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泡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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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靖薇和何浚名的风格明显不一样。尽管办公室门大敞，施靖薇仍旧敲了敲门，看见穆冬点头示意才走了进去。
穆冬看见跟在施靖薇后面的何浚名，动作有微微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她站起身，“上学期订购的习题册到了，跟我一起去拿一下吧。一共有三种……你们班上一共有几个人来着？”
施靖薇不假思索，“57人。”
穆冬点头，走到一半突然停下脚步，脸上浮着少见的羞赧，“不好意思，看见你们就忘了……我们再等等三班的人。”怕他们不清楚情况，解释道，“我这次带两个班，你们班和三班。刚刚也通知了三班的课代表……”
话说到一半，就见几个男生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为首的男生是三班的英语课代表曹聪，看见穆冬和两个学生已经在办公室门口，表情有些不好意思，“穆老师，久等了。”
穆冬微笑着摇摇头，看见后面几个男生微讶，“带了这么多人？”
“嗯，怕人少拿不来。”曹聪挠头，解释道。
后面几个男生也前后喊着“穆老师好”，穆冬一律笑着应下，“你们做事还挺积极，辛苦了，走吧。”
教材室距离办公室中间还隔了一栋楼，男生多的地方不缺热闹，其中有对施靖薇一直很有好感的男生已经抑制不住地一路同她搭腔，施靖薇同样不紧不慢地回答着。
穆冬走在最前面，听着少年的对话声，抿出了小小的酒窝。
果然这就是青春啊。
“老、老师，你会在这里待多久？”曹聪原本跟在穆冬的后方，犹豫了会快走几步，同她并肩。
“怎么，刚到就想我离开了？”被洋溢的青春感染，穆冬的语气是少有的轻松，打趣道。
“不是不是！”曹聪脸涨得通红，“我们班的同学都挺喜欢你上的课……”说话的声音有渐小的趋势。
穆冬感觉到男生的内向，便也不再调侃，笑着回答，“我是大四的实习生，这个学期结束就走。”
“那老师以后还会在这里教书吗？”
穆冬看出男生眼睛中闪动的隐隐期待，把“应该不会”吞下口中，玩笑道，“那要看之后你们高中要不要我了，你们高中招聘老师的要求高得很……”
她正说着话，没注意到瓷砖相接处的小小台阶，差点绊了个踉跄。正当她重心不稳的时候，一只手及时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免于她在学生面前摔倒出洋相。
“小心些。”见穆冬站稳了，何浚名把手插回裤子口袋，淡淡提醒道。
“谢谢。”穆冬脸不自觉又红了点，觉得有些丢人，所幸何浚名无声息地向前几步，隔开了她同其他几个男生，替她挡住了大半探寻的视线。
“老师，您没事吧？”施靖薇听到声音，关心地问道。
穆冬的脸庞浮上些许窘意，“没事，是我没看路。走吧，好像快到了。”
曹聪本想再说什么，然而转头就对上了何浚名冷淡的一眼，不知怎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挠了挠后脑勺，何浚名同学果然是像传闻那样难以接近啊。
因为路上的小插曲，加上何浚名早上递的本子上意味不明的话，穆冬加快了步伐。
他们来得早，其他班都没有认领，教材室里铺了满满几堆书册。
“曹聪，你们班上是多少人？”穆冬正在认领教材的本子里签字。
“好像是63人……？”曹聪有点不确定，“你们还记得吗？”
“不是64吗？”
“我们班这么多人？我以为是五十多人呢……”
看见三班几个男生反而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穆冬有些无奈，打断他们道，“曹聪，打电话问问你们班班长。”
“哦哦。”曹聪慢半拍地应下。
还没等他掏出手机，就听见何浚名开口道，“三班63个人。”
穆冬模样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
“问了人。”何浚名简单道。
“可别问错了。”三班有个男生低声说了一句，“还不如等曹聪打电话问清楚确认。”
何浚名扫了他一眼，后者撇头，没对上他的视线，“你们班班长和我说的，要不要看看？”
“……”
见男生还想说什么，穆冬打断，“行了，先数数量。十七班57本，三班匀两个男生来帮帮忙。”
几个人配合，倒是收拾得极快。而曹聪那边也问到了班级人数，确实是63人，男生自知理亏，只埋头清点数目。
穆冬在一旁签完字，起身准备帮他们一起整理，不料臀部传来一丝异样的感觉。她试着动了动，没想到就听见了细微的“刺啦”声。穆冬欲哭无泪，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吧……
她抬头看了看，几个男生都在低头清点习题册，很认真的模样。
那么她做什么小动作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老师，这边清点好了，您需不需要再数数？”就像感觉到了她的心理活动一样，曹聪抬头看向穆冬。
她坐直，笑容端庄，“不用，清点好了就直接送回班里吧。这里这么多书，你们要不要再叫几个人来？”
“已经叫了。”曹聪答道，“那老师，我们就先把书搬过去了。”
穆冬点点头，看向施靖薇，这里就是他们班只来了两个人，如果她不喊人的话……
施靖薇像是若有所觉地回头，对上她的视线，笑道，“老师，刚刚过来的时候已经喊了人过来。”
果然，不一会儿门口就出现了好些人，此起彼伏地喊了“老师好”就进去搬书，一波接着一波。
穆冬无法帮忙，自觉尴尬，低头假装核对清单。
过了十几分钟，穆冬总算送走了所有的学生。
她想关上教材室的门，无奈手长和腿长都不够，又怕有人经过，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门外，确定没有人再经过，这才站起身来。
穆冬今天穿的还是连衣裙，她摸了摸之前感觉异样的位置，果然摸到了一个浅浅的裂痕，不长，大概一两厘米的样子，但是位置比较尴尬。
她颇有些无语地看了一眼刚才的板凳，果然有一颗未完全拧进去的钉子。
现在要怎么办才好？
穆冬抿了抿唇，看了眼时间，马上就要放学了，那个人会过来接她，这是昨天就说好了的事情……而且衣服是一定要换的。
从这里到员工宿舍有将近二十分钟的路程……
现在是上课时间，校园里人比较少，如果到了放学时间……
穆冬咬了咬牙，反正破的地方也不算特别明显，她干脆——
“……？”
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校服的影子，紧接着就是一张熟悉的脸，穆冬不由后退一步，差点撞到刚刚的桌子上。
何浚名眼疾手快，把人往前一拉，穆冬差点又栽到他的怀里。她许久不用的运动神经终于超常发挥了一把，在扑向何浚名之前拉住了门把手，只是自己由于惯性，撞到了门边。
何浚名看着穆冬的动作，沉默不语。
穆冬正揉着有些发疼的胳膊，刚想抬头问何浚名是不是忘带什么东西，就看见何浚名递给她的随意叠放在手臂上的校服外套。
她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刚刚看你有点奇怪，觉得你可能有什么地方不方便。”校服还是稳稳地递在穆冬眼前，只是少年的视线漂浮，没有落在她身上。
如果穆冬仔细一点，还能发现少年耳根浅浅的红色。
但是她显然自顾不暇，接过校服外套穿上，潦草地道谢。
何浚名目测也有180，校服普遍偏大，这会儿她穿上，下摆能遮完大腿根部。穆冬显然松了口气，这才自然了些，“谢谢，衣服明天洗完给你。”
“不急。那我先走了。”没等回复，何浚名便径直离开了教材室。
他从出现到离开，都没有看她一眼，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体贴……
穆冬看着少年离去的身影，眼神复杂。
……
何浚名从教材室出来就没有再回教室，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这个寂静的校园里过于响亮，他需要冷静一些，再冷静一些。
然而手上还残留着拉住穆冬的感觉……
阳光下浮着细细绒毛的脸庞，浅粉的唇，清晰可见的锁骨，流畅漂亮的曲线，还有包裹着他校服的身躯……
不能想了，何浚名，不能再想下去了。
他抬手狠狠抽了自己一下，看着耀眼得过分的蓝天，喘着粗气。
他在草地上躺了许久，随着下课铃一并响起的是何景山的电话。
“我在南门，尽快出来。”
何景山简单地吩咐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何浚名从草地上撑起，回教室把书包拎走，便径直去了南门。
放学时候虽然人来人往，但是何景山气质突出，很容易成为人群的焦点。正值不惑之年的男人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面容冷峻，正拿着手机和人打电话。
他走到附近的时候，还能依稀听到些对话。
“你怎么还没出来？……行，我一会让司机过来接你。”何景山挂了电话，看着何浚名，“她今天出了点意外，我们先过去。”
何浚名听着他的话，又看了眼父亲开着银黑色宾利，心中突然涌上了一层，可以称之为心惊胆战的情绪。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泡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