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月录》念三声

31、问彩（二） 浮冰

　　第三十一章 问彩（二） 浮冰

　　谁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坚持待在冰面上，不落入水中，谁便胜出，不计名额——这便是第二场比赛的规则，简单明了。
　　“这有何难，只要避开这些冰窟窿不就行了！”徐问带着头在前面走着，其余六人散散着跟在后头。远看如镜，走近了才知这冰面并非全是平滑坦途，而是错落着几个冰洞。这些窟窿为数不算多，有大有小，小的呢刚好可以卡住一只脚，大的呢也能掉进一匹马。有些冰面虽还未破损，但已有裂缝如蛛网般辐射；或者冰层薄脆，隐约还能见底下的碧水。
　　“冰面易滑，小心行走。”公孙都也在一旁提醒。话还没说完，只听得后面一声“啪叽”，似乎有一人重重摔在了冰面上。大家回头一望，原来是陆杼秋。
　　“陆杼秋，我不是说了小心点么！”公孙都嚷道。
　　“对不起啊，公孙公子。我脚下突然有一块冰陷下去了，然后就卡住了。”陆杼秋抱歉地解释。
　　谢容走过来，蹲下来敲了敲冰面，嘿嘿一笑说：“幸好这一片冰厚，不然像你这样趴下去，得把冰面都给砸咯。”于是他伸手就去拉陆杼秋。在谢容的搀扶下，陆杼秋起了身，然后转动着脚踝想把脚从卡住的洞里拔出来，眼瞅着就要脱身之时，他却突然又“啪叽”一下扑在地上，连同谢容也一起摔了个脸贴地。
　　“哎哟…”谢容叫唤着，“你怎么回事儿啊？”
　　“有东西拉我！扯我的脚！”陆杼秋惊恐地叫着，陷进的腿明显正被往水下拖拽。
　　谢容闻言赶紧爬起来，双手拽紧陆杼秋的手往后拖。可不知那冰面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力量居然比两个少年还大，将二人一寸寸拖近。
　　“我来帮忙！”离二人最近的是徐问，他见情况不妙也几步跨过来，一把抱住谢容的腰往后拉。这下双方的力量似乎发生了倒转，陆杼秋一点点的被从冰窟窿里拖出来。丹逐几人见状也向这边聚来，但因冰面湿滑，又多裂缝，行走稍显缓慢。
　　“徐公子，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过来！”丹逐隔空喊着。
　　徐问刚想回话“不用”，可突然此时从陆杼秋脚底下的冰窟窿里，“唰”地抽出一条长绳，捆在了雷谢二人身上！他两人猛然失去重心，一同后倒在地，便在冰上被拖行起来！
　　“果然是妖！”徐问边被拖着，边腾出一只手来，抽起佩剑对着那长绳一劈而下。
　　“等——”丹逐还来不及阻止，冰面上就传来“哐当”一声击响。
　　长鞭被一砍两断，徐问和谢容滚停下来。陆杼秋被扯住的那只腿好像也得了解脱，急急地抽了出来。然而，此时冰面之下却传来“咔咔”“哧哧”的断裂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等…”丹逐无奈地吐出还没说完的字。
　　众人在地面上站的站，坐的坐，摔的摔，似乎还没立时反应过来。
　　“冰面要裂了！”公孙都一句大喝。
　　话音还未落，灵水台的整个冰面霎时分崩离析，破碎开来！随着冰面的裂开，整个台子似乎都摇起一阵微颤，裂处的碎冰顿时化作水汽，升腾起几缕白雾。要是从席上观看的效果来说，还真有几分仙境云雾的景致，但对于台上的参赛子弟可就不那么美好了。
　　陆杼秋的脚下本来就是一个冰洞，冰面便从此处率先裂开，陆杼秋躲闪不及，“扑通”一声掉入水中。徐问和谢容幸得滚在一块较大的碎片上，暂时安全，两人身上还缠着断掉的长索。丹逐、贺凛、庾兰与公孙都四人各跳至一片浮冰上，四散开来。
　　“陆杼秋！你怎么样了！”公孙都蹲下来，用双手划水欲往陆杼秋落水的方向去。
　　只见那水面上一阵翻腾，忽地半坐起一个人影。陆杼秋一边咳着呛水，一边断断续续地答道：“我没事…公孙公子…”他的腰上绑着长鞭，正被什么东西拖着往灵水台的边缘游去。那东西时而沉下，时而半露出身子，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条大鲶鱼！
　　“哈哈哈，原来是鲶鱼精，怪不得这绳索滑溜溜的，没想倒是它的胡须！”谢容一面恍然大悟地说着，一面解开绑缚在两人身上的长须。
　　“你还真是什么时候都笑得出来，这有什么可乐的。”徐问站起来抖擞抖擞身子，嫌弃地甩掉衣服上沾着的黏液，接着又去洗手，继续说，“我也不明白，就你那个每天烂醉的样子，不仅文试合格，还通过了第一回合的比赛。真不知道你走的什么狗屎运。”
　　谢容则盘腿坐在浮冰上，双手撑在冰面上，一副惬意的样子，说道：“啧啧，这就叫无心插柳柳成荫，船到桥头自然直——随缘。”

　　另一边，丹逐等人分别占据了一小块浮冰，各自为战。那些大大小小的鲶鱼妖的黑影围绕在浮冰周围，随时准备发动进攻。丹逐盯紧了那黑影，一待它露出水面，便用鞘一砸，若是伸出须来，则挥剑一砍，玩得不亦乐乎。贺凛瞥了一眼丹逐，微微一弯嘴角，将注意力放回到自己周围。他将剑尖探入水里，感受着水下气息的游移，随之转变剑锋挥动的方向，竟使方圆两丈的水下并无黑影敢靠近。
　　庾兰则将剑身代琴，立于冰层之间，一手扶着剑柄，一手以指节敲击，发出音波从冰入水，以震开周围的鱼妖。但毕竟剑音不如琴音广泛有力，防御效果并不那么如意。一只黑影忽地突破音圈，跃出水面，直朝着庾兰的方向攻来。庾兰正欲拿起剑鞘抵抗，一道红光先飞了过来，将那鲶鱼砍成两半。
　　“我就说你应该多练些攻击性的技法嘛。”公孙都站在庾兰旁边的一块浮冰上，并不回头，只是用声音念叨。也许是公孙都的动作和剑芒都太过显眼，常常一剑下去大杀四方，使得整个湖里的鲶鱼妖有一半都被吸引到他周围，因此他也不得放松警惕。
　　那些被砍杀的鲶鱼残体咚咚落入水中，过一会儿水面上便浮起几片荷花的花瓣。原来这些鱼妖都是荷花化成。
　　“多谢公孙公子。”庾兰望着水面上漂起的花瓣，淡笑回道，“我记着了。”

　　那鲶鱼精被丹逐敲打了一圈，长须也被削断，似生退缩之意，掉转方向摆摆尾巴，便向远处游去，不见踪影。丹逐无聊地站起身，转面向贺凛招手：“贺凛——你那边怎么样？”
　　“丹逐，小心正下方！”贺凛用剑尖探得一股潜流疾速上涌，于是叫道。
　　丹逐闻言赶紧挥剑，想利用剑气移动浮冰的位置，可惜已来不及，脚下的浮冰一瞬间便冲顶着迸裂。
　　“贺凛，借你位置一用！”丹逐向上一跳，便跃至贺凛所立的浮冰上。那冰面本来就小，突然又多了一个人从天而降，虽然他落步很轻，但浮冰还是不由地左右晃动。丹逐贴着贺凛，一把勾住他的背，两人一起维持平衡，片刻之后那浮冰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好嘞。”丹逐这才放开手，没心地笑着说，“多谢啦，贺凛。”
　　“嗯。”贺凛简短地应了一声。虽然他常常被丹逐勾肩搭背，但这样面对面抱着，还抱了那么长时间，也算是头一遭。也亏是抱了有一会儿，贺凛的心跳才缓缓恢复过来。他转过背，镇定地说：“我负责这一边吧。”
　　丹逐笑了笑，答道：“也好，那我就负责这一边，咱俩可就是并肩作战了。”说完，丹逐转过背去，持剑朝向水面。
　　“...”徐问站立良久，最终也坐了下来，向背对着他的谢容说道，“我说，为啥他们那边这么热闹，我们这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嗯，是啊。”谢容头也不回地答道。
　　“会不会是那些鲶鱼精看我们太厉害了，都不敢过来啊。”徐问一拍大腿说道。
　　“嗯，是啊。”谢容答道。
　　“嗯…不太可能。”徐问托起下巴，又自顾自地说，“有丹公子庾公子在呢。那不然就是，嫌我们太弱了，瞧不上？”
　　“嗯，是啊。”谢容答道。
　　徐问似乎觉察到什么不对劲，一下站起，一边走到谢容身旁一边说：“你干嘛呢，心不在焉的。”
　　他走到谢容背后，只见他两手端着剑鞘，鞘底绑着一根长须垂至水下。谢容一动不动地盯着水面，时不时还从怀里掏出像是饼屑一样的东西撒到水里。
　　“你不会是在——”徐问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钓鱼。”谢容答道。
　　“谢容…”徐问沉住语气说道。
　　“你不是也嫌太冷清了嘛。”谢容回头嘻嘻笑说，“那咱就自己加点料。”
　　“那我也没想自找麻烦好么！”徐问苦笑不得。
　　忽然水面一动，谢容大喜，喊道：“来了来了！”
　　徐问闻言赶紧拔剑摆出战斗姿势，准备待鱼跃出水面时一记击杀。可谢容持着剑使劲往回拉，就是不动，看来是条大的。徐问自恃人高力大，一把扯住谢容的腰带，使劲往上一拉一抬，那条长须便拖着一个巨大黑影跳出了水面。两人定睛一看，那条巨大鲶鱼居然只有一根胡须，另外一根则被斩断，缺失的长度正好与谢容的‘鱼线’一样。
　　“这不就是刚刚那条大鲶鱼精么！”徐问惊叫道。
　　“看来它是来找自己的须来了。”谢容指着头顶的巨影说道。
　　“还不快躲！”徐问依旧扯着谢容的腰带，侧身一闪。然而那只鲶鱼死死咬住了自己的断须，谢容又没法丢掉自己的佩剑，结果那两人居然同那大鱼一起被甩至半空。
　　“啊啊啊啊啊——”
　　公孙都听得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大叫，他抬眼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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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最近的点击掉得惨淡，好不容易结束了日常伏笔篇，写到战斗场面来了呀~
还发现被盗文了，心塞塞。
继续码字，加油日更，我为自己绽放。（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