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明月在天涯》公子执棋

22、乱世·无面（五）

　　“山有苞栎，隰有六驳。未见君子，忧心靡乐。如何如何？忘我实多！………忘我实多……”

　　伴随着歌声的，是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在寂静深夜中尤显鬼诡。

　　“听清楚了吗？”

　　月兮摩挲着下巴摇了摇头：“难说……不过，”他顿了一下：“唱的好像是负心人……”

　　抬头，见夜凌脸色有些怪异，直觉告诉他某人下一刻会说出一些不是人的话。果不其然，夜凌迟疑道：“史老爷…………都那么高的龄了，还能尽人道？”

　　“………………”月兮不太想理他了，但要紧的事还是要说出来：“所以…还是史老夫人……？”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的歌声骤然停了，阴寒之气也渐渐散开。夜凌叹了口气：“不知道今晚又有谁死了……”他默了默，道：“其实，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半夜瞎嚎的鬼…或者人，城中离奇死亡的案例，史府养鬼……弯弯绕绕的……看起来有千丝万缕关系，可实际上，什么也没发现。”

　　“你觉不觉得……这像是某个人的游戏……那人或是蓄谋已久或是一时兴起，以至于一切杂乱无章，弄得我们晕头转向，如同……棋子一般。”

　　月兮的比喻让夜凌的眼皮狠狠跳了下。因为他发现，事实好像就是如此。他揉了揉脸，使其不再那么僵硬：“一桩一桩解决吧。我就不信了，我还揪不出捣鬼的人！”

　　他说这话时，眼里的邪气骤然上升了好几层度，令月兮有些心惊。他下意识地撇头看了一眼窗户，状似无意道：“都三天了，我们不去捉鬼，还在这里耗着干什么？”

　　说话间，有一只暗器破风而来，夜凌微侧了侧身子，将剑向上抬起一点。“叮”的一声，暗器被击落掉在了地上。夜凌一脸菜色地看着地上的飞镖，一言难尽。末了，蹲下身子将其捡起，拆开线条的同时还不忘冷嘲热讽：“洄渊楼传信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绑在飞镖上的，诚然是一张纸笺。略有质感，辨不出是什么材质，而纸笺的右下角则是一个红黑相间的漆火标识，是代表轮回的旋涡，洄渊楼特有的标识。

　　“怎么？”

　　夜凌淡道：“史府小公子死了。”他微微皱了皱眉，说：“傅脩玉说今夜发现尸体，是从井里打捞出来的，借着烛光看不大清楚，无法辨认何时死亡……越来越乱了……”

　　“别急。”月兮说：“你说小公子会不会数日前就已……”

　　“不太可能。若是这样，那，”他顿了一下，“今夜另有他人死。”

　　不知怎么的，他一贯戏谑的语调平直了许多，声音低沉，让人压抑得很，仿佛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

　　月兮说：“应该把司命那个家伙拉下来的，他博览群书懂得多，说不定能解决什么。早知道多读书了……”他正儿八经的叹气道：“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知想到了什么，夜凌似乎从喉咙深处低笑了一声：“那个家伙恐怕没那闲工夫……他还要教书呢。我觉得让他来教书就是个错误，确定不会毁人不倦？”

　　他的声音似乎轻松了许多，眉头也不皱了，又恢复了往日闲散模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来的那一天？”

　　本来一开始他们就决定直接到风柯城，但是他们去人界时出了点差错，修真界不知哪个大能在打架，造成时空波动，没被时空绞杀就不错了，一不小心他们就被扔到了距离风柯城十万八千里的边疆地带，好在走了十天穿出边疆后就到达了风柯城，不然这位夜祖宗可能要疯。

　　一段十分不美好的回忆。

　　接着他们在风柯城租了一个小院子，离居民区挺远的，然后当天晚上就遇鬼了。

　　“排除偶然的可能，那个东西从一开始就盯上了我们，也有可能是我。”夜凌说：“当时我说那个东西没有五官。”

　　月兮：“史老爷死时五官也被削了，而且还差点被炼成了厉鬼。”

　　夜凌：“养鬼没有要求身体怎么样，只需魂魄完整，也就是说，史老爷的死，是由两拨人造成的，一拨为的是养鬼，另一拨，是寻仇。”

　　“有多大的仇需要削去五官五马分尸？”

　　“最大的可能，是报复之人也受过类似遭遇……比如说，那个无面。那个无面可能是带了人皮面具，因为它脸上什么伤痕都没有，但也不排除这是天生的可能性，或者是……药物所致。”

　　“不妨假设第三种可能。第一条线：史老爷某日偶然得到一种药，可以使人致死，于是他暗中下给了仇家，仇家死里逃生却五官尽失，于是报复。但这又和城内死亡不合，除非他有什么仇世的心思或者是为何人所驱使。第二条线：仍是药物所致，但仇家已死，化为怨魂藏于世中，一般而言，怨魂了愿后不再存在于世上也不会伤害别人。仍是不符。”

　　“再来看看史老夫人那边，我并不懂得什么鬼怪风水之事。但是史老夫人确实是拘了史老爷的魂魄，而且是为了养鬼。先不谈他们二人的感情如何，养鬼不是为了钱财官职风调雨顺就是为了毒害敌家。那么，小公子又是怎么回事？是否又和养鬼有关联？是否在数日前就已经死亡？”

　　“当然，以上只是假设。实际发生什么无从知晓。”

　　“所以现在所需要的是再见无面一面，这样，有些事情才可以确定下来。”

　　说话间，天竟已不知不觉的亮了。

　　月兮眯着眼看了看窗外略显刺眼天际线，说：“很难得，第一次见你晚上不睡觉。”

　　夜凌：………………………………………………
　　他翻了个白眼，翻开茶杯就要倒茶。

　　月兮阻止了他的动作：“诶，别动，你确定要喝隔夜茶？忍着，我去烧水。”说着，便要去开门。

　　……

　　月兮托着下巴看着蒸腾的小炉子，打了一个哈欠说：“那那个唱歌的怎么办？”

　　夜凌：“难得，我以为你已经忘了这事了。”

　　某人一恢复了就要贫嘴，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月兮无言片刻说：“和那些没有关系吗？”

　　“嗯。”夜凌低头看了看剑，说：“渣男怨女的故事听说没？那个唱歌的就是女的，唱的就是渣男负心汉，这种事多着去了，还好我……”他小声嘟囔了一句，月兮并没有听清。

　　但这不妨碍他理解：“傅脩玉说的？”

　　夜凌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月兮站了起来，将茶渣端起来推开了门。

　　门外，远方，旭日，初升。

　　近处，远景，阳光，晖洒。

　　正如意气风发的少年。

　　对遥不可及的未来的期待。

　　月兮在光辉中转过身，遥远的地平线在他身后无限延伸。月兮对他招了招手，说：“所以我们要等他们自投罗网吗？”

　　夜凌轻轻应了一声，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嗯还是唔。

　　这座小院子价有所值，五脏俱全，院外还栽着许多不知名的花。夜凌看着倒在花圃里的茶渣，微微凝了凝神。尔后随手摘了一朵花，漫不经心的别在月兮的啾啾头上：“这是什么花？跟个喇叭似的，还挺好看的。”

　　“牵牛花？”月兮看着花圃里占据一方空间的“喇叭”花，马上又否决自己的观点：“不太像，这个更大。这个院子原来是谁的？这么有闲情雅致。”

　　“不知道，忘记问了。”夜凌嗅着花香，打了一个哈欠，走回屋内：“离完全天亮还有好些时间，我先去小憩一会儿。”

　　“诶——”月兮百忙之中拉住他，说：“不是和傅脩玉说好的今天去那座山吗？”

　　风柯城西南角有一座山，没有名字，但那里有一个地方，全城人都知晓，叫乱葬岗。小院面朝南，右边便是了。

　　夜凌头枕着手臂，整个人向后微倾，说：“到时间再说。”

　　“不行，你一睡睡到午时怎么办？而且，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我们约定的是卯时去，现在时间已经过了。”

　　夜凌不耐烦地“啊”了一声，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他捏了捏鼻子，忍住因为困倦而产生的酸涩感，说：“那先吃饭。”

　　“………………”月兮说：“去酒楼？”

　　夜凌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默了一下才说：“……算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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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ps：1.十分抱歉，一直在上课，没有时间码字。
2.我觉得我写的越来越乱了。
3.写完这章我觉得我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脑细胞QAQ
4.新人物即将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