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爱你而长大》成小坏

11、顶罪

　　一直抓不到捅伤侄子的嫌犯，大领导决定“一刀切”，彻查小镇所有的酒吧，本就为数不多的酒吧，不断的因为各种原因，勒令闭店整顿，罚款、临检，甚至迁出了很多涉黑的业务线。酒吧的老板们聚在一块儿商量着，要是还找不到霞哥的儿子，不如找个人顶了罪。

　　“这个人不能有半点差错，那领导要是将来知道是找人顶的包，他不更发疯？”
　　“这最少判15年的罪，上哪找人去？”
　　“15年，领导还能是领导吗？他下台我立马找人收拾了他。”

　　亚峰一直沉默，最后他说了一句“我倒是有个人选，这个人能愿意为保霞哥的儿子去坐牢。”
　　“15年？傻子也不能吧。”
　　“别说15年了，死刑估计他也能干。”

　　亚峰找到森。森同意了，但是他要提一个条件。而且要和所有的老板提。

　　亚峰把他带到他们私下商量事儿的会所。
　　“亚峰，你经营迷幻多少年了？”
　　“15年，咋的？”
　　“真巧，也是15年。这些年你也赚的盆满钵满了吧。”
　　“你什么意思？”
　　“霞哥在时，对你不薄。他走了，你怎么接手的迷幻，在坐的都清楚。你们今天想找人顶罪，多少都是为了自己的生意。但是亚峰，霞哥的酒吧，你应该交出来。”

　　亚峰瞪着眼，“交出来，给谁？给你啊？你要在监狱里开酒吧啊？”
　　“给霞哥的儿子，给阿健。”
　　“操，瘪犊子都他妈的跑路了，我交出来，他敢接吗？”
　　“敢不敢接是他的事，交不交是你的事。我可以出去顶罪，也绝对能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只有一个条件。有一天，阿健回来了，迷幻要还给他。”

　　森利用所有酒吧老板的利益，胁迫亚峰答应这个条件。
　　“其实，你不交也没事，亚峰。我看你不交，他也绝不会抖出这事来。”
　　“必须得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森走后，一群黑白皆染的酒吧老板意见不一致。

　　“交吧，如果这小子回来，我会交的。人这一辈子，可能得做坏事，但缺德的事，不能一直做。”亚峰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了。

　　上下打点、把谎说圆、给领导的大侄子洗脑，“你身手矫捷，怎么就能被人一下子套住了麻袋，就是因为他个子特别高。老小子看你打他干儿子，喝酒发疯捅了你。”
　　“那他儿子为啥跑？”
　　“这你咋还不明白呢？他指使的呀！让他儿子躲起来，让大伙儿以为是他儿畏罪潜逃，这不俩人都没事儿了吗？可惜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加上你大舅盯的紧紧的，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放过，这不，不到俩月就破案了。”

　　甚至面对胖斌、阿乐和小言，森也坚持说，是自己看不过那小子殴打阿健，喝多了犯下的事。
　　“那阿健呢？”
　　森不回答，只说“如果阿健回来，让他一定去迷幻一趟，那有他爹给他留下的东西。”

　　胖斌、阿乐和小言都不相信，可是森还是被捕了，由这三个人组成的大家，在这个小镇上没有任何的话语权和影响力，他们不知所措。

　　娜娜知道一切后，反倒很是平静。她似乎能明白，森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会判多久？”娜娜冷冷的问到
　　大家都被她的态度，深深的伤害了。
　　没有人愿意回答她。
　　她抬头问公安
　　“会判多久？”
　　“15年左右吧。”

　　候审期，每次探索，森都只见小言、胖斌和阿乐。聊的内容皆是他对这三个少年未来的打算。
　　从不流泪的小言，每次见到森都忍不住大哭，她虽然顽劣、向往自由，但是面对人生真正的灾难，她深深的感到害怕。
　　“一定要这样吗？”
　　“这不公平。”
　　“阿健就是个混蛋，他才应该把牢底坐穿。”

　　森一边安慰他们，一边替他们打算着将来。乐队的事暂时搞不下去了，小言要复读，明年一定要参加高考。胖斌不要再卖袜子了，还有一小笔当时存给乐队的钱，你开家小店，卖点盗版影碟，帮人下载MP3，多赚点钱以后做点正经生意；阿乐好好读大学，大学里也有很多热爱音乐的人，你将来有能力了，一定要记得这些朋友。

　　阿乐从小言的手中拿过话筒
　　“娜娜呢，森哥你就没有话，要对她讲吗？”
　　“她有自己好好的人生要过。”
　　“森哥，就算你只是把她当女儿，你也见她一面吧。”小言从阿乐手里抢过话筒说。
　　森没有作答。

　　“可是她看起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胖斌有些不高兴娜娜冷漠的样子。
　　“这才是最让人担心的。”阿乐回答他。

　　森唯独不肯见娜娜，这倒是让娜娜感到高兴。

　　她接到了北音的录取通知书，妈妈告诉她，这个暑假，她可以尽情的玩，还给了她很多很多倍的零花钱。

　　娜娜感觉自己有10年，没看过妈妈脸上挂着笑容了，逢人就报喜，说娜娜考上北音，然后整个人摊在别人的夸赞声里。
　　“娜娜妈，你真厉害，把女儿教的这么好。”
　　“娜娜她妈，真伟大，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娜娜，虽然没了亲生父母，但有你这么个妈，简直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如果娜娜在旁边，她的脸上会挂着“你们说的都对”的笑容。

　　她很少花钱，最多买一瓶饮料，在公园里闲逛，她看着攒的越来越多的零用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她可以攒钱去摄影联盟，可是她就算攒一辈子，好像也救不了森了。”

　　她有时候会把录取通知书，展开放在书桌上，盯着看，一看就是一个上午。妈妈以为她是得偿所愿，其实，她在想“这就是妈妈、森、小言口中好的人生啊！为什么我半点欣喜都没有呢？为什么那么一点点的高兴的感觉都找不到呢？”

　　一天傍晚，娜娜经过市文化宫，看到一位从北京回来的女钢琴家要在这里办演奏会，她身着价值不菲的连衣裙，头发飘散着，从专门为她准备的豪车里走下来，有初中生为她献花，有油头大肚翩翩的官员、领导争相和她合影，她的脸上挂着优越、自信的表情。
　　妈妈看娜娜望的入神，便对她说“娜娜，将来你肯定比她还要出息。”

　　娜娜看了看妈妈脸上那鼓励又有些悲壮的表情，笑而不语。她心里一直默默的念着“可是我不想要啊。”

　　最终，娜娜决定了如何用这些零用钱。她每天早晨乘坐镇上唯一的一趟通向监狱的巴士，到达监狱门口，她就在监狱门对面的野地上走来走去。

　　有时会望着湛蓝湛蓝的天，有时候会蹲下来看脚下的泥土和庄家。她每天都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里面有雨衣、水杯、面包、香肠还有可以坐在户外的垫子。妈妈一直以为她最近爱上了郊游。

　　隔着一扇厚重的铁门和无数挂满铁丝网的高墙，娜娜和森分别在监狱内、外晃荡。
　　“监狱门口那女孩，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长的漂漂亮亮的，天天在监狱门口晃荡，非疯既傻呀！”
　　“看她那乌黑乌黑的长头发，我都心动了。”
　　“宁可当和尚，不能爱傻子，懂不懂。”

　　森听到狱警们的议论，手一滑，刚打好的饭菜全都洒在地上。
　　狱警们本就领会了“上头”的意思，只是一直苦于没有由头，看到他终于有所反常，几个人马上扑了上来，森被打的很重，丢进了监狱的医院。

　　栗子坐着舅舅的车来到监狱，舅舅去交涉探望事由的时候，栗子看到了在大门口晃荡的娜娜。

　　“你在这干什么呢？”栗子走过来，对着坐在田地上，挠小腿上被蚊子咬了包的娜娜说。
　　娜娜看到栗子，脸上出现一丝诡异却发自内心的笑容“你怎么会来？”

　　“新闻都在报啊！”
　　“你不是不原谅他吗？”
　　“来看他不代表原谅他。”
　　“要不要一起？”
　　“他不见我的。”
　　“所以你就在这等啊，你是孟姜女还是望夫石啊？”
　　娜娜又笑了一下，这一次，她笑出了声音。她从书包里摸出一个面包
　　“栗子，要不要吃？”

　　栗子被娜娜的样子吓到了，但她还是决定先去看森。

　　森没见她。
　　“这种人渣，连女儿的面都不敢见，做人都不配。”舅舅每次提到关于森的事，就难以抑制的愤怒，从栗子特别小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

　　“让外公来。”栗子命令舅舅。
　　欧爸爸依旧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样子，虽然他的头发几近全白。
　　“栗子，让我必须救你。但我资源和能力都有限，坐牢是肯定的了。”

　　森满脸的伤，走路也不方便。
　　欧爸爸看在眼里，继续说“栗子就要去美国读书了，她长大了，我不会再强迫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当然，她想做的事，我也要支持。这是我做长辈的责任。”

　　“她想做什么？”
　　“她想见你。”
　　“也好，见了也死心了。有这么个爸还不如没有。”

　　栗子和森分别坐在玻璃窗两边。栗子仔细观察了森，发现他真的是一个很帅的男人。

　　“为什么要给别人顶罪。”
　　“是我做的。”
　　“是因为他是你救命恩人的儿子吗？”
　　“不是。”
　　“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见你吗？”

　　森听到这个问题，抬起了头，因为他真的想知道。
　　“我就是好奇。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这样的人，觉得惩罚了自己，就能让自己在乎的人过得更好。”

　　森听完，又低下了头，像个做错事的大孩子。
　　“听说，你要去美国读书了，挺好挺好。”
　　“所以，你觉得这是你不见我得到的好结果是吗？”
　　“我不配。”
　　“就因为你不配，你就可以抛下我和妈妈。就因为你不配，你就可以对只在几十公里外的女儿不闻不问10几年，你可真够混蛋的，也真够白痴的。”

　　森抬起了头，他想仔细看看这个他没有尽过一丝一毫父亲的责任，却已经长大成人的女儿。
　　他看见栗子也是短头发，单眼皮，个子出奇的高，最主要的是，她的眼神里没有伤痛和冰冷，看得出她是一个有温度、很幸福的女孩。
　　森不自觉的流泪了，嘴角带着微笑。
　　栗子忍住没让眼泪流出来。
　　她无法代替妈妈原谅这个男人，却也无法停止自己思念爸爸。

　　临走时，栗子忍不住说道
　　“森，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两个人已经死了，你无论怎么自虐和惩罚自己，他们都回不来了。虽然前面两个死了，但还有一个活着。”

　　听到自己的女儿喊自己名字，森有种说不出的奇怪的熟悉感。
　　“娜娜她.....”森不知该怎么说下面的话。很多时候，他觉得有些想法，下流的不配为人。

　　“你确实配不上娜娜，但是她不会因为你的逃避就会比较幸福，想想我那在天堂的老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