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佚事》舟由

9、第 9 章

　　秦梁折腾了会儿衣服，出门怎么就忘记换衣服了，难怪刚才跑起来时，总觉得不舒服。
　　孙婷婷的声音将秦梁拉回现实，她连忙解开孙婷婷的衣服扣子。
　　孙婷婷的衣服布料粗糙且起满了毛线豆，一双小手干枯皲裂，秦梁想起小姨家的姑娘也是这么大，穿的用的小姨都尽可能给她最好的，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对等的。
　　半小时后，终于到了镇上的医院。
　　周晋抱着孙婷婷，秦梁全程将孙婷婷的书包背在胸前。
　　大夫给孙婷婷打了一针退烧药，开了几张检查单，检查一一做下来，孙婷婷基本退烧了。
　　大夫开了点药，秦梁问他，“不用吊针吗？”
　　“这么大孩子，抵抗力没那么弱，吃点药会好的。”
　　从病室出来，周晋接了个电话，秦梁听到他说，“一会儿就回来，你先玩会儿游戏。”
　　周晋挂了电话，秦梁说，“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她不想借用他太多的时间。
　　“我先送她回去。”
　　秦梁跟孙婷婷介绍“这是送你过来的叔叔。”
　　小女孩儿抬起明亮的眼睛，说道，“谢谢叔叔。”
　　周晋笑了下，“不谢，叫哥哥就行了。”
　　秦梁暗自切了一声。
　　孙婷婷的家要翻过一座山，山路狭窄，不能通车，车子只能停到山脚下。
　　秦梁跟周晋说，“就到这里吧，今天麻烦你了。”
　　“你怎么回去？”
　　“我一会儿走回去。”
　　“我等你吧。”
　　秦梁没再推辞，她也只是礼貌的回一句，太阳已经完全落山，她一个人不太敢走回去。
　　俩人走了没多久，周晋从后面跟上来，天色有点晚了，山里荒僻，他觉得还是同行比较靠谱。
　　秦梁和孙婷婷走在前面，周晋落后几米跟着她们。
　　不一会儿，秦梁听到他的手机铃声。
　　周晋刻意压低了声音，有一些话还是传进秦梁的耳朵里。
　　“你怎么用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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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骗你，不是老板，是，是另一个人，可能是老板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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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乱猜了行吗？明天给你批发几箱。”
　　周晋没想到她又去买卫生巾。他清楚跟她说实话会闹好几天，还可能波及不相干的人。
　　钟丽是个火爆脾气，认识一个月时，她发现周晋手机里有个女同事发ai昧信息，那女生和周晋在一个单位。钟丽二话不说找过去将女生当着其他人的面教训了一顿。害周晋很长时间都不好面对这位同事。
　　俩人还在争论，对方突然没声了，周晋看了下手机，发现信号微弱，于是关了手机放兜里，才清静下来。
　　天更黑了，山体坡度大，小姑娘经常步行早已习惯，反倒秦梁有点喘。
　　到孙婷婷家，已经晚上九点钟了，孙婷婷的奶奶不会用手机打电话，急得团团转。
　　看到孙婷婷安然无恙的回来，才松了口气。
　　孙婷婷告诉奶奶，她生病了，秦老师送她去了医院。
　　孙奶奶认识秦梁，拉着秦梁的手，非要他们吃了饭再走。
　　“奶奶，你们早点休息，婷婷明天还要上学。我得走了。”
　　孙奶奶注意到旁边的高个子男孩儿，面目俊朗，“这是秦老师对象吧？”
　　“不是。”俩人同时说。
　　孙婷婷咯咯笑起来。
　　俩人要走了，孙婷婷提醒她，“老师，我的书包。”
　　秦梁哦了一声，有点尴尬，慢吞吞拿下书包。
　　秦梁有点难为情，被保守的老奶奶看到得戳她脊梁骨。而且身旁的人还杵着不动，秦梁从身后拽了下衣服，肩膀微缩，一直手臂横在关键部位。
　　孙婷婷看她有点含胸驼背，问道，“老师，你肚子疼吗？”
　　“没有没有，我走了。”秦梁转身快步出门。
　　俩人走了好久，祖孙俩还站在门前的灯下，灯火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了。
　　没有月亮的夜晚，周遭景象即是黑与更黑。秦梁感谢这夜色，掩盖了她的尴尬。
　　周晋打开手机灯光走在前面，上山容易下山难，坡度陡峭，周晋放慢了步子。
　　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周晋回过头，发现秦梁摔坐在地上。姿势滑稽，他忍着笑，问道，“没事吧？”
　　秦梁站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土，沉声说，“没事。”夜里温度降下来，冷空气透过小薄杉钻进皮肤。人都有点发木了。
　　周晋人高腿长，步子迈大点，秦梁要小跑着才能不落下。
　　走了许久，周晋停下来，拿手机四处照了照，迟疑道，“车子呢？”
　　秦梁也觉得不太对劲，感觉走了很久。周晋停车时，她没注意周围环境。现在更一抹黑了。
　　周晋前后探查一番，接着往前走，秦梁没有疑问跟着他，白天她都是个路痴，更何况晚上。
　　又走了半个小时，秦梁听到周晋说，“走差了，车子停不了这么远。”
　　俩人朝着来路往回走。走到一处地方，周晋看了眼手机指南针，自言自语，“是这个方向啊。”
　　前面有一片小树林，周晋对身后的秦梁说，“你等会儿，我去那头看看。”
　　秦梁哪敢一个人待着，忙说，“我也去。”
　　俩人走过树林。发现回到了原地。
　　然后换了不同的方向，来回几次都到原地。
　　几番折腾，俩人体力有些吃不消，手机也没电了。
　　周晋呼口气，“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秦梁看着周晋黑乎乎的身影，听他这么说，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你别乱说啊。”
　　“还有别的解释吗？走来走去都回原地了，明显有挡路的。”
　　秦梁真想找个毛巾塞住他的嘴。
　　“休息会儿吧，走不动了。”周晋掏出烟盒，卡嗒一声，微弱的烛火照出周晋的脸，稍纵即逝。
　　秦梁前后左右看了看，才坐到地上。她的脚痛的厉害，脱下鞋子揉了揉。
　　坐着更冷了，秦梁打了个喷嚏，站起来在原地小幅跺脚活动冰冷的四肢，中午时天气还很热，秦梁脱了连裤袜，现在有点后悔，光裸的腿早已冻得麻木。
　　周晋抽完烟，静静站着不知道想什么。
　　视觉受限，听觉变得格外灵敏，秦梁隐隐看到他脱了衣服，缓步走过来。
　　秦梁不可控制的想到那个黑影，和周晋相同的模样，相同的身体轮廓。
　　他越来越近，形如鬼魅，秦梁头皮一阵发紧，突然大声道，“你别过来！”
　　这冷不丁一声，周晋也被吓到了，有点恼火，他重新穿好衣服，他是长了张间犯的脸吗？
　　“别一惊一乍的好吗？这个时间，各路鬼怪都出来遛弯儿，你可别吵到他们。”
　　“你闭嘴！”
　　“只是看不到，没准儿就在你身后呢。”
　　没想到这个玩笑开大了，秦梁说了句，“你别说了！”哇一声哭出来。
　　听到她哭了，周晋也觉得开这种玩笑太低级，很是抱歉，低头说道，“我逗你呢，这么不禁吓？”“哪儿有什么鬼？都是”
　　周晋话音未落，身后的树林里传来扑棱翅膀的声音。
　　秦梁简直要吓破胆，一把抱住他。
　　她抱得太紧，周晋能感觉到她狂乱的心跳。他低声道，“一只鸟。”
　　秦梁并没松开他，周晋的胳膊被她圈在手臂里不能动弹，他看了眼她的发顶，不好推开。
　　空气安静下来，周晋身上陌生的气息让秦梁找回些理智，秦梁放开手，低声说，“抱歉啊。”。
　　俩人重新尝试了几次，那片小树林就跟迷宫一样，不管哪个方向都是徒劳。周晋说，“不费力气了，等天亮吧。”
　　周晋走哪儿，秦梁就跟尾巴一样紧紧跟着。
　　周晋回头说，“别跟着了。”
　　“怎么了？”
　　“我方便一下。”
　　秦梁自觉退后几步。
　　周晋走出去好远，秦梁蹲在地上，抱住膝盖四处张望着。
　　几分钟后，周晋回来，手里多了些干柴。
　　不一会儿，火焰就窜起来，有了火光照亮，秦梁渐渐放松身体，周围也不那么可怕了。
　　俩人坐在火堆的两端，空气安静，只有树枝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没有手机，连手都成多余的了。周晋拿出根烟来，站远一些吞云吐雾。
　　秦梁不时就朝后面看一看，再看看立在不远处的周晋。
　　周晋走回火堆边，找来一个废旧的木板坐下。
　　秦梁跟过去，还要和他待一个晚上。她觉得有必要调节下气氛，怎样友好而不失礼貌呢。
　　秦梁隔了半米坐到他旁边，没话找话，“今天麻烦你了。”
　　……确实有点麻烦。
　　秦梁想着俩人之间的共同话题，“陈阿姨做饭挺好吃的。”
　　“……”
　　“你女朋友很漂亮。”
　　周晋抬眼看她，想起件事来，从口袋里拿出润唇膏给她。
　　秦梁仔细看了眼，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怎么在你这儿？”
　　周晋没吭声。
　　秦梁思索片刻，“是你捡的吗？”说完觉得不对，他怎么会知道是她的？
　　“我女朋友在床底发现的。”
　　秦梁想起那天偷偷潜入他房间的事，表情变得不自然。
　　“她没说什么吧？”毕竟男友房间找到女生用品不是小问题。
　　“你说呢？”
　　听他的话，明显有问责的意思。“她如果误会，我可以解释。”
　　周晋笑了下，“怎么解释？”
　　秦梁语顿，“我还没想好，不过肯定解释的了，她对你还是有一点信任的吧。”
　　周晋慢悠悠道，“没有。”
　　秦梁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想起叶子有关那女人脚踏两条船的言论，她试探性的问道，“那你，信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