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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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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龙翻身过后,人们还没来得及新搭建房屋,疫病就轰轰烈烈兴起来了。
所有人从一开始在担心的流离失所、食不果腹,逐渐演变成了恐慌疫病的侵袭。
疫病就是死亡。
有人吆喝。
“叶郎君又开了诊摊。”
“就在叶府门前。”
一直吃着叶郎君亲手布施的粥饭的灾民们,纷纷抬起埋在碗里的头,面面相觑。
但说这州城附近方圆百里之内,谁人没有受过叶郎君的恩惠?就连他们的祖祖辈辈也全都受过叶家世世代代给予的颇多恩惠。
可偏偏是这样,叶家的反转才使人心伤。
一声嗤笑。
“这叶郎君倒有意思,将府中人都赶完了,难不成还要回头再来博个好声名?”
一个幼童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里蹿了出来,扑上那说话的汉子就开始猛一阵捶打,“不许你这样讲叶哥哥!”
“别忘了你手里的粥饭是谁给的!要是没有叶家的布施,州城这样多人,不知道现在康健的又还能有多少!”
那汉子闹了个大红脸,他将幼童提溜起来,强硬说道。
“嘁,叶郎君散了家仆。可是谁都知道的实情!”
“不过是打个巴掌给颗枣儿。”
“你家中无人沾染上疫病自然不心急,我娘亲患了这样久的病,却仍还有一线生机,可都要感激有叶哥哥在!”幼童脚一着地就跑了。
灾民愣住。
难不成,叶郎君有治病的法儿?
犹豫半晌,人群中一位原来在叶家做工的老仆人走出来发了声。
“……许不准叶郎君有什么难言之隐?”
“不瞒各的,在离开叶府之前,我还常见叶郎君彻夜不眠去调和研究治疫灾的药方,好几次都是因疲惫而晕迷了过去。”
灾民们沉默不语,各有所思。
叶从之低下头,见自己的手指正灵活地包裹药材。
这纸药包恰好是白色,一下子让 他出了神,想起来了个阴魂不散的娘子。
是的,阴魂不散。这段时间,九君活生生地演绎出了这个词。
叶从之想,这娘子可能一日不把自己给逼死了,是绝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日日夜夜来爬叶府的墙头。
问她来做何,她也只傻兮兮的笑。
更是,九君近日喜爱上了白衣裳。
她并不适合穿纯白衣服。
特别是在夜里。
叶从之又开始包裹下一份药包。
他边包边想,她本身肤色就苍白得吓人,穿上后,显得整个人没有一丝血色。
看着她穿着雪白的衣裳半夜在叶府散逛时。叶从之头一次以另一种思路来肯定了自己早早散尽了家仆的决定。
“哥哥,我家的药可包好了?”幼童点着脚尖朝桌子上瞧。
叶从之一怔,才回了神,笑容如沐春风。他轻拍了拍幼童肩膀,“莫急,这份便是要给你们家的了。”
他探出头,看到幼童身后排着长龙,乌黑压压的脑袋数是数不过来的。
人群鲜有说话声。
叶郎君前几日的做法他们的确谩骂。
可是,人们也还是发自内心去保存着对医者的善意和尊重。
“叶郎君,我熬好了!”
意外发生的永远猝不及防,滚热的汤药洒了叶从之一身,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呀!”
罪魁祸首的九君呆呆傻傻的,手里无措地端着药盘。
端坐的叶从之沾湿的衣袍上还隐隐升腾着热气。
幸好自己也没指望她来帮忙。
叶从之摆摆手,他要先去内屋换件衣裳。
可一抬头却见着九君微红了眼眶。
叶从之一下子不知所措,连湿了的衣袍都不再去擦拭。无心之过,他没有责怪的意思。
人群中也隐约响起斥责声。
叶从之转身望去。
接着,声音便随着他紧皱起的眉而消失。
身边突然响起来了一阵大笑。
笑的人正是九君,她笑得前仰后合,几欲瘫倒在地上。
她将药盘随意一放,大手大脚离开。
灾民纷纷躲让,唯恐避之不及。
叶从之的疑惑卡在喉咙里问不出。
他的目光停留在九君身上,直到幼童提醒,他才豁然想起来该进府换一件干净的衣裳。
临进府前,却还是忍不住再回头看上一眼。
这人,真是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