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岭佚事》舟由

7、第 7 章

　　秦梁看着他时而清醒时而涣散的眼神，知道他醉了，跟醉鬼对着干，不是明智之举。
　　“不就撕了件衣服？赔你就是了。”
　　“你是撕衣服吗？你是图谋不轨。”
　　“我图你什么了？我要真想做点什么，你觉得你能跑的了吗？”“别用你那小人之心揣度我。我周晋没被人打过脸，我生气了知道吗？是你自找的。”
　　“生气了就撕女生衣服？你可真是君子。”
　　服务员端着碗过来，周晋扬着脸说了句，谢谢。
　　转头又开始说教，“我要打回去？你受得了吗？你”
　　“先吃饭行不行？”
　　周晋看了眼面条，点头道，“行。”
　　俩人真就专心吃起饭来。
　　周晋吃的很快，连汤也一滴不剩。
　　吃完后，他没那么强的诉说欲望了，身体靠在椅背上，面无表情的发呆。
　　秦梁去前台结完账，回来时发现他趴在桌上睡着了。
　　秦梁觉得他喝多了就跟小孩子一样。
　　最后，是三个人共同将他架进车子里。
　　中途被牵拉的动作弄醒了，秦梁看他的眼神比刚才更迷离了，一开口便知道他醉的不轻。
　　段宁开车，周晋坐在副驾驶，叶子和秦梁在后排。
　　几人都听到了周晋断断续续的嘟囔，“太嚣张了。”“居然打我？老子的脸是你打的吗？”
　　他也没提前因后果，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叶子问段宁，“谁打他了？甲方的人？”
　　段宁笑了下，“可能是女朋友吧。”
　　叶子脸色渐渐暗下来，“他们交往多久了。”
　　“不久。”
　　“哦。”叶子不再说话。
　　段宁八卦之心迭起，“他们，长不了？”
　　“为什么？”
　　“他女朋友我见过一次，不是能过日子的。”
　　叶子对段宁的说辞颇不理解，“见过一次就断定人家不能过日子了？”
　　“我，”
　　段宁的话被周晋打断，“老子好心去接你，还跟我动手，我……”
　　他没睡着，段宁不敢继续刚才的话了。
　　“我是吃素的吗？我，我只是不想打女人。”
　　叶子轻声笑起来，“他在说什么啊？”
　　段宁说，“他喝酒就变话唠了，没人搭理都能说到天亮。”
　　“要不是我来接你，你早就横尸荒野了。白眼狼，老瞪我，讨厌死了。”
　　秦梁心里一动。
　　叶子听的津津有味，觉得他有点可爱。
　　“我不就，”听到这样的句式秦梁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全抖落出来，到时候想躲都没地缝。
　　“哎，你别说了！”秦梁手在他背上推了下。周晋被推的向一边歪了歪。
　　成功打断他。
　　叶子有点不满，“喝醉的人你计较什么。”
　　“我头晕。”秦梁假装生气。
　　“哈哈我也被他吵得头晕。”段宁附和道。
　　周晋保持着歪斜的姿势睡着了，车厢安静下来。
　　叶子和段宁聊起了别的，秦梁脑海被他刚才的话占据了，秦梁没想过他为什么调头回来接她，是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善意在吗？
　　秦梁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别的理由。
　　回忆那晚的事，撕衣服也是被打后才撕的，他一晚都在念叨被打脸的事，他很在乎脸吧，可能是很生气才那样做。
　　生气就撕衣服？这个手段怎么说也很低劣。秦梁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她过不去这个坎儿了。
　　秦梁觉得她和周晋平时见面机会也不多，这事儿就翻篇算了吧。
　　生活却像墨菲定律，不想什么偏来什么。她和周晋遇到的几率明显增多。
　　食堂，路边，甚至洗澡室外。
　　周晋没跟她讲过任何话，眼神也从不会落在她身上。但每一次见面秦梁仍然浑身难受，好像有只眼睛在远处窥探她的内心。
　　她觉得自己心里有鬼，是对他的那点歉意，包括他酒后对她的吐槽，她的态度让他心里挺不爽的吧。
　　秦梁想来想去，还是找机会跟他道个歉。
　　这样的机会太少，周晋身边总是有人，一个人的时候秦梁也不敢上前。
　　休息天，秦梁去一个学生家家访，学生是留守儿童，家里条件不好，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忙来忙去，割草喂猪，秦梁鼻子酸酸的。帮着孩子整理了房间，洗了外套。
　　回去时，太阳已经西斜了。
　　黄昏的乡村，径幽香远，鸟雀息声，天边层层红云低低压下来，青枝绿叶处，炊烟飘渺，掩藏着星星落落的房屋，包罗处一副安静的自然图画。
　　身后的汽车声打破宁静，秦梁往边上挪了下脚步。那车子却停在秦梁身侧。
　　车玻璃下移，露出一张女人的脸，妆容精致，眼波流转，头发如海藻铺散在肩头。
　　她朝秦梁灿然一笑，“请问，上岭村怎么走？”
　　“直行，前面有路牌的地方就到了。”
　　“谢谢。”女人注视着她的眼睛，牵起唇角，口红色号很衬她的肤色，恰到好处的肉感，魅惑众生的微笑。
　　她的车开出去良久，秦梁才回过神。
　　秦梁感觉肚子有点饿，看了看表，六点钟，该吃饭了。她加快脚步。
　　秦梁走到学校那条路上，一眼看见大宅旁边的一对男女，正抱在一起接吻，那女人穿着热裤，是时下流行的超短露.臀裤。
　　秦梁脑海有疑问，看到旁边的车才确定，是那个海藻女。
　　回学校的路只有这一条，秦梁离他们越来越近，那个专心埋着头的男人突然抬起脸来。猝不及防的对视，秦梁心里乱了拍子，表面假装镇定，不慌不忙的移开视线。
　　她的眼睛就像只移动摄像头一样，周晋突然没了兴致。
　　钟丽手还交在他脖子后面，他没继续吻下来，钟丽回头，看到之前遇到的那个姑娘。她背着个小包走进对面的学校。
　　“这种鬼地方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难怪你不寂寞？”钟丽掐了下周晋的脸，“分神了？”
　　“有点自信。”
　　“女人再自信，架不住身边有个风流鬼啊。”
　　周晋放开她的腰，“瞎吃什么飞醋，谁有你风流，”周晋看了眼她的超短裤，“都他妈走光了。”
　　女人捶他一下，娇嗔道，“哪有。”
　　钟丽看到周晋的房间后，想打道回府了，脏乱差，简直无处下脚。
　　钟丽去洗澡的时候，周晋才潦草的扫了下地板，换了条床单。
　　她很快就回来了，周晋抱住她，吻还没落下，钟丽偏头躲开，面露难色，“我，来那个了。”
　　周晋眉头轻蹙，“挑这种日子来？”
　　“我一直都不准的，谁晓得这次早来这么多天啊？”
　　“算了，睡吧。”
　　钟丽有些委屈，“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什么意思？”
　　周晋眉梢微抬，缓和语气，“不能做，还不能睡啊？”
　　“我开了五个小时车来找你，你对我就这种态度？”钟丽越发恼火了。
　　“那不睡了，陪着你，好不好？”周晋揽住她的腰，捏了捏她腰上的肉。
　　钟丽气消了大半，对着这么张俊脸她也发不了太大的火。“你去给我买包卫生巾，要某某的液体卫生巾。”
　　周晋无奈的看着她，“今晚用纸巾凑合下，明天买行吗？附近商店早关门了。”
　　“不行，纸会露的，附近没有，你就去远一点的商店嘛，乖。”钟丽推着周晋出门。
　　周晋步行到上岭村唯一一家商店，距离住处也就几百米，庆幸商店还没关门。
　　周晋掀开帘子进去，不大的商店一览无余，除了前台老板，货架旁还有个身影，周晋面色一绷，怎么哪哪儿都有她。要买的东西有点说不出口了。
　　这里不比大超市，空间小，货品杂，周晋扫了一眼没看到卫生巾，恰好秦梁走过来，她手里拿了一瓶杀虫剂，没有看他。
　　店老板问周晋，“要什么？”
　　周晋迟疑了下，又觉得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在她跟前哪还有什么隐私。
　　“卫生巾。”
　　“卫生巾？我找找。”店老板弯腰在柜台下翻找。
　　为了避免尴尬，秦梁转头去挑冰柜里的酸奶。
　　“没货了。”老板抬起头。
　　周晋走出商店，有点头疼，真不想开二十多公里去买什么液体卫生巾。
　　不多会儿，秦梁从商店出来，走过周晋身边。
　　周晋想，那个人应该没再骚扰她吧，都敢半夜一个人出来了。
　　秦梁走了几步，转身回来，目光落在周晋的脸上。
　　“我有，你要吗？”
　　跟暗号似的，周晋觉得好笑，他只想省点时间早些休息，于是点了下头。
　　周晋走在她身侧，一路无话，几百米的路程也有些长了。
　　她穿着一件字母T恤，脊背挺得很直，背身窄窄的，T恤虽然不是修身的，但腰际的衣服纹路来看，似乎一手就能掌握。脚步轻慢，看起来倒是挺文静。
　　软风轻抚，鼻间传来若有若无的香气，和钟丽扑鼻的香水味不一样，她身上的香气很淡，淡的几乎闻不到，可那带过的一点点香风，却又让人想吸着鼻子狠狠感受一下。
　　到了宿舍，周晋等在门口。
　　她的宿舍不大，一切陈设尽收眼底。比他的干净多了，只是床头一只粗粗的棍子看起来有些不搭调。
　　她拉开床下的抽屉，周晋看了眼那抽屉，都是卫生巾。
　　秦梁拿出一包给周晋。
　　“谢了。”周晋有些不自在，又道，“我给你钱。”
　　“不用。”怕他再磨叽，秦梁关了门。
　　周晋走到校门口，听到她从后面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