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第 6 章 ...
-
神婆子张牙舞爪,右手臂膀上盘旋着一条青色蛇,左手臂膀上的则是赤色蛇,嘴里还唔哑唔哑哼哼地不停。
鼓锣声喧天,火把点燃后扑天的陈旧烟灰四起。
盛饭的人群就因此突然散开。
他们都放下了得来的少许饭食,虔诚的跪了一地,崇敬地望着,祈祷神婆子的巫法能将亡者指引去往生的净土,也为生者在深渊中寻一条归途。
叶从之叹了口气,松开了些一直紧紧攥握在手中的舀勺,他手上已经被勒出了红色是深深沟壑。
人力所不能及之时,的确只能依于神鬼。
叶从之低头看大桶盆中,里面的粥剩的也并不多了。
他旁若无他地拿出碗,在面前的桌上依次摆开,一勺一勺盛好。
舀尽最后一勺粥,叶从之放下大勺子,左手绕过脖颈来揉酸痛难忍的右肩膀。
叶从之准备回府去。
一个平静的声音自他的背后响起。
“叶郎君,你可信神鬼之说?”
叶从之闻声转过头,他看了九君一眼,就又转了回去。
“叶郎君。”
“叶郎君。”
九君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唤,竟寻着了些自娱自乐的趣味。
她想啊她可真坏,笑嘻嘻地不停扰他,便不信他不转回头来。
“叶郎君?”
叶从之终又回过头。
叶从之转头的瞬间,九君微微胆怯。她小心从他眼中分辨情绪,确定没自那双眸孔中看到烦厌后,才敢开口继续说话。
九君问:“我与叶郎君可是相熟?”
叶从之用漆黑如墨的眸孔看她。
九君高抬着下巴,背在身后的手相握。
无比高傲自信的模样。
即使看到的是这样,可他分明就是能感觉出来,她镇定外表下想百般掩饰住的怯意与慌乱。
叶从之突然就回想到昨日夜里,她站在树下惊慌失措的样子。
真是一点都没有变,稚嫩可爱。
叶从之下意识想向前走,去拍拍她的头作安抚。却因想到了什么,突然止步,面色霍得苍白。
“并不相熟!”他急着回答道。
叶从之的步子慌乱,远走几如逃窜。
他用手捂住自己发憷的心口,手中攥握住的银针穿透了所包裹的布囊狠狠刺入了掌心。
娘子清脆的声音遥遥传来,听在叶从之耳中犹如缠人的厉鬼嚎叫,久久不能散,“郎君且先记着,我名为九君。”
九君笑起来,“我与郎君,可相熟哩!”
叶从之脚步又快了些,他只想快些离开,他感觉着自己的头痛症,恐怕是又要再犯了。
北方天气寒冷,花房只能烧架起暖炉,精心培植起娇嫩的花朵儿。
柳依思每一天清晨都会去花房,然后挑选出其中开得最美的一盆,端放到自己的房屋中。
今日里,婢女们才刚将她选出来的花儿搬摆在窗台上。
柳依思坐在窗前,她抬起自己新做的指甲。
她一直不喜欢染指甲,这次也是为了宫中举办的仪式“大傩”,才不得不去染了鲜红的颜色。
柳依思托起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红艳的指甲拨动花瓣,倒是有股说不出的韵味。
柳依思左手托腮,神情思忧。
她还是不够了解叶郎君。
这几天,任她如何翻来覆去,都猜不透郎君散尽家仆举动的缘故。
所以她更焦躁!
疫病最使人忧心!郎君要研究医药出来应对,望上苍保佑,可定万万不能被那东西沾染上了。
空气被拍打起了浪花,一只雪白的大鸟扑闪着自己的羽翼,露出迢迢万里的奔波,所为揣带来给主人的信件。
柳依思轻顺起鸟儿的羽毛作安抚,待它安稳了,着急忙慌地打开自己最信任的婢子自远方传来的书信。
“娘子,叶郎君出府门施粥了。”
“我连着去了几日。”
“郎君一切安好。”
柳依思蹙起的眉从小山坡缓缓的趋于成平缓。
郎君安好,她才敢宽心。
柳依思温柔地拨弄起窗台上的玫瑰枝叶,而露水在上面左右摇摆。
“只是。”
“郎君……郎君身边常跟着一个女郎。”
花儿枝子上的尖刺刺破了细白的手指,细看,晶莹的露水中隐有微薄的血丝。
那一女郎,会是谁!?
柳依思慌慌张张。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
她巴不得自己能插上翅膀飞去看看!
现下里她只盼着,不是故人远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