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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忆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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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记忆本就是件美好的事啊!”余鸿影感慨道,“可惜我没有那些可以与你分享的记忆。”
“姐姐,不妨事,我说几件趣事给你听。”
“好呀!”余鸿影欣然一笑,静心聆听少萱的叙述。
“小时候我们常去沐汐山玩,姐姐,你可能不记得,那沐汐山风景特别美,我和哥哥,余二哥,姐姐,还有珍姐姐,一起在山野中纵情奔跑,肆意嬉戏,直到天色晚了才回家。”
“家中长辈不会责怪吗?”
“自然会责怪的,但那时我爹爹和余大伯被官家派去带兵打仗,做母亲的都心软,也不忍心重责,我听余二哥说回家后最多就是被数落几句罢了。”
“哦。”余鸿影心道,看来大娘也有宽容的一面,却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淡淡的说道:“也或许,是我沾了二哥哥和四妹妹的光吧。”
“嗯!的确,若珍姐姐不在,余大娘对姐姐就狠下来了。那一次,珍姐姐因病没有出门。仍是在山中,那时天色晚了,我们本是要回的,却看见一闪一闪的光芒在森林间流动着,原来不知从哪里来了大片的萤火虫,像群星一般飞舞着,好看极了。我不肯走,央求着哥哥非要抓几只萤火虫不可,结果两位哥哥就比赛抓萤火虫,看谁捉得快,捉得多。”
“后来呢?”余鸿影脑海中浮现出一幅童年的美丽画面。
“后来,他们将萤火虫捉住,裹在帕子里,哥哥只抓住十一只,余二哥竟然抓了二十只。”
“哦?看来是我二哥赢了!”
“嗯,姐姐见我喜欢余二哥手里那多的,就把它让给我,哥哥却说,影姐姐是聪明人,真正闪亮的不是手心里的萤火,而是心里的光。”
“你哥哥真的这样说?”
“是的。当时我并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后来那些萤火虫死了,我大哭了一场,哥哥安慰我说,只要心里有光,那些萤火虫就会一直活在记忆里。”
“看来,你有个好哥哥。不知我家二哥是否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来。”
“哥哥只会嘴上讲道理,却不肯帮我再去抓萤火虫,余二哥却说,‘少萱,没事,余二哥去把那林中的萤火虫都捉回来给你当灯使,让你的房里夜如白昼。’”
“啊,他真的那样做了吗?”
“没有,我一想,那还得了!就立刻拦住了他。”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若夜如白昼,我岂不是夜不能寐了?我睡不好,浑身都会不舒服。”
“哈哈哈哈。”
二人大笑起来。
笑罢,少萱似想起什么,神情忽然变得严肃,“我到是快乐一场,母亲也没有因为晚归而责罚我和哥哥。但余二哥和姐姐就没那么幸运了,听说被余大娘子责罚,在祠堂里跪了两个晚上。”
“啊?”余鸿影惊讶道:“跪了两晚?”对于她来说,熬夜到十二点都是件折磨,这跪了两晚,该是多么可怕的事啊。
“我猜想,若有珍姐姐一起,也许就不会责罚那么重了。谁还看不出来,余大娘子最疼爱珍姐姐。而余二哥是男子,身强体壮,平日里又调皮捣蛋,她自是不怕惩戒一番,至于姐姐,大娘子既找到你的错处,正好有机会欺负教训。”
“妹妹,以前之事我不记得了,不过,电视剧……”余鸿影纠正道:“话本子里,常常写得都是继母多恶毒,我失忆后看到的却是大娘对我温言笑语,或许,她已有所改变了吧。”
“姐姐莫信,除了余二哥哥和宝弟弟,余府其他的人都不值得相信。”
“哦?至少爹爹是我的生父,难道他也不可信任吗?”
“姐姐单纯,不知余伯父原本就是做不了主的,不然姐姐的生母也不会……”少萱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失了言,便立即转移话题道,“余家现在交到余大哥哥手中,那还不是等于交到大娘子手中一样吗?”
“你刚才说,我的生母,她怎么了?你都知道些什么?快告诉我?”余鸿影一直觉得关于生母的离去有些蹊跷,此刻听到少萱的言辞,更是确信了心中的猜疑。
“姐姐,”少萱一脸为难,“这事我本不应该说的,都是妹妹不好。”
“少萱,我要知道!请你告诉我,一字都不要漏掉才好。”
“这!”少萱打发了身旁的倒水丫头,起身走到门口观望了一下,然后将门轻轻掩上,才又坐回到椅子上,她把心一横,这藏不住话的脾气想必也是无法控制了。
“姐姐,我也是有一次无意中听见了父母亲的谈话才知道的。母亲说那时刚生下我,身体虚弱,派人去请姚大夫,不想姚大夫回乡去了,结果从半路上请来一位江神医。”
“江神医?”
“对,我还记得母亲说,起初她不信那江神医,觉得那人看上去一脸市侩,像个江湖郎中,结果对方自诩救治过许多疑难杂症,包括余将军府的二夫人,就是姐姐你的娘亲,母亲得知此事甚感欣喜,便信了他。”
少萱抿了抿嘴,继续说道:“吃了江神医的药,母亲的身子果然一天天好起来。可是过些天,就听到余二娘病故的消息,母亲伤心,身子又垮下来,只好命人去请江神医,怎料正好撞见余大娘子身边的侍女正在用钱打发神医,叫他拿了钱离开临安,永远不要再回来。”
“所以,我母亲是被我家大娘所害?”
“家母也只是猜测,那神医早没了下落,再无其他证据可以证明,况且这是余府的家事,外人也不好插手,我爹爹和余大伯是世交,想着余大伯接到消息自会回来主持公道,谁知道他却全信了大娘子的一面之辞,只当余二娘是病重而亡,很快便息事宁人了。”
“父亲大概也是蒙在鼓里。”
“蒙在鼓里?依我看,他却并非毫不知情的。”少萱心直口快道:“家母是个直性子,她当时跑去向余大伯控诉那江神医神秘失踪的事,其中必有蹊跷,但余大伯根本不为所动,只道是‘人既去了,不必再扰了她的清静。’说罢便自己躲清静去了。母亲生气的回来给父亲写信,陈述此事,家父却说‘余兄大智若愚,难得糊涂。’还叫母亲少管闲事。母亲也没有办法为余二娘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认下姐姐做干闺女。”
听到这里,余鸿影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她也曾怀疑过这件事,但上次从父亲书房取回信件匣子时,父亲曾郑重表明过此事的真实性并要她相信大娘,她虽不能相信吴彩云,却愿意选择尊重父亲,只当他也是被蒙骗了的。如今少萱的话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他明知而不查,难道不是故意纵容?难道不是对母亲寡情无义?
“姐姐,我说这些,并非想让姐姐忆起陈年旧恨,心生难过,只是想提醒姐姐认清周围的人,多加提防,以免让自己陷入险境。余大娘子若容不下余二娘,又岂会善待姐姐?我与姐姐从小虽不在一个屋檐下生长,我们却是情同姐妹的,我是真心希望姐姐好。”
“多谢妹妹关心和提醒。”余鸿影到抽一口凉气,宫斗宅斗的剧情她看多了,没想到现实来得更加凶险残酷,好在她并不想参与其中,更不想与什么人争斗,她只想逃离这个是非险恶之地罢了,想到这儿,她便镇定下来。
转眼又消磨了些许时间,余鸿影知道不便再久待了,任少萱一再挽留,她也不敢再耽搁时间。少萱盼不到哥哥回来,只得将余鸿影送出大门。
少萱的话仍回荡在耳边,想起余府大娘子的所作所为,想起父亲的息事宁人,余鸿影真想即刻拔腿跑掉,一走了之。
奈何她此时身上分文没有,身后又有余府的暗卫监视,她只得乖乖的回家,满脑子只想着明日为小宝抓到一只小鸟,然后还得好好策划一下她的逃跑计划,如何离开余府,如何摆脱暗卫,如何出城,各种细节,都要考虑周全,一旦离开,再无牵绊。
杨少清进门时,少萱正在门口徘徊。
“少萱!”杨少清一步跨进大门,脸上云淡风轻,小虎也随后跟上来。
“哥哥,你可回来了!”少萱凑上前。
“你和母亲都好吗?这么急着找我回来,发生什么事了?”杨少清问道。
“哥哥,我和母亲都好,其实也……没什么事。”
二人边走边寒暄着,直到走进花园里,少萱把杨少清拉到一边,悄声说道:“是影姐姐……”
杨少清脸色忽然一沉,“你都知道了!”
“哥哥莫不是也知道了?”少萱惊异的看着少清,问道:“哥哥既已知道了影姐姐的事,为何却对她不闻不问,反而和珍姐姐来往甚欢,这实在令人费解!少萱心中的哥哥是位情深意重之人,如今竟变了心,变得如此薄情寡义!”
“住口!”杨少清脸上有一股怒气在升腾,“究竟是谁变了心,你可要弄清楚再说!”
“哎呀,”小虎见那兄妹二人火气太大,赶忙上前缓和气氛,“哎呀呀,公子,小姐,你们有话慢慢说。”
“小虎,”杨少清若有所思,好似终于明白,他用手一指小虎,问道:“是你说的?”
“没,没有,冤枉啊。”小虎慌忙摆手否认道,“公子,是小姐问我,我如实回答而已。”
“小虎!”杨少清和杨少萱一齐朝小虎看过来。
“我真的不是故意……”
“闭嘴!我们兄妹说话,你躲开点!”那二人同时向小虎发射出含着杀气的眼神。
“呃,是!”小虎迅速将自已隐没到花园深处。
兄妹俩默契的看着对方,忽然相视一笑,彼此的心情平静下来。从小到大,他们只要一争吵,小虎总是这样被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