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觉春空》melonseeds

2、疑团2

　　头痛欲裂。绿儿只记得在他眼皮合上的前一秒，单王爷万年不变的微笑也有所动容。
　　这两晚的月色都极好，月光像银纱似的铺满了他的周围，若不是头痛得像被班主的鞭子抽了好几百遍，加之他站起来的时候撞到了不知什么物事，造成了双重的疼痛之外，他应该会爬到院子的屋顶，去好好欣赏这月色的。
　　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坐在一方木盒里。蜀道边上长的人哪坐过什么马车，甭管你是有钱的没钱的，进蜀的栈道都只许一人通过，即便是两人并肩通过都无法行走，谈何马车呢？那样难行的路，就怕马儿受了惊，不敢往下走还好，若是失了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就说明他现在已经身处蜀道边外的地区了。
　　“有……有人吗？”绿儿借着月光掀开轿帘子，见四下还是荒郊野岭喊话又未有回应，也不顾得脑子疼，心就先慌了。
　　待他手脚并用，手忙脚乱地爬出那方盒子后，才发觉轿子旁有位清秀少年正坐在篝火旁定定地望著他，映着火光的那脸却没有一点波澜。
　　又是一个怪人。绿儿想。
　　“嗨，这位侠兄，请问这里是……？”绿儿摸了摸下巴，触到脸上的时候手指的血液似乎都凝固在指尖。
　　他的面具被摘了。
　　他出席这种权贵举办的宴会时都有戴面具的习惯，特别是会有单独行动的时候，戏班子的人不知他有这个习惯，甚至不知他在暗中已制作了好几副不一样的面具，个个精致无比，非行家难以挑出毛病。
　　绿儿之所以称少年为“侠兄”，是看到他的佩剑就被他拥在怀里且外衣的花纹诡异从未见过，便猜想他应是行侠之人。
　　不知这位“侠兄”是敌是友，亦不知戏班子和单王爷如何，更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处，头疼虽有所舒缓，脑子却更加迷茫，而这些问题的答案，大概就只能从这位少年的嘴里问出来了。
　　唉，面具既已被摘掉，那么就说明自己这些个小玩意还是会被他人识破，回去得好好再加工，应将面具改良才是。
　　见侠兄许久没得回应，又只是会望着自己，绿儿也免得拘束，反正面具也被摘了，也没必要搞些虚的，大大咧咧地便熟络地坐到了他的旁边，一来是想跟他唠嗑两句，这荒山野岭里，就凭借自己那些个三脚猫功夫，就算只是来了只野狗他可能也跑不快，这小哥看着就是练武之人，与他搞好关系总没亏，二来他的确是冷的不行，从驿站出来时他只穿了件单衣，如今入了夜，这寒意刺骨啊刺骨。
　　待到绿儿坐下的时候，侠兄的目光也紧紧地跟着，脖子扭了个角度身子却没动，看着怪累的。
　　这侠兄，看着清清秀秀的，怎么行为异常，像个二愣子？
　　“嗨，我这都睡足一天了吧？这入夜了我都毫无睡意，侠兄你眼睛累不累？我瞧你盯得够紧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我净见过女孩子家这样看我，却未见过男人还盯着另一个男人不放的。”绿儿见对方没有敌意，平时耍嘴皮子的功夫又兜不住了。
　　侠兄依旧没回应，连眼神动作都没有一丝改变。
　　“啧，侠兄你贵姓啊？只喊侠兄倒显得生分了。”
　　说得他们俩现在就有多熟络似的。
　　“陆。”
　　“哟，陆兄你声音挺好听啊，怎么就这么不爱说话呢？人多说话有好处，女孩子喜欢风趣的男子，你逗得她们开心，她们自然会把心思放在你身上，所以卖鱼家的林氏小妹和酒馆的老板娘才会来捧戏班子的场，她们开心我就有钱收，各取所需嘛对不对哈哈。”绿儿絮絮叨叨地说着，眼神不时飘到陆兄那，却发现这陆兄真的就一动不动，一如既往地望着他。看他的眼神里一如死水，激不起一丝丝的波澜。
　　“睡觉。”
　　“什么？”
　　“明早赶路。”
　　“我……不……”
　　刚才还保持着奇怪姿势的陆兄突然擒住绿儿的双臂，绿儿还未反应过来挣扎的时候便已被像抓小鸡一般抓进轿子里。
　　这方盒子里闷得难受，哪里睡得着，不久轿子里又传来绿儿“好哥哥，放我到外面睡吧。”之类的哀求声。
　　绿儿在里边又喊了几声，见又没人答应，就想自己掀开帘子溜之大吉。
　　而掀开看见的只是陆兄驾着马挺拔的身影。明明见到是闭着眼的，反应却又极快，绿儿再一次被“小鸡擒拿式”给抓回去了。
　　见硬闯不行，绿儿只好智取。说是智取，实则就是用极为老套的借尿遁。
　　“嗨，那个，陆兄，我想方便一下……”
　　话音刚落，外边就扔进来一个小壶。
　　“大的……”
　　扔了个更大的壶。
　　“我不是这个意思……”
　　外面又没了回应。
　　唉，受人保护就别那么多要求了。从暂时的情况来看，陆兄该是不会伤害他了，所以绿儿就自觉将陆兄归到保护他的一类。
　　天明赶路，除了到集市买了些干粮就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过，一路上绿儿几乎都没怎么呼吸过新鲜空气，大半时间都在轿子里，实在憋不住想出去了，没过多久就又被扔进去。
　　停下来的时间绿儿曾问过陆兄目的地，后者只说了“王爷”二字，便去采购干粮了。
　　可怜绿儿一路上听得马儿的喘气声比陆兄的喘气声还要多，像他那样喜欢找人念念叨叨的人，噼里啪啦说一大堆却不得回应，难免失落，只能逼着自己闭目养神，等到了王爷那再发作。迷迷糊糊地到了第二天晌午，肚子饿了正想翻找干粮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装饰素雅的房间里，应该是到了王爷府，至于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应该不是陆兄将他抬进来的吧？
　　这硬枕头，软被褥，上面还带着各色的花纹，富贵人家的花样可真多。绿儿睡惯了烂草席，睁眼却见这样做工精美的床铺，自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下床穿上鞋，推门才发现现在已快入夜，四下又没人，却连个能打听消息的家仆也不见有。
　　即是醒来了，就算将要入夜了也未免要和主人家打声招呼，还是去找找王爷吧。
　　这样想着，便随意走到了看起来占地最大的厅堂，还在走廊碰见了个熟悉的面孔。
　　“嗨，陆兄……”
　　话还在嘴里，绿儿就被陆兄捂住了嘴，只能“唔唔唔”地挣扎几下。
　　陆兄见绿儿还不安分，便绕到他的身后，左手卡住他的肩膀，右手捂住他的嘴，眼睛仍像是往常一般死死地盯着他不放。
　　此时正好厅堂的门开了。
　　单王爷微笑着踏步而出，即便是开门见到这样的场景依然神情自若。
　　“子明，放开绿儿吧，我准备到饭厅用晚膳，你们也一起来吧。”温润的声音依旧。
　　陆子明钳住绿儿的手并没有就此放下，只是点了点头，就顺手提着绿儿的后领往饭厅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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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攻老喜欢提人，我喜欢这个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