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佚事》舟由

10、第 10 章

　　“信任啊。”这是真话，周晋没想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怀疑，他并不是很在意这件事。
　　秦梁觉得他有点可怜，可能是因为太过信任才会留给对方放纵的机会。
　　“我有个朋友，对他女朋友很放心，可交往半年才知道，他女朋友和她相处不久就出轨了。太过信任也可能适得其反，你说对吧？”
　　周晋薄唇轻启，“你想说什么？”
　　秦梁觉得自己说的挺迂回的，不至于暴露什么，“没什么啊，想到就说出来了。”
　　她看着他的侧脸，周晋的鼻梁挺而且直，鼻翼处都像精修过似的，唇色淡淡的，为英挺的五官增添了份秀气。
　　秦梁回过头看火焰。火焰柔和起舞，俩人都不再说话。
　　过了会儿周晋问她，“还冷不冷？”
　　秦梁摇摇头，看到他哈欠连连，“不冷就不添柴了，万一着火了不好办。”
　　周晋站起来，秦梁问他，“你干嘛去？”
　　“睡觉。”
　　周晋将外套脱了铺到不远处的草丛上，躺了下去，秦梁惊异于还可以这样睡。
　　一会儿后，火堆完全熄灭，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碴子。
　　周围暗下来。
　　黑暗中未知的世界取缔了秦梁脑中的杂乱，秦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林间传来各种轻微的响动，秦梁辨别着声音的来源，风吹树叶的哗哗声，小动物在草丛里窜动的声音，还有从高处掉落东西的声音，可能是一只鸟蛋，也可能是别的什么。
　　脑海不合时宜蹦出鬼打墙这个词儿，越想越怕，顷刻就在她脑中生了根，想赶也赶不走，加之之前发生的事儿，秦梁觉得手心里都是汗。不由得摸了摸口袋里的红布小包。
　　她的心像一根绷紧的弦。不知道哪一刻就会断掉。秦梁小心翼翼搬着木头板挪到周晋身边坐下。
　　秦梁在高度紧张中坐了一夜，她难以形容这是怎样的一夜。周晋不时发出的各种呓语也刺激着秦梁的神经，他似乎睡得不太好，秦梁推了推他，没反应。
　　终于等到天边一丝曙光，秦梁也要熬不住了，觉得屁股坐得都没了知觉，她慢慢躺下，想放松下身体，木板有点窄，也不够长，秦梁蜷了蜷腿。感觉晃，眼皮重的厉害。秦梁闭上眼，心说，就眯一会儿。
　　不到三秒她就睡着了，梦里有长着翅膀的白马从她身边哒哒跑过，还有其他长相奇怪的小动物，秦梁挥着手臂以防它们踩到自己。
　　像是躺在吊床上，晃来晃去，浑身湿冷，身体发痒，感觉有无数小蚂蚁爬过。
　　秦梁难受的很，又要保持住平衡。
　　手臂触到一个散发着热量的东西，稳稳当当，便下意识抱住，它好暖和，像家里的大玩偶一样，抱着特别舒服，秦梁手脚并用攀上去。
　　周晋也困在梦境里，纷乱的场景，奇异的景象。直到一条滑溜溜的手臂搭在他脖子上，身上像挂了条八爪鱼，脸也被蹭来蹭去，周晋脑子混乱，前一秒钟丽还坐在床边指责他，下一秒又不见了，思考变得特别费力。
　　周晋十分困顿，睁开眼，眼皮沉重，视线模糊，那八爪鱼还在乱动，他找回点意识，钟丽来找他了。
　　……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天空。这叫声如同平地惊雷，同时炸醒了俩人。
　　眼前放大的脸，仍然紧密胶合在一起的嘴唇，秦梁胸口还在剧烈起伏，她哇一声尖叫出来，惊恐程度不亚于生吞一只青蛙。
　　周晋也惊慌不已，触电般缩回手。
　　极度的羞耻感瞬间包围了秦梁，她转过身，捂住脸哭了。
　　周晋扶额站起来，有生之年居然做出这么荒唐的事，且不说她是个女孩子，他自己也觉得尴尬。
　　秦梁蜷缩在地上，裙子被推上去，她自己毫无察觉。
　　周晋弯腰，想拉下她的裙子，手还没碰到，就听到秦梁喊破喉咙的叫声，“别碰我！”
　　周晋收回手，不知道怎么办。
　　秦梁哭了很久，大概是哭累了，声音小下来。
　　天已经发白，周晋觉得遇到了件相当棘手的事。估摸着她没那么生气了，周晋半蹲在她身后，低声说，“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睡糊涂了。”“还以为，以为是我女朋友……”“对不起。”
　　“别说了。”秦梁闷声闷气。她怎么会不记得，一切都是她主动，秦梁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秦梁坐起来，背对着他，委屈道，“你怎么不推开我？我做梦了，醒不过来。”
　　“我也是，想醒醒不了，如果我清醒的话，怎么会干这种事。”
　　“你做的什么梦？”
　　“一只小马驹，长了对翅膀在我身边跑来跑去的，还有一些像动画片里小怪兽一样的东西，围着我转，感觉脑袋特别重。”
　　秦梁惊讶，他们居然做了同样的梦。
　　这样看来，大部分的错都在她，她若是不睡着，不抱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对不起。”
　　“别再说了，”他的对不起只是增加了秦梁的羞耻感，暗示着她，是她先开始的。
　　他还有女朋友，应该抱歉的人是她。
　　秦梁收拾了下情绪，站起来，支吾半天说道，“你还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吗？”
　　“我……”这要他怎么忘掉。
　　“你不是说你是糊涂的？”
　　周晋明白了，“是，是迷糊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秦梁觉得她在自欺欺人，他都说当成女朋友了，怎么会不知道干了什么。
　　“我是无意识的。”秦梁觉得很丢脸。
　　“我知道。”
　　“你能替我保密吗？”秦梁不太放心。
　　“这事传出去对我有什么好处？你放心吧。”
　　天已经亮了，林间弥漫着薄雾，空气湿冷，偶有飞鸟振翅而起，周遭一切都能看清楚。车子赫然停放在不远处。
　　俩人都非常吃惊，这么近的距离，昨晚却怎么也找不到。真如他所说遇到了鬼打墙？
　　回到学校，周围很安静，大家还没有起床。
　　下车后，周晋顺手拿掉她头发上的树叶，秦梁尴尬的很，转身要走。
　　对面的车子车灯突然亮了，钟丽从车里下来。
　　刚才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他手机关了一夜，看来真是不想有人打扰。
　　秦梁心虚的很，怕她看出什么。
　　钟丽走过来，想不到他们如此高调大胆。
　　秦梁刚想走。
　　钟丽说了句，“等等。”
　　“知道我是他女朋友吗？”语调正常。
　　秦梁轻点了下头。
　　周晋了解钟丽，她很可能会破口大骂，说了句，“你先跟我回房间。”
　　“你闭嘴，我在和她说话。”
　　钟丽盯着秦梁，她嘴唇有点红肿，头发一侧乱蓬蓬的，视线下移，发现她内衣都没穿，裙子也起了褶皱，看样子挺激烈。
　　“知道你还这样？”愤怒早已淹没了钟丽，她一拳挥到秦梁的脸上，又狠又快，周晋没反应过来，秦梁已经跌倒在地，嘴上传来辛辣感。
　　钟丽上去就拿脚踩她，周晋一把将她拉开，“你发什么疯？”
　　“还要护着她？”
　　周晋也实在气的紧，“消停点儿，什么事都没有。”
　　钟丽又扑过去，周晋将她扯抱起来。不顾她四肢乱摆，走进大宅里。
　　秦梁摸了下嘴角，有血迹，半边脸火烧一样，心里却没什么起伏，这一拳如此合理。也许她本性就是个宕妇，恰好在梦里释放出来。
　　周晋将钟丽扔到床上，钟丽看着他铁青的脸，恨不能给他几拳。她不敢，他虽然没打过自己，但一直都很强势。
　　钟丽一肚子火，“护着她是吧，我让她立刻从这个地方滚蛋，以后都见不得人。”
　　“别胡闹了，跟她有什么关系？”
　　“我可去你妈的！你们一起失踪了一夜，是去看星星了？”
　　“你清醒点，老子要是找女人，犯得着这个时间吗？手机十二点钟就没电了，你自己看！”
　　没见过偷情偷的这么嚣张的，“分手吧。那个女的，我不会放过她！”
　　“分手可以，你别动她。”
　　“呵！”钟丽冷哼，“你可真牛逼。”再待下去，她得气吐血，钟丽拿起包。
　　周晋拦在门口，语气缓下来，“你听我解释。”“昨天晚上送那个发烧的孩子回家，下山后迷路了，我找了一夜都没找到出口，真的，天亮后才有了方向感，”周晋说着垂下眼，“我和她什么事都没有。”
　　钟丽冷笑了声，他果然不擅长说谎，“这故事编的，你自己信吗？”
　　“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过去看。”
　　“看什么？看你怎么gan她？滚开！”
　　“你冷静一下。”
　　“滚！”钟丽一巴掌打在周晋脸上。
　　周晋也实在没耐心了，让开门。
　　钟丽摔门而去。
　　周晋异常烦躁。
　　他和钟丽认识于一次朋友聚会，钟丽从别人那里得到他的联系方式，主动追他。
　　钟丽并不是周晋喜欢的类型，她玩的很开，男性朋友非常多，而且比他大几岁，周晋拒绝了。
　　她倒没退让，“居然有男人拒绝谈恋爱？真是个倔强的小狼狗。”
　　再一次聚会时，还是那些朋友，她也在，周晋被灌得有点多。
　　醒来后，他和她chi身躺在酒店的大床上，她眉眼含媚，“和姐姐试试。”
　　周晋看着她，至少身材还是不错的。
　　糊里糊涂在一起了，俩人相处不多，周晋就因为工作去了外地，经常两三个月见一次，以这样的模式异地恋了半年。
　　周晋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好多天不联系也不会想念，而且，周晋觉得她也不爱自己。俩人不像谈恋爱，更像互有需求的饮食男女。
　　不管俩人会走多久，目前这种状态周晋还是满意的，比单身要好一点，周晋想让她冷静些时间，再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