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使用期限》加点料酒

25、弟弟

　　两兄弟被安排坐着两辆车送到警局。要求是于峥提的，听闻他几天前从海城被送到森城的时候，就没和坐在身边的于想说过半个字。此时他倒是连着一辆车都不愿再同多年来一直护着的弟弟同坐了。

　　下午两点，蓝天白云，晴空万里，温度也较之前回升了不少。

　　周好和于想同一辆车，于峥由唐阅负责。

　　握着方向盘，周好表面上风轻云淡，怎么说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心里却在反复琢磨着昨晚唐阅同自己说过的话。

　　昨夜，周好空着肚子本是打算出去吃点宵夜，刚出办公室就看见唐阅一个人在坐在吧台那，面前放了杯所剩不多的Aunt Roberta。靠近一看，血丝已经爬到了眼睛上了，一向酒量很好的唐阅都临近半醉状态了。

　　酒吧里音响的音量被调到最大，屋顶的五颜六色的彩灯缓缓转动着，唐阅被不同的颜色依次笼罩着，看不出是来找乐子还是借酒消愁。
　　周好顿时也来了兴趣，要了杯Zombie 坐在了一旁。

　　周好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精、橙子和柠檬酸三种味道充盈着口腔，高声道：“之前叫你那么多次都不来，趁着你家喻清远没回国抓紧时间多玩几天。”

　　唐阅动作有些迟缓，微微点了头。

　　周好又拿起酒杯自顾自的和唐阅的酒杯碰了下，懒散说道：“那兄弟俩明天就要送走了，我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我看于峥这几天就没搭理过于想，他怕是要恨死这个弟弟了。”

　　唐阅仰头把剩下的酒都喝完。

　　“不会的。”

　　“哦~~哦~~~”

　　舞台上的歌手一曲完毕，台下迸发出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和鼓掌声瞬间盖过了唐阅的自喃。

　　“什么？”

　　“不会的。”唐阅重复道，说完后唐阅把头低低垂下，闭上眼睛，根根分明的睫毛将眼下投向一片阴影。

　　周好有些不解望向唐阅。

　　唐阅昏沉沉说道：“于峥是对于想有怨气，但他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揽过去了。他其实更恨的是自己没教好于想。”

　　“无法理解。”周好撇了撇嘴，他很小的时候就被遗弃在森城的福利院门口，十几岁的时候跟着老三带着唐阅一起逃出来，今天的这一切都是自己一个人打拼出来的，他不太能体会亲生兄弟间的感情。“如果你有一个弟弟做了错事，你会原谅他？”

　　唐阅抬头盯了周好许久，昏暗的灯光下唐阅的眼神混杂着辨别不出的各种元素。直到周好被盯的有些发毛，以为唐阅喝醉了要耍酒疯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叫两个人过来把唐阅搬回办公室的时候，唐阅才转过身伸手让人再调了一杯。

　　“别喝了。”周好压下唐阅的手，“明天还有正事呢。”

　　唐阅从脖子到脸颊都开始泛红，里面的酒早已经被喝光了，咬着玻璃杯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觉得于想还有事情没跟我们说，当晚有些事不全是于峥安排的。”

　　“你相信于峥说的话？”周好问。

　　唐阅重重的点头，半响才嘟囔道 ：“这个世界弟弟都是大骗子，他们都……”

　　话没说完，唐阅便一头倒在了吧台上。

　　“周哥，周哥！”于想在把周好拉出回忆。

　　周好：“什么事？”

　　于想怯怯地问：“我们并没有杀死陆源，罪……会轻一些么？”

　　周好没有回答，于想已经23岁了，却还是十几岁的性子，这些年于峥的确把他保护的很好。

　　“于想。”周好努力保持着温和语气，“你后悔么？”

　　于想把头深深埋在胸前，一言不发。

　　“你是真的不知道是谁威胁的你？”

　　周好也一直对此有疑问，当初刚抓住于想时候他拗得很，一口咬定自己开枪杀死了陆源。

　　于想保持低头的姿势未动。

　　周好：“你哥还在生你的气。”

　　“嗯。”于想温顺的答道：“应该的，是我连累的他。”

　　“你知道么。”周好又道，“你哥把事情告诉我们的唯一前提，就是让我们找出那个人是谁？他想知道是谁把你逼上了这条路。”

　　“你和那人之后还有过联系么？”趁着红灯，周好偏头审视着于想。

　　两人对视了几秒，于想抵抗不住避开了眼神。

　　周好做着最后的努力，“你也许不相信我们，但是这件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很多无辜的人也都牵扯进去了，而且陆源至今自杀的原因都不被知晓。那你说名字，就告诉我你们之后有没有联系过好么？”

　　于想大拇指的指甲死死地扣在食指的指肚上，沉吟半刻回道：“之后他联系过我一次，他告诉我陆源死了，如果有一天被抓了让我说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陆源。如果我按他的要求做，他会再给我家打10万，否则就……”

　　周好：“所以你又听他的了？”

　　“他说我开枪射错了人，本来一分钱都拿不到。”于想仰头试图让眼泪不留下来。“还害了我哥。”

　　周好忍耐了很久，终于压不住火气怒道：“你除了考虑你自己考虑你哥，你从来没有想过陆源么？他和你们无仇无怨！”

　　“我不是故意的。”于想压住喉咙里的酸涩感，断断续续地说， “我真的不知道那人是谁，一直都是他联系的我。”于想回道。

　　周好又问：“那这么久你自己没怀疑过任何人？”

　　“我猜过是谢家的人，因为我几乎是和我哥同时知道丰辉要办庆典的消息，而且当天晚上酒店停电、被锁的大门，也都是他提前让我准备好的。”

　　周好踩了一脚油门加速驶向警局，于想剩下的记忆里，只有马路边那一排排模糊的树干和散落一地的落叶。

　　唐阅不知周好的车为何突然加速超过自己，两车的距离越来越大。奔驰车里两人一路无言，于峥一上车便打开了窗户，木然望着窗外发呆。
　　两辆车前后脚到了警局门口，于想一开始坐在车里不愿下来，等到唐阅的车过来了，于峥下车后停在原地望着警局的大门。

　　于想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哥哥，不敢上前。

　　周好拍拍于想肩膀：“去道个别吧，别留遗憾，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怕是不多了。”

　　于想一步一犹豫的靠过去。张开双臂揽住于峥，一路忍着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留下来，颤抖着说：“哥，对不起啊。”

　　眼泪静悄悄的划过两人的脸颊，于峥直着脖子红着眼，没有回话，最后却还是忍不住用手轻轻拍着于想的背。

　　两人一齐走进警局大门，几个月的奔逃终于到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