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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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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夫人留下了几句劝言便离开了,张易渊一人站着努力回忆小时候那场宴会的事情,目光随意乱晃,晃的范围渐渐不止于他与他同高的平面,而是慢悠悠上移。
这个宴会选的是一栋洋别墅的后花园,这样的场地光是建造起来就要一大笔钱,也不知是用了哪个富商的房子。
花园呈三面封闭一面开的样式,现在月上梢头,薄云浮空,这么一看景色还是不错的。
不过,苏念城会藏在什么地方?
他找着那个男人熟悉的身影,却看到了楼上屋顶的一角奇怪凸起,由于这玩意儿背对月光,他一时也看不清那个模糊漆黑的影子是什么形状奇特的雕像。
直到这雕像动了一下。
张易渊眼中倒映着在清冷月光下,雕像那一双慢慢抬起的手。
枪声陡然响起,周围一群兵哥顿时抽出了各自的武器,有人大声喊着趴下,张易渊才后退了两步,就有人从后面一手拽住了他的胳膊,同时捂住他的嘴巴。
“!”他看不见人,却惊讶有人似乎趁机要背后偷袭。
“蹲下!到桌子下面去!”在耳边的声音是张易渊熟悉的,他愣了一下,便顺从地掀开桌布钻进了桌子底下。
“你什么时候...”张易渊在一片漆黑的桌子底下看不见对方,只是感觉灼热的呼吸就在他后背。
“你在这里会安全一点,我怕有人趁火打劫,事儿还没完,我先过去了。”苏念城没给他问清楚的机会,一下子就溜了出去,连前者的衣角都没揪住。
张易渊脸色一变,俯身就要跟着出去,可就在他撩开这块沉重的桌布,一脑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猛地和什么东西相撞,强大的力道把他震得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丫的哪位好汉这么想不开!找死也要再拖一人...小渊子?!你怎么也躲这儿?”
张易渊捂着头觉得有点天旋地转,一听是他堂弟的声音勉强看了看硬挤进他这张桌子的人,无奈道:“就准你钻桌底下不准别人钻?你这什么铜皮铁骨,没被你撞傻真是走了大运。”
张海旗啧了一声,又往桌子里缩了缩,两人耳中皆是一布之隔外的喧嚣:“我跟你说,躲在这儿准没事儿,除非对方为难的目标也恰好躲进我们这张桌子...”
“苏念城他试探出秃鹫的法子是什么?”张易渊这次没被对方带歪话题,他知道张海旗肯定不是偶然躲进这里,必然是因为他本人蹲在这里才过来的,结合刚才那句‘别乱跑’,这家伙应该清楚今晚的计划。
“哎,你不就是担心苏先生嘛,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张海旗掀起一点桌布,露出半张脸往外看,张易渊也顾不得形象不形象了,跟着趴了过去。
外面已经乱七八糟,好好一个宴会,桌子被撞翻的撞翻,吃食撒了一地,私兵和大帅的部下大呼小叫,枪声仿佛没有停歇之时。
“大帅小心!”一声轻喝在不远处传来,张易渊看过去,发现竟然有人朝张应勇那边开枪,难不成有人想趁机闹大事情?
却见张应勇身边的胡少求一把护住大帅,拐杖一抛,身手利落地摸枪,朝屋顶上射击。
“假瘸子?!”张家堂兄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根据张易渊收集来的情报,秃鹫早年在任务中受了一次重伤,一条腿是无法治愈的,而现在他们锁定那三人的范围内,竟然有两个是天天住着拐杖溜达的。
今晚的试探至少试出了一位,胡少求暂时被排除了。
开枪者一击不中后,也没有慌乱,在借着那么点掩体顶着乱枪扫射的压力反开六枪,每一发子弹都像长了眼睛追随着张大帅的周围。
又或者是因为张大帅这一伙人的目标实在太过显眼。
站在中央的张应勇不愧为带兵打仗的司令出身,他脸上没有一丝畏惧和慌乱,仅仅抬手,一枪,打响了进一步围攻的号令!
铺天盖地的枪声顷刻若鞭炮一样热闹,屋顶一侧的瓦片被连连击打的飞起,砸在地面上粉身碎骨,几个偷袭者被压制的无法探头。
“啪啪——哗!!”什么重物从楼上落了下来,恰好砸中了下面的一张桌子,桌子接受强有力的碰撞只有四分五裂的结局,仅剩的碗碟应声碎裂。
“还有三个!丫的别让他们跑了!保护大帅!”一个人的喊声惊动了在场内躲着等候的张易渊,他再也待不住,豁然站起,目光匆忙地寻找物体掉落的地方。
那人在破桌子中一动不动,但是很明显这种还没有他本人高的身型不是苏念城,张易渊松了一口气,张海旗还缩在桌布之下,用几乎要扯下他裤子的力度拽着他裤脚,疯狂示意他蹲下。
“别他娘乱扯,掉了你是不是负责?”
张海旗听闻惊恐地缩回了手:“我靠!别别别!我不扯!那张大爷你倒是弯个腿儿啊!”
张易渊正准备退回去,不曾想一回头就和一个人打了个照面。
这个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站在那里的,离人群不远不近,手上握着一支细长拐杖,一身戎装,在周围枪火乱飞的此刻,平静的不像话。
张易渊眯了眯眼睛,对方的目光带着一种让人不太敢直视的狠意,他清楚那人在看自己。
他见过张敏中这个人在报纸上的照片,给人的感觉和现在有些偏差,但是只有真正地见到本人,他才明白了一件事。
张敏中微微朝他笑了笑,笑容实在算不上友善,随后转身一瘸一拐地慢慢退回了人群后面。
这个人和他有点像,在对于达到目的的手段运用方面。从之前的藏头露尾到现在的主动现身,一定是什么东西的出现,让对方感到有绝对的把握。
“小渊子,你怎么了?”张海旗看着他蹲下来后面无表情的脸,不由得以为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我可能找到凶手了。”张易渊轻声道。
在张大帅的指挥下,有两个暗杀者落了网,剩下那个不知怎么的就在重重包围圈中凭空消失,他们再也没找到人,但是暗杀的目标,一个大帅的直系亲属就这么没了。
宴会如何收拾残局不提,张易渊坐在副驾驶位上,歪侧着自己的身体,慵懒地支起一条胳膊在车窗上,将一路的光芒收入眼底。
“今晚你表现可真不赖。”张海旗慢慢摆了方向盘,边说着拐了个弯,“不过苏先生利落地干完活就跑了,什么事儿也没留,可能是怕被张大帅的人发现。”
“堂弟,我问你个问题,你能不能正儿八经地回答我。”张易渊侧头过去,“你站哪一边?”
张海旗叹了一口气,慢慢把车停下:“大哥,你到了现在还问这种问题,你俩的计划我都参与了大半,你堂弟我一不小心上了贼船,退一步说,我俩从小玩到大,你也该信我吧?”
张易渊挑了挑眉。
张海旗看出了他这堂哥的怀疑,只能搬出一张免死金牌:“苏先生在这件事上早就和我说过了,我选择上船。”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张易渊微微一笑,“大帅那条是什么船你我心知肚明,好了,我先走了。”
张易渊拉开门下车,丢下他堂弟一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养成了进屋前四处张望的习惯,然后一步迈开腿,晃悠进去了。
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就发现有些不对劲,就因为这点诡异的直觉他没有第一时间伸手去开灯,下一刻就有一只手从门后猛地伸出来,揪住了他的领子,似乎想把他拽进屋里这片黑暗中。
“苏念城?”张易渊反手抓住那只伸出来的手,对方明显顿了一下,他便趁机噌到墙上开了灯。
大灯照出了面对着他的男人的脸,依旧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还有一身端盘子的服饰,那张脸上少见地参杂了一丝惊讶。
“你怎么知道是我?”苏念城松开了手,帮他理了理衣服。
张易渊自然地摸上苏念城那只手,凑过去闻了闻,轻柔在其手背落下一闻:“毕竟苏先生身上的香水实在少见。”
苏念城眯了眯眼,手疾眼快地捏住这个耍滑头男人的下巴,靠近去碰了碰对方的嘴角,就听见那家伙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正事儿?”
苏念城不为所动,低头咬住了对方一开一合的嘴唇,一手搂紧贴住自己的人的腰,另一手扶住那人的脑袋,肆意地感受对方的气息。
张易渊对于他似乎没怎么拒绝,当下也从顺如流地配合,只是配合到一半,他手才摸了人腰侧一把,苏念城就停住了。
张少爷无辜地被’武器‘顶了一下,眨了眨眼睛看着苏念城毫无变化的脸,用商量的语气问到:“...咱们有话好好说,先不要舞刀弄枪地好不好?”
苏念城紧紧盯着他不说话。
张易渊想了想:“要不我帮你...”
他话还没说完,苏念城就扣住了他的手腕,扑上来凑近他脖子到锁骨之间狠狠地舔咬了一口,待他闷哼一声,才放过他。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什么?”这话题跳跃性太大,张易渊一时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在今晚的宴会上,我让你躲进桌子底下,但是你后来站了出来,盯着一群人看个不停,是发现了什么吗?”苏念城放开了对张易渊的钳制,转身没事人一样脱下外套。
张易渊靠着墙壁看某人的背影,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子敬佩之情,实在难以想象这种情况下还面不改色讨论起正事儿的苏念城是怎么做到的,嘴上乖乖回答问题:“你对张敏中这个人有什么印象?”
苏念城动作一顿:“为人很低调,但帮大帅做收尾工作的全都是心狠手辣之辈,如果你觉得他是,我可以开展针对性调查。”
“我在席夫人那里听到了一点有用的消息,你从没和我提起过苏家获罪的原因。”张易渊看着苏念城的脸色轻声道。
“因为我查不出来。”
“席夫人给我提供了一个方向,她说当年一场名为庆功宴的会议讨论的实际上是药剂的事情,但是你我都知道,当时的张大帅根本没有本事在卢傅两家面前蹦哒。”张易渊垂下眼眸,“卢傅两人如果已经达成了关于药剂的同盟,那张大帅作为弱势的一方,他这个会议的目的是什么呢?”
目的应该和现在差不了多少,无非是对他们的同盟进行破坏,阻碍药剂的研究,又或者直接把对张家这一支队伍产生威胁的药剂给抢过来。
而苏家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获罪。
苏家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关于药剂的事情那应该直接上报张大帅,那就是有功而无过了,又怎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张易渊瞄了苏念城一眼,反问一句:“你是不是觉得不论怎么样,在那种时候苏家知道关于药剂的事情,应该是一件好事,获罪的原因十分诡异?”
苏念城闻言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疑惑。
“我...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张易渊绕着屋子里的茶几和沙发慢慢走,“这好事要是多了一个前提条件,苏家获取这件秘密的事情被秘密的主人们发现了,苏家作为张大帅当时的左膀右臂之一,大帅会收到什么牵连呢?”
苏念城:“卢傅两家多半会觉得是张大帅下的命令。”
“对,这是个能趁机对张家下狠手的机会,但结局是,苏家没了,张家得以养精蓄锐多年,直到如今。”张易渊脚步停住,恰好立在苏念城面前。
“如果我是那个人,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自废一臂以表心意,让强者知道,我是没有那个种去挑衅它的,而苏家,就只能作为张家自证清白的牺牲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