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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败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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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败露
“这次讨伐衣族,火长老查清我阿爷的死因,又举大义之师,首功非他莫属。而且火长老担任卫官以来,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保护我们白海国和族人的安全,劳苦功高。”发言的是乌扎的长子尤扎,他顿了顿说,“我推举,由火长老接任下一届族长之位。不知二位长老意下如何?”
条族和当族长老对视一秒,条长老慢悠悠地说:“我认为嘛,这个事情,还得从长再议。虽然火老在这次事件中确实功不可没,可姚族长至今下落不明,不如将他抓回来细细审问一番再做决定。”
当长老摸摸胡须,连声附议:“就是就是。”
“姚阆衣谋杀我阿爷之事已是证据确凿,他为了掩盖事实居然下狠手把自己族人都杀了,像这种狼心狗肺之人还有什么好问的!况且他如今畏罪潜逃,说不定都逃到他汉人祖宗那儿去了,要抓他回来需等到何年何月!况且族中不可一日无长,还是得当下决断。”尤扎愤愤而言。
当长老点点头:“有理有理。”
条长老叹了一口气,说:“可是当年五族统一的时候,火族便盟誓说,永世承当族长佐官之职,不登族长之位。老祖宗立下的几百年的规矩,可不能轻易就这么破了啊。”
当长老貌似沉思一番曰:“确实确实。”
“各位长老,请听我一言。”噶火沉不住气了,说道,“我噶火并非为自己一人得失,而是为整个白海,整个部落族人的安危着想。那姚某心狠手辣,衣寨又有数千残众被我们关押着,现在不尽早稳定我们内部职属,只怕哪天那姚某会偷袭反攻回来,要是伤及各位就不好了。我建议,不如现在先设立代理族长一位,等到日后抓到那姚阆衣——”
“报告火长老,您要的人我们给您带来了!”只见两名卫兵突然带着一人闯进来。
众人一望向门口,皆大惊失色。姚阆衣的伪装只是用来骗骗普通的守卫,这些长老们自然一眼就可以识破。当长老用手指着门口那人,结结巴巴地说:“姚姚姚…姚族长?!”
尤扎顿时站起来,恶狠狠地大喝一声:“好哇,你居然回来了!”
噶火瞬时以为自己看走了眼,定神一瞧,惊讶斥道:“谁让你们现在带…你们两个是谁?”
“诶?你刚才是不是说‘谁让你们现在带过来’?难道你早就知道姚族长所在之处了?”雷厉风跳出来问道。丹逐则用眼光快速一扫,发现屋内并没有姚娄衣所说的那个打扮奇怪的卫兵。
“胡…胡说八道。你们究竟是谁?”噶火自觉溜嘴,急忙否认。
“你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们两个了吗?不是你让我们把姚族长囚禁在山洞里的嘛。”丹逐接话。
“囚禁?”条长老一脸狐疑地望向噶火。
“各位长老不要听信这两个人胡言乱语,他们根本就不是我火族的人。对,一定是同姚阆衣一伙的逆贼!”噶火辩解称。
“逆贼?”姚阆衣开了口,冷笑一声,说,“哼。噶尼火,你勾结景国人毒杀扎长老,嫁祸于我,以辅佐你坐上族长之位为条件割地让于景国,你才是真正的逆贼,白海的叛徒!”
众人皆哑然失言,被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不知该信与否。
“一派胡言!这根本就是你为了自己脱罪,反倒污蔑起我来!贼喊捉贼!”噶火高声喊道,“你既说我勾结景国,又有何证据?别忘了,你那边才是有毒针,有证人,扎长老不过不同意你亲汉的提议,你就如此狠手杀了他,你这汉人的走狗!”
“你要证据嘛,这还不容易?”丹逐上前一步,指向噶火,说,“证据就在你身上。”
噶火闻言,脸上抽搐一动,手指不自觉摸向腰间。
便是那一眨眼的功夫,丹逐瞬间跳至噶火身后,一把探出一根骨哨,高高举起,故意大声向众人展示,“哎呀!这是个什么东西?我看看…咦,这不是景国士兵用来指令鸮鸟的骨哨吗?”
“骨哨?”“鸮鸟?”“难道真是…”众人窃语纷纷。
“别听他瞎说!”噶火原本一惊,又很快恢复镇定神色,似乎颇有自信,说,“这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哨子,跟你说的什么什么那‘鸮鸟’有何关系!”
“噢?是吗?”丹逐意味深长地一笑,“那我们不妨试试。”
一声骨哨厉音响彻屋围。不过几秒,一只棕褐色的隼样猛禽呼啸着飞了进来,在众人上方盘旋,带起一阵旋风。
“怎么会…这不可能!”噶火惊呼,“骨哨认主,不是我的声音是不可能召唤来鸮鸟的!”
刚一说完,噶尼火发觉已经自己不打自招了。
“没错。不过——”雷厉风手指一抬,那只大鸟便扑棱棱收起翅膀停在他的手上,然后忽然一闪,变为一只小纸鸟,和一根轻飘飘的羽毛。
“你们…竟然骗我!?”噶尼火后悔不迭,痛恨地看着眼前这两人。
“骗你又如何?若不是你心虚,怎又会被我们诳倒?”雷厉风向他翻了个白眼加吐舌。
“你…噶火…你居然…”
“你这个通敌卖国的贼子!”
“你居然为了族长之位,杀了——”
“杀了一个扎老头又怎样!明明早就衰落得不成样子了,那乌扎却天天自诩为白海最古老的宗族,仗着先祖那一点功绩便狗眼看人,把我当家仆一样支使来支使去。我一向他透露一点拥他为首的心意,他就乖乖上钩了。还真等着我帮他篡反上位呐,哈哈哈哈!”噶尼火见再也隐瞒不住,干脆撕破了伪装,狂笑着说。
“噶火,你….”尤扎被气得脸色发紫,嘴唇都在颤抖。
“可你不仅杀了扎长老,还勾通景国——”条长老厉声指责道。
“勾通景国又怎么了!你们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勾通汉贼?”噶火高声喝道,“我噶火,我火族,世代保卫白海,当一个族长又怎么了?你们这些老迂头,天天扯什么祖宗规矩,什么盟誓,呸!其实就是想压制我们火族的权力!就连你这个汉人的杂种都当得上族长,我就当不得?我今天就是非要坐上这族长之位,重改历史!”
“你休想!”尤扎怒吼一声。
“有我们几位长老在,是不会容许你胡作非为的!”条长老连声拍桌。
“就凭你们?”噶火嗤之以鼻,“我已派重兵包围这里,今天我不当上族长,谁也别想从这里活着出去!格朗、达基,给我上!”
噶火冲门外喊兵士,却无一人回答。过了一会儿,一个灰头土脸的卫兵颤颤悠悠跑了上来,哆哆嗦嗦地汇报道:“报,报告火长老,两位副官不知怎的,突然厮殴起来…然后,然后两队人马全部互相打起来…下面一片混乱,一大半人都已经躺倒了…”
“什么?”噶火脸色大变,向后退了一步,用手撑住桌子,念念自语,“不要紧,我还有援军。景国的军队一到,你们就完了!”
“他们不会来了。”丹逐正色,向姚阆衣点了点头,说,“姚娄衣姑娘已经率领衣族部众前往北部边界了。景国人狡诈如此,见边界布兵,定知你篡位失败,根本就不会派一兵一卒来救你。”
噶火脸色铁青,攥紧拳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低下头,沉默一阵,忽然吃吃地发出狂笑,猛地转身拔刀,大喊一声:“那我就自己动手!让你们给我陪葬!”说着便向丹逐和姚阆衣的方向砍来。
这噶火虽然身形雄壮,但论起速度来完全不是丹逐的对手。丹逐安然地站在原地,在长刀砍来的一瞬间微微侧步,一手反握住他的手腕,便转到噶火的身后,将刀架在他自己的脖子上。
“你说谁,要给谁陪葬呀?”丹逐和善地笑着。
噶火被钳制得不得动弹,却仍不死心,突然大叫起来:“牙狼!你还不出来!景国人不是让你保护我的么!”
丹逐闻言,立即警觉起来。上面!
就在那一瞬间,众人头顶传来一声轰然的碎裂之音,屋顶的瓦砾纷纷掉落。大家面露惊恐之色,慌张地向后躲避。丹逐架着噶火向后拖行,以避开那砸下来的碎片。同时,一把镖刀从屋顶的破洞中旋转飞下,直接冲着噶火而来!丹逐一个后仰,躲开旋镖的攻击,接着那把镖刀又打着圈儿飞了回去。
一个身影则从屋顶跳下,用手指套住镖刀中的圆孔,一边停住镖叶的旋转一边落至地面。在震晃的瓦砾粉末中,丹逐看清了那人的模样——
一身破破烂烂搭着许多碎布条的灰色衣服,腰上叮叮当当地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脸上则用鲜血的颜色画出几道如爪痕般的图案。他用手指握着一把四叶旋镖,直起半弯的膝盖,抬头对上丹逐的眼睛,露出狠毒、残酷的笑容,似乎在渴求着什么说:“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