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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玉镯 ...


  •   “我、我……”
      段摇蕙脸色白了白,支支吾吾,一向清醒冷静的脑子突然乱作一团浆糊,她搞不懂,段沅怎么会突然用审犯人的语气质问她,三妹从未有过这样反常的言行。
      “二妹妹,你糊涂了?你经常带我去上驷院骑马啊……”
      “哦……”段沅搓了搓冰凉的手,缓缓呵了一口气,像是在回想着什么,而后又望向段摇蕙,“这次我可没有邀你,你又是怎么进皇宫的?难不成是上驷院的守卫私自给你开的后门?”
      骑马是小事,可听段沅这话的意思,她要是承认了上驷院私开后门,犯的可就是宫规了。
      家法与宫规,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段摇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哀哀戚戚地向段沅示弱:“我这就去柴房与姨娘一道禁足。”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段沅不言语,垂眼绞着手指头。
      果然,一直来回打量二人的老太太抬了抬手,沉声道:“摇蕙,晏晏素来爱护你这个二姐,往日里你随她一道进出,做长辈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想到你胆大包天,胆敢私入宫禁之地!谁带你入的宫,你想要做什么?”
      段摇蕙脸色苍白,觉得快喘不上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牵涉到太子!
      “祖母,还望你原谅二姐姐,”段沅突然起身跪下,看向一旁失魂落魄的段摇蕙,为难地说道,“二姐与太子早已互表衷肠,他们两情相悦,情难自抑才做出这种……借我做遮挡的事来。”
      段摇蕙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看鬼似的看向段沅。
      她与太子私下往来都避开众人耳目,只有他身旁的近侍才知晓一二,三妹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太子屡次三番提醒她,段沅是段氏族长的嫡女,父家母家世代皆有朝廷肱骨重臣,又有爵位在身,册封她为太子妃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段摇蕙喜欢太子,但更怕太子。自小娘亲就教导她,对待男人,要有“伴君如伴虎”的自觉。
      世上的男人爱权力胜过一切,而太子恰好需要段沅做他的太子妃,巩卫他的权力。
      段摇蕙想到这里内心一阵酸楚,她违心地摇摇头,立马辩驳:“三妹你别胡说,谁不知道你与太子青梅竹马,太子殿下与我说话不过是打听你的喜好罢了,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我的喜好?”段沅站起身,在段摇蕙身边慢慢地走着,见段摇蕙心虚地攥紧手帕,她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一个清透如水的玉镯子露了出来,品相绝佳。
      “太子送我街边几两银子买来的砖头玉,送你绝品冰种,难不成在你眼里我的喜好就只配这个破玩意儿?!”
      要不是段摇蕙不愿承认,段沅还真不想把那些埋汰的往事一件件翻出来,不是她锱铢必较,而是段摇蕙一件一件记得格外认真,上一世日日到她殿中讲与她听,声情并茂跟说书似的,不把她气得吐血绝不罢休。
      如今说出来容易,当年她听着,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剜心刺骨的刀子。
      她只是把别人刺她的刀,生生拔出来还回去而已。
      段沅松开段摇蕙挣扎的手,随后从自己手腕上扒下那个砖头玉镯,原想当场砸了,想了想,呼了口气,随手扔在炭火盆里。
      曾经她无知、愚痴,太子送的每一样物件,她都不问来路与价值,宝贝似的珍爱。
      她身为当今丞相、武宁侯段念的嫡女,什么奇珍异宝没见过,怎么会看不出那些玩意儿都是破烂货,只不过她蠢到以为一定是太子用心为她选的。
      千金算什么,有情才最珍贵。
      段沅扔完玉镯,便坐在祖母身旁喝茶顺气,段摇蕙震惊地看着她将太子的信物扔进火盆,心里更慌了……二妹妹突然这么大的气性,要是叫太子知道,一定会狠狠地责怪她打草惊蛇!
      段摇蕙心一横,突然扑向炭火盆,老太太惊得“哎哟”了一声,忙让人去拉她。
      众人乱作一团,唯有段沅安静地捧着茶盏,半点眼神也懒得给。
      这大半夜的,惊喜与惊吓交加,老夫人拍了拍桌子,痛心疾首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段摇蕙的双手上烫出血泡,却还死死地攥紧玉镯,额上的汗珠滴下:“二妹妹,说出来怕你不信,这玉镯虽然不值钱,但确实是太子微服私访时为你千挑万选的,他看这个是好的便是好的,哪会去问值钱不值钱?”
      一旁的仆人们瞧着二姑娘言辞恳切,为了抢回太子信物还烫伤了手,都纷纷地附和地劝道:
      “二姑娘说的是,太子哪会算计钱什么的!”
      “三姑娘,今天是老爷和将军回来的大日子,你就放过蕙姐吧!”
      哦,末了,还是她故意惹是生非了。
      段沅上一世的性子虽然有些被娇惯出来的跋扈,但内里却是什么都不计较,是个糊涂的烂好人,没有任何缘由的好,“好”就烂了,没人会去珍惜。
      段沅轻轻抬眼一瞥,那几个附和的仆人突然觉得三姑娘眼神不善,赶忙住嘴。
      “三妹若是喜欢这个冰种玉镯,姐姐给你便是。”段摇蕙说着,颤抖着满是血泡的手去摘,稍稍一用力,就疼得咝咝倒吸冷气。
      段沅抿了口茶,掀起眼皮看着段摇蕙在众人眼下继续造作,太子送的东西她怎么舍得给人?
      见仆人又心疼地拦着段摇蕙,段沅看累了,将茶盏搁到一旁小几上,整了整衣襟:“我是丞相府的嫡女,你觉得我差你一个镯子?太子送你的那些个东西,你要真是都给了我,那你可就没压箱底的嫁妆了。”
      段沅此话一出,段摇蕙更是悚然。
      她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难不成真是通神了?
      老夫人越听越觉得混账可笑,段摇蕙敢暗地里与太子传情,晏晏也敢当着众人无情揭穿,这对姐妹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她当下冷喝一声:“你们都坐好了,此事不许对外张扬!”
      堂屋的毡帘忽然被一把掀开,冷风打着旋儿地吹进来,俊秀挺拔的少年一身火红闯了进来,墨发高高竖起,用一个夺目的紫玉冠簪着。
      他进来就笑:“我在门外可听见妹妹们说嫁妆了!是谁要嫁人了?蕙姐还是晏晏?”
      段沅骤然再见哥哥段取城,一时愣住,激动地站起了身,想上前,又不由地缩回了脚。
      上一世段氏全族轰然倾塌,哥哥带领亲信部下本可以往北逃的,逃出关去,凭他的本事,自然别有一番天地,可他偏偏执意回京强闯恒阳城,要带着困守未央宫的她一起走。
      就在未央宫的殿门口,她眼睁睁地看着哥哥被箭簇刺穿胸膛,临死的时候,手还指着未央宫。
      他也是段摇蕙的哥哥,却偏偏是她将兄长北逃的计划告诉了新帝玉耀灵,还伪造她的密信,引兄长前来营救。
      哥哥一死,她这个小段太后就全然没了活下去的盼头。段摇蕙竟然还义正辞严地辩解,说段取城北逃就是叛国,若是叛国,身为惠妃的她定然会受牵连,恐嫔妃地位不保,不如干脆死了,一了百了。
      “哥哥!”一个比她还激动的女声哭喊着,一头扎进段取城的怀里,“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段沅回过神,陡然震怒,比她自己受的那些折磨还难以忍受,她快步上前,一把拉开段摇蕙:“就你也配叫他哥哥?!”
      段摇蕙知道爹爹一定就在后面,段沅拉扯她,她干脆顺势摔倒在地。
      果然,毡帘又被掀开,一道高大的人影挡在她的上方,段沅一见许久未见的父亲,却不像见到哥哥一样激动,而是缩进哥哥怀中。
      段念扫视一圈屋内,向安坐的老太太作揖问候,接着弯下腰将段摇蕙扶了起来,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血泡,忍不住皱眉:“你又惹晏晏生气了?”
      段摇蕙抿着唇,委屈地点点头:“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让妹妹误会我和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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