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爱你而长大》成小坏

2、乐队初舞台-校园迎新晚会

　　时间越来越晚，人群逐渐散去，摆在最前面的纸壳箱里，有几张少的可怜的零钱。可乐团的人却乐观的很，把破的像废品车的乐器放进一个比废品车还破的面包车里，大伙就开始张罗着去吃宵夜。

　　娜娜看着胖宾蹲在地上数那几张肉眼就查的过来的零钱，鼓起勇气说道“我给大家做饭吃吧。”

　　“好呀。好呀。”子涛附和着，阿乐依旧沉默不语，胖宾偷看小言的眼色。

　　阿健发话了“今天太晚了，娜娜早点回家吧，要是你愿意，周六学完琴来帮我们解决下温饱问题吧。”

　　这一天，小言坚持自己送娜娜，不需要任何男生。“今天由我这个小魔女护送小天使回家。”

　　娜娜和小言并肩走在小镇的细窄又破落的小路上。

　　“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和地下乐团混在一块，不想弹琴，不想考大学了吗？”小言先开口。

　　“我就是想和他们交朋友。”娜娜回答的有些底气不足。

　　“你这就是有好日子不过找抽，我不想带坏你。”小言有些生气。

　　“小言，你不坏，也带不坏我，我不逃课，也不去酒吧，我就是周六学完琴，去找你们行吗？”娜娜主动拉起小言的手。

　　“我就不该带你去看摇滚音乐节”小言有些负气的说。

　　“和音乐节没关系，其实我早就认识他们，从上钢琴课那天起。”

　　小言怔在那边。是呀，音乐节的后天，森要见的也是娜娜。

　　“如果我不需要赚学费，我也不会逃课去打工，如果我妈妈送我去学钢琴，也许我也能弹出贝多芬和维也纳，娜娜，你拥有我向往的一切，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小言用力握了握娜娜的手。让她感觉到自己有多认真。

　　“小言，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不会影响学业，也不会变成别人，我只是真心的喜欢这些朋友，也像你一样，爱上了摇滚。”

　　小言觉得奇怪，不知是什么改变了娜娜，她以前是那么的羞涩内向，现在却能大段大段的说话了，以前遇见什么陌生的人和事，她恨不得躲到自己背后隐身，现在却经常不和自己商量，就擅自做一些天马行空的决定。

　　“好吧，你上楼吧”两个人已走到娜娜家楼下。

　　“拜拜小言，还有贝多芬是音乐家，不是钢琴曲，至于维也纳，那是奥地利的一个城市。”说完这句话，娜娜宛然一笑，关上了入户门，留下小言自己在那消化音乐和地理知识点。

　　娜娜回到家，客厅一如既往的是黑的，只有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发出微弱的光。
　　“这次晚会怎么这久？”妈妈起身，打开灯，语气略带责备。
　　“校长让我们选照片，做布告栏，今年摄影师请的不好，选不出来。”娜娜心跳的很快。
　　“妈妈，孙老师说以后周六，我可以在她那多练2个小时的琴。”
　　“为什么？多少钱？”
　　“她说快考试了，不收我钱，我要是喜欢就多在她那练练。”
　　“那你下次给她带点水果，快去写作业吧。”

　　娜娜有些特意的回避妈妈的目光，换了鞋子就赶紧回房间把门关上。她知道大概十分钟后，妈妈会把洗好的水果和一杯牛奶送进来，大概再过两个小时，她再次扣门，检查她的作业，问她要该洗衣服。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娜娜和妈妈说话的主题，都围绕着钢琴、作业、洗衣服。除此之外，她们沟通很少。妈妈像是一台被人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每天按部就班，很少笑，也从不哭。娜娜知道她并不快乐，就如同自己不快乐一样。自从爸爸去世后，这个家就像是一个鲜活的水果突然被抽干了所有的水分，只剩下干瘪的躯壳。

　　但是，娜娜是感谢妈妈的，她没有再嫁，养育着一个与自己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尽心尽力。

　　娜娜打开英语试卷，可思绪却早已飘走。这些天，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热烈的渴望长大，她撒了谎，她交了新朋友，最重要的是她爱上了一个人。这些鲜活的经历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无时无刻不处于一种兴奋的状态，无论多么害怕成绩不好，考级不过，都没办法阻止她走向森，走向他的世界。娜娜对着试卷，不知道在对谁表决心。

　　两个小时过去，她的试卷依旧洁白如新，于是她合上卷子，洗漱睡觉。

　　躺在床上，她不断的想，这个周六，对面屋的大门就要向她敞开了，这周六，她或许就能见到森啦。

　　那一晚，娜娜梦见了爸爸，爸爸在教小小的她玩魔方，爸爸很快就成功的拼好了6面颜色，可娜娜怎么也无法成功。于是，她不停的转啊转，汗都顺着脸颊往下流了，爸爸让她吃饭啦，休息啦，停一停，她都像听不见一样，一定要拼到成功为止。爸爸摇摇头说“这孩子，好倔啊！”

　　周六。练完琴的娜娜站在地下乐团练习室的厨房里。原本她攒了零用钱准备买菜和调料，小言却告诉她，人来就好。

　　“阿健昨天特意去买的调料和菜啊”胖宾倒在沙发上冲着厨房喊
　　“他用美色勾引卖肉的大姨，让大姨给多称了好多肉”阿乐一边摆弄贝斯一边声嘶力竭的喊
　　“他差点和卖葱的大哥干一架，就因为看不懂称”子涛也随声附和。只有小言，沉默不语的望着厨房的门。

　　厨房里，阿健站在娜娜身后许久才发出声响“不知道买的对不对”
　　娜娜被吓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表面的淡定“挺好挺好”
　　娜娜在家经常帮妈妈做饭，手艺其实是很好的，只是一下子要做6/7个人的饭菜，其实她很紧张。

　　然而，当几道家常菜被端上桌，练习室里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一桌子菜加一桌子脑袋，整个房间里似乎都飘满了一个字“吃、吃、吃”。就在大家如饿狼般争抢者饭食时，娜娜则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这个“练习室”里的一切。

　　破旧的海报、脏乱的沙发，还有跟着乐团到处流浪的立麦、键盘、贝斯、吉他，这个房间里的每一样似乎都有着炙热的生命力，让娜娜平淡寂寞的青春有了温度，当她正沉醉在燥热、兴奋中时，门被叩开，那个熟悉的，高大的，在娜娜脑海中转悠了两个多月的身影走了进来。

　　森瞟了一眼娜娜和小言，眼睛里有明显的怒火，娜娜身上的燥热就地变成发烧，她觉得自己可能要自燃了。

　　阿健向森讲述了娜娜帮他们联系去校园迎新晚会表演和小言歌唱的不错的事。森十分诧异，打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俩女孩啊？

　　“你们喜欢来这边玩？”

　　“我不是来玩的，我是来唱歌的，现在我是乐团的双主唱之一”小言翘着二郎腿抖个不停，娜娜知道，小言每次交不上作业被老师威胁叫奶奶来时，就会像现在这样，抖个不停。

　　“你呢？”森用手指了指娜娜。
　　“她在帮我们联系校园演出呢，其他学校的。”阿健解围道。
　　“她还帮我们解决温饱问题”胖宾深情的望着桌上的菜。
　　“我喜欢摇滚，也喜欢这些朋友。”娜娜鼓起勇气，自己给了一个答案。

　　“好，那咱们约法三章。不许逃课，不许去酒吧、不许抽烟喝酒”森一脸严肃的说道。

　　小言和娜娜对视了三秒

　　“你这三条，说了和没说一样”小言先开口了

　　“我逃课是为了去酒吧打工，我打工是为了交学费，我家里就我和我奶奶，我要不出来打工，我奶奶就要推着小车去卖鸡蛋饼，我奶奶都82了，你忍心吗森哥”

　　森的眼神开始犹豫

　　“我在酒吧卖酒，不喝酒根本不赚钱啊，至于烟，就算让我戒，也不是马上能戒的，我都抽了好几年了，老烟民了。”

　　这时，娜娜举起手臂，像一个在课堂回答老师提问的孩子一样说出四个字“我能做到。”

　　森很感谢娜娜解了他被怼的哑口无言的围，他抬起和他的身高成正比的大手，指了指娜娜，憋出一个字“乖。”

　　然后，他大摇大摆的赶走了其他人，一个人将桌上的残羹剩饭扫荡一空。

　　有一个瞬间，娜娜觉得森真的好孩子气。想要以大人的口味教育她和小言，却在小言毫无道理的反驳下轻易败下阵来。

　　直到很久之后，森用自己的演出费给小言交了高三的学费，还给她找了一份快餐店的兼职，她才明白。这就是森，用孩子气掩饰他的用心，他的痛处。

　　第二个周六下午，娜娜和小言一起手拉手来到旧房区，分别走进了老孙家和地下乐团的练习室。

　　孙阿姨依旧为娜娜准备了橘子。而娜娜为了今天可能会见到森，她从上一个周日开始倒数日子，她还向妈妈要钱买了街角服装店的黑皮鞋，又用省下的零用钱在夜市买了牛仔裙，今天，她没穿校服。

　　在老孙家，心不在焉的练完琴，娜娜万分激动的敲开了对面的门，可是并没有看到森。乐团的成员和小言已经整装待发，正等着娜娜一起去天桥下“卖艺”。

　　正当所有人提着各自的家伙，大呼小叫的准备出门时，娜娜鼓起勇气问了一句“森哥今天不过来吗？”

　　可是，她的声音有些小，被淹没在胖宾和小言的大嗓门里，只有阿建，把头侧到娜娜面前，意思让她再讲一次。

　　这一次娜娜几乎用吼的“森哥今天不过来了吗？”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大家被娜娜的大嗓门和她问的问题给镇住了，屋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看到大家都不出声，娜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却情不自禁的又问了一次“森哥今天不过来吗？”

　　“森哥感冒了，挺严重的”一向寡言的阿乐开口打破了安静。

　　“生病了，严重吗？”娜娜继续追问道。
　　“子涛你不是刚刚去看了森哥，好点没”胖宾帮着打破尴尬的气氛。
　　“好点吧，帮他叫了外卖”子涛和所有人一样，对于娜娜如此关心森哥感到莫名其妙。

　　“生病了吃外卖可不行，要不要我去给他做点吃的？”娜娜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她沉浸在对森的担忧中，完全没有感受到大家都有些不解和尴尬。

　　“但是森哥不喜欢陌生人去他家”胖宾道出实情。

　　“那我在这做点吃的，晚点你们给他带过去。”娜娜依旧坚持道。

　　再一次的沉默、莫名其妙、尴尬不已。

　　娜娜依旧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些奇怪和不得体。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目光落在了阿健的身上。

　　阿健低下头，沉默了好久，最后说“好”

　　于是，乐团和小言吵吵闹闹的出门了。

　　一路上，阿健沉默不语，子涛拍拍他的肩膀。
　　“喜欢就告白吧，再不告白，娜娜就要沦为森哥的小信徒啦！”

　　“我告白，我告白”胖宾又开始起哄。
　　他挤到小言身边，半开玩笑的说“小言，我和你告白，我喜欢你哦”
　　小言也毫不客气，一个飞踹，两个人追追打打，大家笑成一团。

　　年少时的喜欢和爱，都是懵懂却清澈的。只要不言明，喜欢就可以一直喜欢，可以在一起打闹，在一起发呆，在一起假装没察觉对方的喜欢。这个道理胖宾知道，小言知道，阿健也知道。

　　娜娜却是不知道的，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大人，一个大她许多许多岁的男人。

　　娜娜看着空空的练习室，想着胖宾刚刚讲话的神情。
　　“陌生人”好冰冷的字眼。或许真的是这样的，自己对于森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