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当年》星梦云觞

11、Chapter 10 智力

　　九月在无尽的作业中不期而至。尽管开学意味着更多的作业和老师的管束，高中生们仍然很欢迎新学期的到来，并且间歇性踌躇满志地列好这学期的时间表。大家兴致勃勃地抚摸着新书，女生们买来精致的书皮给崭新的课本穿上衣服；也有不少人特地买来各种颜色的记号笔——虽然这些笔最后大概率会沦为画画甚至下五子棋的工具，但至少暂时性地体现了高中生的良好风貌。
　　夏之泠虽然不买记号笔，倒也一丝不苟地给新书包好了书皮，还用透明胶给练习册裹了边避免破损。在一派的欢乐气氛中，旦哥的到来不免有些扫兴。旦哥花了十分钟告诉大家高二的重要性，郑重提示应在这一年里尽早为高三作准备。大家假装赞同地点点头，并坐得十分端正摆出一副要在新学期埋头苦读的样子——不过旦哥刚一走出教室，大家就又掏出手机、漫画和小说了。
　　新学期伊始，夏之泠就莫名其妙地被晟哥叫到办公室。晟哥义正辞严、慷慨激昂地发表了一通演说，主题明确、中心突出，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物理是夏之泠的短板这一事实，而且目前看来靠自己努力没什么进展。随后，晟哥的声音又变得中肯而柔和，婉转暗示夏之泠不要硬撑，应该报个补习班加以指导；然后又似乎不经意地提到自己曾经给一些学物理很吃力的同学补习，后来他们的成绩都有了很大的提高。
　　夏之泠表面上虚心听讲，内心却是在冷笑。还是头一次听说有老师傻到把学生叫到办公室暗示去他那里补习的，也不看看教育局的规定。晟哥见她不反驳，以为这是个好摆弄的学生，完全忘记了几个月前的分科风波。正打算再加把劲让她回去和家长商量时，夏之源突然冒了出来。
　　“颜老师，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您每天忙得连孩子都得由师母带，我姐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就能给她补上。”夏之源看似态度谦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掷地有声。毕竟夏之源的确是上课从来不听数理化却接近满分的，晟哥一时也不知从何反驳。
　　“咳咳……这个，夏之源你学的是不错，可不代表你会教啊。”晟哥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
　　“嗯，您说得也有道理。”夏之源认同地点点头，见晟哥面上一喜，又立刻接上话茬，“可是好歹我们一起长大，什么样的学习方法更适合我姐，我应该比您清楚。我姐不是笨，只是因为知识点还没吃透所以成绩上不来，我用她能听得懂的语言给她讲，慢慢积累嘛。”
　　晟哥一时语塞。夏之源听上去是在为他姐姐辩护，其实句句都在戳他的痛处。比如，他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老婆操持，并不是因为他忙得顾不上，而是因为他什么都帮不上还只会碍事儿，连换灯泡他老婆都没指望他，也因为生怕他带坏儿子，只有实在顾不过来的时候才让他带一会儿孩子。他教的班级多数物理成绩都不怎么样，能学得好的一般不是像夏之源这样天赋异禀的就是课后在外面上补习班。原因很简单，他上课实在是太敷衍了，比如——
　　上新课，晟哥快速地把新名词的定义念了一遍就打算过掉，有同学没听懂要求讲解。晟哥：“这有什么好讲的？听不懂？那就假装听懂了嘛。”
　　讲解习题，晟哥把答案抄到黑板上，得意地指着：“看，瞬间完成。”有同学表示中间步骤看不懂，晟哥：“看不懂那就背，物理就是靠背的，多背点题就会了。”
　　分科后新来的李志刚很喜欢钻研物理竞赛题，经常拿着看不懂的题去问晟哥。晟哥一般会先装模作样地看两眼题目，然后扭头问答案在哪里。如果答案看得懂，他就勉为其难地给讲一下思路；如果答案看不懂，就摔书骂李志刚干嘛一天天地做这些高考不考的难题。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老师，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们先回教室了，一会儿要上课了。”夏之源说着拉起姐姐就走，晟哥也没法阻拦。姐弟俩初中时的物理老师小曼在一旁忍着笑：让你非把自己不会教说成是人家不会学，被怼了吧？

　　今年的九月比往年要凉快许多，学生们下午放学后就到操场上为月底的运动会做准备。人高腿长的夏之源主动报了400米和跳高，以免又像去年一样被体育委员强行安排去跑3000米。林世鑫因为沉迷游戏未能抢占先机，被安排了标枪和三级跳远，于是每天傍晚都怨念颇深地去学标枪的投法，以及几次三番地尝试跳三步之后能进沙坑。结果，半个月下来，标枪学得不怎么样不说，从来没能跳进沙坑更让林世鑫泄气，恨不得假装扭了脚弃赛。夏之源告诉他这个点子不靠谱，因为脚扭了还能扔标枪，要不然考虑一下手脚一起骨折？夏之泠在沙坑旁观察了很久，觉得林世鑫如果是个女孩子，以女生三级跳的那个距离来算大概能跳进坑。林世鑫依言试了一下，果然可以，夏之源于是开始撺掇他再去借去年演小品时候的女装来假扮女生，没准儿还能破纪录，被林世鑫追着满操场跑……
　　夏之泠照例没有报任何项目，准备到运动会那两天在班里写宣传稿。对夏之泠来说，让她上操场跟上战场一样费劲，每次跑完800米血条都得少一半。所以，她从小学开始就主动承担写运动会宣传稿的任务，从精神上支持班集体，同时避免被拉去参加项目。
　　凌知非报了110米栏和跳高。其实他原本不太想参加，但是他听说去年夏之源跑110米栏的时候扭伤了脚引得夏之泠陪他在医务室待了一下午，立马决定参加这个项目。又听说去年夏之泠在跳高项目区站了很久，以为她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于是又加了跳高，每天兴致勃勃地和田径队的学长学习背越式跳高，不求破纪录，但至少保证到时候不会输得太狼狈。
　　这个秋天注定是热闹的。运动会、辩论赛、课本剧大赛，还有一个学生自制、全市闻名的微电影。夏之泠翻看着学校发放到各班的近期简报，感慨一中真的是会玩。最近，班长叶灵作为老辩手带着班里的几个同学如火如荼地准备辩论赛，文艺委员梁玉正为选什么故事做课本剧的底本头疼，体育委员李威和生活委员讨论该给运动员准备什么补给。当然大部分同学还是一如既往地聊明星八卦、电视剧情，只不过是在其中夹杂了一些校园信息。在一片嘈杂人声中，夏之源难得安静地埋头画画，林世鑫终于得以痛快地玩了一下午游戏。但是到了放学的时候，他放下手机扭头看了一眼夏之源的成果，立马就不淡定了——这厮画了一个微缩版的校门！那可是近百年前的建筑啊，雕刻极为精细，林世鑫对照着照片仔细端详，发现真的分毫不差。在感慨“兄弟牛逼”之余，林世鑫也没忘摸了摸夏之源的额头确认他没有发烧：“你吃饱了撑的花一下午画这玩意儿？”
　　夏之源理直气壮：“时间就是用来浪费的，不然要这么多时间干什么？”
　　林世鑫的内心OS：？？？你可真是毒鸡汤高手啊！
　　夏之泠：“你别管他，他经常这么干，不耽误正事儿就行。”
　　林世鑫：“经常？他还干过什么？”
　　“比如为了遛狗的时候少走两步路，训练狗拉滑板，结果摔得差点破相；嫌下围棋花的时间太久试图把棋盘改成9×9的，被师傅拿扫把追了两条街……”
　　“别说了别说了，再说我这一世英名就要毁于你口了。”夏之源懊恼地捂住了耳朵。
　　“事实嘛。”夏之泠说着从林世鑫手里接过画来，“这画不错，我帮你交给旦哥参加校园绘画比赛吧。”
　　“别！我画了一下午的！”夏之源想抢，又怕把纸撕了，不敢用力，眼睁睁地看着心血落到姐姐手里，欲哭无泪。
　　“不交也行，拿数学竞赛的奖牌来换。”
　　夏之源犹豫了一秒，一咬牙一跺脚：“行！”
　　林世鑫的内心：？？竞赛的奖牌这么好拿的吗？要不我也去报个竞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