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萧郎》楚吉光

15、捉奸

　　“太子与蕙儿郎情妾意，老身早就晓得，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好孩子，没必要藏着掖着。”
　　老夫人大度地挥了挥手，段摇蕙心里短暂的一喜，展眼就连忙跪下，惶恐道：“祖母，您真的冤枉蕙儿了！”
　　太子缓缓地呼了一口气，勉强笑道：“老夫人您想多了。”
　　段沅在屋里抛着玩偶，那只雪狼跟叭儿狗似的蹦来蹦去，玩得正高兴，就见琴芳掀开门毡进来，急道：“糟了糟了，外头人都来齐了！原以为只有二姑娘过来，没想到老夫人、太子也来了。”
　　段沅将玩偶拿在手里，雪儿哼唧地匍匐在她脚旁，欢快地摇着尾巴，眼巴巴地盯着玩偶。
　　段沅原本打算将段摇蕙引来，直接让婵娟当面揭她的底，敲打她一番，叫她晓得现在的她不是好惹的，如此也忌惮自己几分，从此两人泾渭分明，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却没想要老夫人也掺和在里面。
　　祖母年纪大了，段摇蕙虽与她生分，却也算是自己的孙女，她可不打算拿姐妹间的揪扯去祖母费神。
　　雪儿眼巴巴地瞧着玩偶，见段沅并没有给它的意思，突然急了，嗷呜了一声，直接扑了过来，段沅心里正想着事，没反应过来，被雪儿扑倒，忍不住哎哟了一声，雪儿叼住玩偶便窜到床底下躲了起来。
　　外头众人忽听段沅闺房内传来动静，都不由自主地往这边看，段摇蕙激动得整个人都微微发抖，想到段沅在心疼她的祖母、一心想要娶她的太子跟前偷人出丑，段摇蕙想放声大笑。
　　老夫人不明就里，以为段沅发生了什么，忙让碧翠搀扶着她往里面去，段摇蕙却假意拦住，为难地看着她：“祖母，您年纪大，受不住那些，还是别进去了吧……”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夫人瞧着段摇蕙就来气，可她这一番话不上不下的，老夫人心中也不由忐忑起来，她推开段摇蕙的手。
　　太子却先她一步，急急地就往里去，老夫人忙让人去拦，推开寝室的门，淡淡的香气扑面而来，段沅趴在地上，正往床底下拉什么，听见身后的动静，赶忙起身坐下：“太子殿下，擅闯女子闺房，怕是有损太子盛名。”
　　“你都好意思，我还怕什么？”
　　段沅淡淡地哦了一声，顿时了然，看来是段摇蕙趁机将她闺房“秘事”告诉了太子，引了太子前来。
　　段沅笑了笑，凭她现在对太子的态度，就算她闺房里真的藏了男人，她也不在意太子前来查探，男未婚女未嫁，她就算真的藏了男人，又关太子什么事？眼下的境况，却搞得好像“捉奸”一样。
　　“恕我愚钝，太子这话我听不懂呢。”
　　太子已料定她屋里藏了别的男子，如此一想，这些日子段沅的反常便都有了缘由，他沉脸上前，一把将床帷掀开，还没看清，只见一团白乎乎的东西朝他扑来，玉耀灵避闪不及，被那敦实的雪团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地上。
　　房内又是一阵大呼小叫，深闺女子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当即吓得避到一旁，段摇蕙脸色最为苍白，不可置信地又低身去床底查看，空无一人。
　　一定、一定是藏在了其它地方，那个畜生都在，畜生的主人怎么会凭空消失？
　　段摇蕙又快步走到屏风后，再出来时满脸的失望，段沅站在一旁，小心地搀扶着一脸懵的祖母，面无表情地看着乱作一团的众人。
　　见太子的侍从伸手去擒雪儿，段沅还是忍不住出声呵斥，朝着雪儿吹了声口哨，哨音清脆婉转，就像百灵鸟似的，雪儿听了哨音，竖起的耳朵和全身的炸毛乖乖趴下，低头耷脑地走到段沅脚旁。
　　祖母后怕地往后退了了两步，段沅安慰似的拍拍她的手背，又对着雪儿轻声训道：“趴好！”
　　雪儿乖顺地趴下，又埋头小心地撕咬着玩偶，很是有教养。
　　太子惊魂甫定地看着段沅驯狼，而后又看向一旁脸色不好的段摇蕙，素来温和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恨的光。
　　他今日算是丢了面子
　　“这是哪里来的畜生……”老夫人后怕地看着脚下乖顺的狼，说话的声儿都虚了。
　　段沅笑了笑，扶着祖母坐下：“是兄长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原本是想等驯好了，入宫进献给圣上呢。”
　　“它怎么会在你屋里？你没受伤吧？”老夫人一边说一边上下察看段沅。
　　“万物有灵，这雪儿想是与我有缘吧。”段沅说着，垂眼看着那个白乎乎的脑袋，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把，发自内心地笑了。
　　上一世雪儿陪伴她度过了深宫中最后的日子，哨音是萧定阑离开京城前特意教给她的。深宫里人心叵测，谁对你好，不一定是对你好，总要小心翼翼地观察好一阵子，可雪儿不一样，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萧定阑让它守好她，它就真的守到她被鸩死。
　　段沅不由抬头扫视了一圈屋里，这一大屋的人，这满目的繁华与热闹，谁能想到最后陪她的只有这个畜生呢。
　　在厢房内守着婵娟的琼珠听见外头有动静，许多人拥进了寝室，又没有人过来说什么，三姑娘吩咐了，等人进了寝室，就将婵娟提过去。
　　琼珠往嘴里塞了小半块糖，拉起了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婵娟：“去你的二姑娘那里伺候吧！”
　　婵娟哭得更厉害了，多少人都想到三姑娘身边伺候，她是嫡女，性情又爽利单纯，三五不时地赏赐下人，她是得了失心疯，才会替二姑娘传话，搞黄了自己的好差事。
　　婵娟一边哭一边念着“我不是故意的”没完，直到进了寝室内，婵娟还在念：“三姑娘，婵娟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是二姑娘……”
　　屋内突然静了，婵娟后知后觉地抬起头，见满屋子的人，又是老夫人又是太子，一时吓傻了，以为是三姑娘攒的大局，要在众人面前揭了二姑娘的底。
　　段摇蕙一见婵娟，当即就明了了，然后惊恐地看向段沅。
　　竟然设局害她？？？
　　婵娟瘫倒在地，咽了咽口水，哭道：“二姑娘，你快替奴婢说句话呀！是你前两年暗地里偷偷给我塞银子首饰，就是为了打探三姑娘的消息……”
　　“你污蔑我！住口！”段摇蕙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她探听消息，一开始是为了接近太子，要是段沅身边没有眼线，她哪有那么多消息给太子，又如何与太子私下往来，直到暗生情愫？
　　段沅没说话，这本来是姐妹两人打打机锋，没想到段摇蕙招来了太子，她干脆不说话。
　　太子与段摇蕙一条船上，定会保她，老夫人这时才回过了神，太子进院时怒气冲冲的神态、段沅假意拦她时眼中难掩的得意……她都看在眼里。
　　如今仔细一想，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更是忍不住侧目看着自己身旁这个与以往不同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