就会说那句“哦，下次早点。”娜娜一边点头，一边“嗯嗯。”

　　期末考试，娜娜的成绩从班级第5跌倒15开外，她把成绩单对折再对折，放在餐桌旁边的柜子上，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可是1天、3天、一周过去，成绩单还是那样对折再对着的摆在那，于是娜娜偷偷的把成绩单藏了起来。

　　暑假快过了一半，一天清晨，妈妈突然问她“期末第几？”
　　娜娜嘴里喊着粥说道“15.”
　　妈妈一边捡碗，一边点点头”和期中一样啊。”
　　再去卖唱，娜娜再也不是哪个格格不入的穿校服的丫头了，她忙的很。她要找各个角度给乐团拍照。
　　在她的照片里，有小言慵懒的握着立麦，有阿健犀利的一瞥；有胖斌的专注，子涛的投入，阿乐的冷俊。她似乎总是能够捕捉到乐团里每一个人最不易被发觉的特质，因此大家在看到娜娜拍的自己后，都觉得陌生又惊喜。

　　渐渐的，练习室里挂满了娜娜拍的乐团成员的照片，森每次看这些照片，脸上都回呈现出一种很难以言明的神情，别人问他，怎么样，怎么样？
　　他也不作声，吸一口烟，然后竖起大拇指。

　　娜娜听到胖斌的描述后，脸颊瞬间绯红，幸福的笑了。这些都被小言默默的看在眼里。

　　娜娜想给森也拍些照片，她央求小言再带她去一次酒吧，小言语气古怪的说道“你叫阿健带你啊，干嘛找我。”
　　娜娜明白小言的意有所指。在小言看来，娜娜一直利用“阿健准女友”的身份接近森，很婊。

　　娜娜拉一拉小言的衣角，小言依旧无动于衷，她再用力的扯了两下。小言虽有不满，但还是答应她了。“好啦！这周五有活动，7点就开始，你也可以早点回家。”

　　那一晚，森唱了用顾城的诗填的另一首曲子《种子的梦想》。娜娜在拥挤喧闹的舞池里，努力的寻找着各种角度拍摄。
　　几天后，她看着冲洗出来的照片发现，舞台上的森是悲伤的。

　　圣诞节后，商场又邀请乐团去演出。这次演出，地下乐团想要唱一首阿健作曲，小言填词的歌曲，可是到演出的前一天晚上，排练还是不停的出错，大家都在等森，包括娜娜。

　　森帮乐团理顺的阿健和小言的演唱分配以及乐队配合的问题后，才发现娜娜这么晚还没回家。

　　”森哥，我们还想再练几次，你帮我把娜娜弄回家吧，这么晚，我们的美少女很危险的。”
　　“我去吧！”阿健提议

　　“你给我留下排练。”小言一副不容置疑的表情。

　　娜娜期待着，森没有拒绝。

　　冬天坐边三轮是很冷的，但是娜娜的心却热的很，脸颊不知是因为冻的，还是怎的，也通红通红的。

　　临上楼前，娜娜亲手把自己拍的照片递给了森。
　　森打开纸袋，一张一张的翻看，仅仅一个晚上，却有很多很多张。
　　森开始翻看的很快，可是他翻的越来越慢，他的脸上似乎又出现了在舞台上的神情。
　　“拍照有趣吗？”森只问了这个问题。
　　娜娜用力的，点点头。

　　区别于圣诞节的商场活动暖场，这一次的演出十分正规，舞台后面还有那时候并不常见的LED屏，舞台的下面有满满的观众，主持人让娜娜写了200字的乐团介绍，这样的演出规格，让地下乐团的少年们兴奋的同时又十分紧张。

　　”各位贵宾，在我们进行下一轮的颁奖环节前，让我为大家隆重的请出本市最著名的原创摇滚乐团，他们的名字叫做underground。他们由4位白衣少年和1位叛逆少女组成，生活不曾对他们温柔以待，但是他们却依旧选择了善良，今天是他们第一次在舞台上表演自己的原创歌曲，让我们把最美好的祝愿化作对梦想的鼓励，有请underground带来for dream。”

　　娜娜就如同这个时代的艺人经纪人一样，站在舞台的一侧，胸前挂着“工作人员”的胸牌，为每一个迈着不自然的步伐走上舞台的团员打气。森站在观众席外围的人群里，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音乐一响起，娜娜便供着身子混入观众席间，用各种略显尴尬和不自然的姿态为乐团拍照。用心的准备和无数次的彩排换来的是观众持久的掌声和驻足的年轻人的欢呼，无论是成年人还是年轻人都被乐团充满激情而又生涩原始的表演方式深深的吸引。

　　在乐团的成员们都在舞台上为演出成功相拥时，娜娜准确的在人群中捕捉到森的身影，拍下了一张森凝望着镜头的照片，娜娜知道森看的不是镜头，而是自己。

　　演出结束后，森把阿健拉到一边，”你和商场要一下演出的录像，我有个朋友要看一下。“阿健知道森哥的朋友是在北京的音乐公司做制作人。他从未感觉自己离实现梦想这么近过。

　　阿健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乐团其他人和娜娜时，森已经离开了。大家都沉浸在欢呼雀跃之中。娜娜却选择偷偷的离开了。

　　她凭着记忆坐着公交车来到了森演出的酒吧。她从后台一路遛到舞台的最前面。等着看森的演出。

　　森当然发现了娜娜。舞台暗下来，他很生气的盯着娜娜看，然后示意她到后台。

　　”你怎么又跑来？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森用很凶的目光盯着娜娜。

　　娜娜的心中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他。比如，为什么他的每一首歌都要用顾城的诗来填词，为什么他有唱片公司的朋友自己却留在酒吧里演出，为什么他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最后，娜娜鼓起勇气问到“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悲伤？”说这句话时，娜娜不争气的流泪了，就像小言平时喝多了那样鼻涕和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森被娜娜吓到了，仿佛自己一个隐藏许久的秘密竟然被一个16岁的少女轻易的窥探到了，他不知所措的愣在那里，看着娜娜一股脑的哭个没完，每一个经过的人都用目光询问森“你闯大祸了呀？”

　　娜娜哭了许久，又像小言醒酒了那样，恢复了平静。森没再说什么，只是告诉她，边三轮送去修了。

　　回家的路上，两个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倒不是为了打破沉默，森一直有个疑问想要问娜娜
　　”你怎么知道顾城的诗，现在的小朋友都读这个吗？“

　　娜娜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马路上高高的路灯，有的明亮，有的昏暗，还有几个是坏掉的，她不禁想到，这样的路灯，是不是小城里车祸较多的原因。

　　“我6岁那年，我爸爸出车祸去世了。他的背包里只有一个钱包/一串钥匙/和一本顾城的诗集。小时候，每当我想爸爸了，我就拿这本诗集看，虽然看不太懂，但是看得次数太多了，就都背了下来。”

　　许久的沉默后。森好像自言自语，又好像对娜娜诉说一样。
　　“我曾经有一个朋友，她喜欢顾城的诗和画，我用顾城的诗填词，是为了纪念她。”
　　娜娜用目光询问。
　　森回答道“嗯，她不在了。”

　　娜娜上楼的时候，她能感觉到森依旧站在那里，即使没有回头。

　　森看着娜娜的背影，有一种说不清的熟悉感，他说不清娜娜是像16岁的欧，还是像16岁的栗子，还是像他自己。

　　娜娜以扮演阿健“准女友”之便，走进了森的生活。虽然她不能像小言一样抽烟，化妆，喝酒，但是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言行不再那么学生气。而她所有的努力，都在森称她为“那小孩儿”的时候功亏一篑。每次见到森，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忽略娜娜的存在，直到最后他才会轻轻的偏过头，看一眼娜娜，然后半开玩笑的说上一句“那小孩儿又不好好练琴，跑到这来鬼混啦！”

　　每到这个时候，除了阿健和小言其他的人都会奋起为娜娜打抱不平。
　　“娜娜可是我们的金牌经纪人，连我们乐团的名字都是她起的。”
　　“对呀，以前我们说自己叫地下乐团，人家还以为我们没名字呢，underground,超酷！”
　　“娜娜可是身兼数职，她还是我们的御用摄影师！”

　　森举手投降，阿健一脸骄傲，好像这些词儿都是夸自己的，只有小言把烟圈吐在娜娜的脸上，趁别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冲着娜娜竖起中指。

　　娜娜知道，小言觉得娜娜现在的做法很婊。利用阿健的喜欢去接近森。但娜娜却总是有意的忽视这个问题。直到阿健过生日。

　　学校刚刚开学，因为时间来不及，娜娜便穿着校服来到聚会的地方。她没想到那是一个蛮高档的西餐厅，更没想到阿健只约了她一个人。两个人对着菜单半天点不出一道菜，服务员一直斜着眼睛看着他们两个。

　　最后他们悻悻的走出餐厅，在便利店买了好多的零食和娜娜最喜欢的软糖还有啤酒，坐公车一直到海边，两个人坐在沙滩上，用蛋黄派堆了一个蛋糕，自在又开心。

　　吹完蜡烛，阿健突然朝着大海跑去，对着大海大喊道”娜娜，我喜欢你！“娜娜大概猜到阿健会和自己表白，当这一切真的到来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小言冷漠的脸和鄙视的眼神，她才意识到自己真的做了一件错事。

　　阿健的脸因为奔跑/大喊以及啤酒而涨的通红，而娜娜一直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当阿健试图牵起娜娜的手时，娜娜躲开了。她的真心话，不敢对除了小言以外的任何人讲，她害怕。害怕自己的那一点对森的喜欢，显得幼稚，惹人嘲笑。

　　尴尬，在那个晚上剩下的时间里。

　　阿健把娜娜送回家后，返回练习室，一进屋，迎接他的是花炮和蛋糕大战，都是小言的主意。
　　大家嬉闹一阵，阿健用攒了俩月想要请娜娜吃西餐的钱用来请大家吃宵夜了。还是那个大排档，屋里的炉火把窗户上熏得都是水蒸气；还是那个矮胖的老板，依旧没有好脸色看。

　　趁着酒劲儿和那份与欢乐的气氛格格不入的心中的疑惑，阿健把刚刚自己对娜娜表白的事说了出来。
　　“我今天做了件傻事。”阿健熄灭了手里的烟。

　　“又去扎酒吧老板的车胎啦！”胖斌打趣道，以前酒吧老板总是克扣他们的演出费，阿健便常常去报复老板的二手豪车。

　　“娜娜......”阿健刚刚说出这两个字。

　　胖斌、阿乐和子涛便开始起哄“噢~~~~~”

　　“阿健情窦初开啊！”
　　“一直不恋爱，原来是喜欢我们的青春美少女啊！”
　　“憋了这么久，还挑在生日这天，够浪漫的呀！”
　　“娜娜怎么说的？”只有小言没有加入大家的调侃，问了问题的关键。

　　阿健红着脸打了个啤酒嗝，抬头看了一眼小言“什么也没说，我也不明白啥意思。”
　　“害羞吧，不说就是默认吧！”胖斌分析道。
　　“你不会吓到人家了吧，你是不是想强吻人家？”子涛话音刚落，三个男孩又开始了此起彼伏的调侃。

　　阿健摇着头，红着脸，低着头。
　　阿乐是第一个察觉到阿健有些异样的，安慰道“娜娜还是小女孩，她可能从来没遇见过被人表白这档子事，有点懵正常吧。”

　　“得了吧！娜娜是我们年级出了名的校花，我在学校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给她挡情书。”小言打破气氛。
　　“你的意思是？”子涛替阿健张口。
　　“我的意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娜娜一直在利用阿健，婊。”
　　“你他妈的闭嘴，有你这么说自己朋友的吗？”阿建突然对小言恶语相向

　　男生们赶紧拉住他。
　　小言狠狠的将一个啤酒瓶摔在地上，然后徜徉而去。
　　“我操，你们这群小流氓，少在我这热惹事生非。”大排档老板早就看阿健几个人不顺眼了，这回终于逮到机会。
　　而阿健最恨的三个字言就是“小流氓。”

　　胖斌从小和阿健一起长大，没等阿健反应过来，胖斌已经抄起酒瓶朝着老板扑了过去。
　　四个男生和老板、老板的厨师、老板的兄弟们打成一团，寡不敌众被削的很惨，最后还被关进了警察局。

　　在警察局里，胖斌一边鼓捣自己的鞋带一边打趣道“阿健，娜娜，小言三角恋啊！”

　　子涛指了指胖斌“四角吧，不是还有你吗？”

　　四个不到20岁的男生，因为酒精和女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蹲在警察局里互相开玩笑，心情也随着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一起清爽起来。许多年后，再次相见，说起那个晚上，开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