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刀霍霍向萧郎》楚吉光

14、就计

　　为了将功折罪，婵娟只好听了三姑娘的安排，来个顺手推舟，直接请二姑娘入瓮。
　　段沅只不过是想敲打敲打段摇蕙，让她从此以后晓得她段沅不是傻瓜，她暗中做什么，她都一清二楚。若是此番敲打后段摇蕙能安安分分，各自过各自的日子，那是最好，但若是此番敲打后她依旧做上一世那些恶行，可就怪不得她这个三妹了。
　　段摇蕙从婵娟那里得了消息，便疾步匆匆地赶往了太子前往三姑娘院子的小路。
　　“太子殿下！”
　　玉耀灵心事重重地走着，一脸的不情愿，他今日本是不想来的，要不是母后哭得哀切……想到母后的眼泪，玉耀灵的面色更是沉郁，明明是后宫之主，却因着平民出身，在后宫中受尽宠妃们的白眼和冷嘲热讽。
　　费尽心思为他拉拢了段丞相，可他的女儿却失心疯一般要悔婚……前几日进宫，明明是兰贵妃害的她伤了眼，父皇晓得了，竟然雷霆震怒，不仅责罚了兰贵妃，还连带着将母后一通训诫！
　　只是为了区区一个武宁侯、右丞相的女儿。
　　父皇常说后宫不得干政，自己却将后宫前朝混为一谈，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切都是因为段沅。
　　玉耀灵目光暗沉下来，忽听有人喊他，他不由顿住，假山后小半张脸小心地探了出来，玉耀灵满腹的怒意这才平复了一些，四下看看确保无人，这才疾步走了过去。
　　段摇蕙见他过来，想起娘亲的教导，忙转身就往黑漆漆的山洞里跑去，玉耀灵跟着跑了进来，从后面一把将她抱住，两人拉扯了一番，段摇蕙突然回身将他抱住：“太子哥哥，你是来见三妹的吗？你不要去见她好不好？”
　　玉耀灵叹了一声，眉头微微皱起，但洞内漆黑，看不清彼此的情绪。
　　段摇蕙只听见玉耀灵无奈的说道：“蕙儿，你是最懂我的，我何尝又不想与你朝朝暮暮双宿双飞？”
　　“太子哥哥，三妹不配！”
　　玉耀灵突然松开手，他有些烦躁，原本父皇迁怒母后就让他愤恨难耐，还得委曲求全三顾茅庐一样来丞相府哄段沅，段摇蕙素来温顺可人，从来不会在他和段沅之间妨碍……今日，她有些僭越了。
　　段沅不配？难不成段摇蕙这个庶女就配了，他是喜欢段摇蕙的温顺性子，娇俏艳丽的模样，可段摇蕙的身份，什么时候也有资格来他跟前指点一二了？
　　玉耀灵冷着脸转身，便往洞外走去，段摇蕙看不清他的面容，更未察觉出他周身散发的冰冷，小碎步跟了上去，又扯住他的衣袖，心里登时就慌了……怎么太子的反应和娘亲说的不一样？
　　“太子你听我说，三妹她……”
　　玉耀灵忍了忍，忍耐地转过身，又是一脸的温和：“蕙儿，我和段沅的婚事，还轮不到你来指点。”
　　段摇蕙不由哽住，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太子依然温和地笑着，但那张薄薄的桃花唇里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冰刃。
　　段摇蕙不由地委屈了，鼻头一酸，又忍不住打心底怨恨起三妹——只因她是庶，三妹是嫡。
　　“太子哥哥！蕙儿没有指点的意思……只是、只是怕太子伤心……”
　　段摇蕙将胸口涌动的怒意按压了下去，将话头转到段沅身上，玉耀灵原以为她是生气吃醋，可此话一出，意犹未尽，玉耀灵生了疑，忙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段摇蕙抿了抿唇，又委屈地垂下眼，抿着唇，不打算说了。
　　玉耀灵甩了甩袖子，快步朝段沅的院子走了过去，段摇蕙这才抬起头，赶忙佯装着急地追了上去。
　　玉耀灵走得着急，几乎快要小跑起来，他一想起段摇蕙那欲言又止，还微微摇摇头的愧疚模样，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段沅这次闹的事比进宫同母后提悔婚的事还要过分。
　　能过分到哪里去？
　　除非……她另结新欢。
　　这个可能一下子冒出来，玉耀灵都被吓了一跳，他甚至来不及生气，只想赶快亲眼去求证。一路上撞见了不少府内的丫鬟婆子，众人都被吓了一跳，太子这是上门有瘾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慈安堂，老夫人正用完了早膳，抄经念佛，就见碧翠小碎步快步进来，一向得体的她此时也慌了，直接走到她跟前说道：“老夫人，太子他又来了！”
　　老夫人如今一听太子就脑袋疼，她将手串搁在一旁，说道：“以后叫人叫东西南北四处的门都看紧些，再有人不请自来，我要重重地罚那些不当差的奴才！”
　　碧翠应了，又道：“可那是太子……他急匆匆地就朝三姑娘的院子去了，路上与人冲撞也顾不得，怕又是要生什么事端。”
　　老夫人立刻起身，只带着碧翠和三四个亲近的婆子丫鬟就往三姑娘院里去，还特意让人去请二姑娘一道过去。
　　玉耀灵到了院子，段摇蕙紧随其后，见他忽然站在院门前不敢上前，适时地追了上去，泫然欲泣：“太子哥哥，蕙儿真的不想看见你伤心难过，我倒宁愿自己伤心难过……”
　　“蕙儿，你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那人是谁？”玉耀灵咬了咬牙，看段摇蕙的样子，段沅另结新欢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些年他身处东宫，段沅在府内的举动喜好，都是段摇蕙暗地里通风报信，她们朝夕相处，断断不会有什么差错。
　　段摇蕙擦了擦硬挤出的泪：“太子哥哥，你就给三妹留些面子吧，你只要不追究……”
　　不追究？
　　玉耀灵勾起嘴角，嘲讽地笑了笑，他是需要段氏的支持没错，可还没沦落到娶个“□□”当太子妃的地步。
　　玉耀灵往院子里走去，才走了几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头，只见老夫人缓缓上前来，微微一笑：“老身见过太子殿下。”
　　玉耀灵抬了抬手：“老夫人不必拘礼。”
　　“太子这是要往哪里去啊，你现下要进的可是女子闺房。”
　　老夫人走到他跟前，慈眉善目望向他，那双温和的眼睛却闪烁着锋利的光，太子笑了笑：“老夫人，我与段沅相识多年，又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在您跟前亲近，老夫人怎么突然生分了呢？”
　　“哦……”老夫人哈哈地笑着，长长地笑着，“太子殿下，那时你们还小，老身便将你们都当成无知孩童，可如今你们都长大了，各自都快到了议亲的年纪，再者……”
　　老夫人的眼神落到一旁的段摇蕙身上，她指了指段摇蕙：“当着蕙儿的面，太子直闯三姑娘的院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老夫人何出此言？”
　　玉耀灵脸上温和的笑都快龟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