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中劫》半袖山

16、被掳魔界

　　再醒来时，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内，透过打开的窗向外瞧去，一轮血红的妖月挂在夜空，猩冷中泛着几缕嗜杀之意。有风吹过，若有若无传来丝丝海棠花香。

　　“醒了？”

　　这熟悉的声音叫我心内打了个寒颤，眼内不由含了警惕道：“你把我带到了哪儿？”

　　“我们现在在魔界的无涯山上。”重玉穿了一袭黑红的长袍，与天界的打扮截然不同，脸上带着笑意，漆黑的眼内是压抑了许久的狂热：“这个地方我准备了许久，喜欢吗？朝歌。从此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

　　他顿了顿，抬手抚上我的脸颊，补充道：“只有我们两个。”

　　我一阵恶寒，飞速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怎么了？朝歌，”他眼内似有不解，“你不是一直想和我在一起吗？如今终于能在一起了，你不开心吗？”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重玉殿下，曾经的深沉淡漠不再，如今倒显出几分癫狂来。

　　我不着声色再退了几步，拉开到一个能让我感觉到安全的距离，假情假意道：“你是天界的重玉殿下，而在你们眼里我不过是个不知来路的谁，后来我想通了，从前都是我在妄想。”

　　他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阴沉，“你变心了？”

　　我感到一丝可笑，面上只反过来诘难道：“可你从前想杀了我。”

　　“我从未想过要置你于死地，朝歌，我从来都只想带你走！”他向前逼近捏着我的肩膀，神色激动。

　　“但我却真的差点死了。”

　　“我的小兽死了，我的眼睛瞎了，那段时间，其实我过得很惨。”

　　他颓然的放开手，不想再听下去，表情渐变得温柔：“你刚醒来，身体还很虚弱，先好好休息，我晚些再来看你。”

　　他找了个小侍女在我身边，据说是魔界土生土长的小妖魔，本体是株月锦花，名唤锦笙，性子单纯讨喜的紧。在后面怯生生的跟着我跑了两天发现我脾气似乎很好，心里话就一股脑如倒豆子般全说出口了。

　　“魔主对姑娘真好，往日里魔主因为事务繁忙很少来这边休息，可自从姑娘来了，魔主恨不得每天都要过来见见姑娘呢。”锦笙感叹道。

　　我吃得有些饱，围着宫殿四处转悠消食，听闻她对重玉的称呼，饶有兴致的接话道：“魔主？你们魔主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魔界的？”

　　“嗯！”月锦肯定了这个称呼道，“魔主在几千年前就来到魔界了，凭借着高超的法力很快就占下了无涯山方圆几百里的地界。”

　　“而且啊，自从魔主占了无涯山之后，这一带就成了整个魔界最和平的地方，很多像我这样的小妖小魔都巴不得能进魔主管辖的地界生活呢。”

　　“是嘛。”我笑得意味深长，谁能想到九重天上的表率重玉殿下，竟然早在几千年前就来到魔界占山为王了呢，这可真是迄今以来我听过最大的笑话。

　　月锦只以为我在为重玉的“丰功伟绩”而惊喜，继续道：“姑娘也觉得魔主很厉害是不是。”

　　对于此类单纯又讨喜的小姑娘，我一向格外包容有耐心，于是我语重心长提点她道：“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譬如你们魔主，其实就很人面兽心。”

　　“啊，怎么会？”月锦半是惊讶半是自信满满为她的魔主辩解道：“我们魔主怎么会是人面兽心！他除了为人冷淡一些，其他地方都很好的！”

　　我故意逗她，“可是你们魔主强抢民女。”

　　月锦眼睛瞪大了，质疑道：“魔主除了姑娘从来都不近女色的，这几千年来给魔主投怀送抱的妖魔姐姐数不胜数，都被魔主一一扔出去了。”

　　我接着瞎编乱造，“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让她附耳过来，道：”你们魔主爱我爱得死去活来，可我一点都不喜欢他，于是他就把我打晕了绑过来。”

　　“姑娘你……你居然不喜欢魔主吗？”月锦惊呼，为她的主人沮丧道：“魔主又俊美又专情，最重要的是我还从未见过魔主对谁像对姑娘这么好过，姑娘你难道就一丁点都不心……”

　　话未说完，月锦突然住了嘴，朝旁福了身行礼，“魔主。”

　　重玉不以为意挥了挥手着月锦起身退下，一边笑着问道：“说什么有趣的事情，这么开心？”

　　“没什么。”同他在一起我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他却浑不在意，追忆往事道：“曾经你也是这样，天界的仙女们一向爱同你玩笑，也有被你逗得急的，找上门来告你的状，还记得有次你撺掇着玉兔和二郎神的哮天犬打了一架，结果当天就被月宫的那位追上来讨要一个说法，我还罚你面壁了两天。”

　　“殿下如果是来找我叙旧的那就不必再说了，我早忘得一干二净。”

　　那时我因为重玉受了很多神女明里暗里的排挤。我初次从碧洗山出来，带着小兽漫无目的流浪，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往东海那边行去，常遇到不大长眼的过来骚扰，让小兽一一拍飞了，久而久之，就传出东海边上有只为非作歹的兽。

　　重玉那时恰好为北海龙王平定了叛乱，听说此事，绕路来了东海，寻到我跟小兽时，我正指挥小兽打算抓条海底的大鱼烤来吃，小兽变化出原本的体型，在东海里玩得十分欢腾。

　　龙宫的龟丞相经过，被搅得头晕眼花，连连浮上岸求饶，我第一次见到背着龟壳能开口的生物，极感兴趣的拉住他陪我说话。

　　重玉从我手里解救出了这位龟丞相，那时的他一袭白衣，仙气飘飘，长相俊美，我顿觉亲切，笑眯眯的问他：“你是天上来的吗？听闻天上来的都很好看。”

　　他却很冷淡，“你可知罪？”

　　“什么知罪？”我不大开心道，“你这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说话如此不中听，我且问你，我犯了何事，为何要知罪？”

　　“你刚才捉住龟丞相意欲为何？”

　　我有些委屈：“我不过是见他长得有趣，让他陪我说说话罢了。”

　　他转眼望向还没来得及走掉的龟丞相，龟丞相颤巍巍点了点头，诚实道：“殿下，这小女娃在东海附近徘徊了许久，老朽并未瞧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他微微颔首，道：“前段时日，东海这边传言有位女子带着一直兽为非作歹，我途径此地特来探探虚实，若无事，自然最好。”说罢便要走，我急急的喊小兽一路追上，便追到了九重天上。

　　“九重天上禁止旁人出入。”他停在南天门口，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进去了。

　　我气鼓鼓的在外面蹲了几天，才见着他又出来，他看到我很诧异，“你一直等在这儿？”

　　“是呀。”我笑眯眯道，“本来想闯进去的，但怕你生气，才在外面等着你的。”

　　“你的家人呢？”他声音难得掺杂了点温度。

　　我顺势拉住他的衣袖，“不知道，我出生时，他们就不见了，是小兽陪着我长大的。”

　　他没有说话，我便继续道：“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听他们说你身份高贵，那我可以替你做些杂活，我跟小兽的力气可大了，是吧，小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