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上人是死对头怎么办？》不问何故

6、第六章

　　“我生死殿是否能成功立威，就看今日了。你且去吧，若败，不必回来见我。自请刑罚，去生死炼狱待上三个月。”时生眼底满是深思，严肃地对站在殿中的司珑说道。

　　自早上回殿后几人便趁热打铁，将珍稀皮毛与药材点算清楚后，时生便喊来四大法王以及左右护法一番商议，一致认同需得将这种获利方法掌握在生死殿手中。一方面给予七木门警告，一方面暗示生死殿即将崛起。

　　时生考虑半天，决定将此事交给谨慎冷静的司珑，若是此事失败，不仅生死殿会蒙羞，还会令七木门和青城王化的关系更加密切。这是时生最不想见到的结局。

　　“还请殿主放心，属下定会竭尽全力。”司珑恭敬地行了个礼，拜别时生，示意手下带上那些皮毛药材转身而走。

　　司珑脚步稳健地走出了大殿，还未走出门口，便迎面撞上了候在此处已久的萧初翊。司珑眉头一皱，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右大护法。”萧初翊生硬的拱了拱手，心知司珑误解了自己叛徒的身份而不快，却也不过多解释，只道：“青城王化善于经商，为人向来以利为先。卜烈仗着自己能随意进出黑杏岭，将皮毛价格抬的极高，王化早已不满却苦无其他人选。右护法可以此为契机，果断入手。”

　　司珑听罢此话，抬手便是一掌打了过去，眼底是依稀可见的怒意：“我堂堂生死殿右护法办事，何时还需要你这种货色来我面前多嘴？”

　　萧初翊武功只在中上，自然不是司珑的对手，还好这一掌并没有杀意，只带了三分内力。但饶是如此，萧初翊也只是堪堪接下，跌落在地上显得狼狈不堪，“此事事关重大。烦请右护法仔细斟酌行事。”

　　司珑冷笑道：“其中利害关系不消你说，我也知晓。犯不着你提醒。除此之外，你最好给我记清楚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萧初翊本就生来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听罢此话面上更显阴霾，他慢悠悠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面无表情道：“话我已经撂下，听不听是右护法的事儿。属下告退。”

　　本立在一旁的心腹见萧初翊这般嚣张，皆气的要上前教训他，被司珑眼神一瞪便在不敢作声，“他萧初翊现如今有殿主令牌，并掌管了暗密堂，你们现下是上前赶着让他羞辱，好落我面子不成？”

　　“小的不敢。”众心腹哪敢再去，只默默在心底记恨上了萧初翊。

　　司珑为人果决机敏又谨慎，故而深得时生信任，她虽疑惑为什么时生不但没有惩罚萧初翊，反而将殿内负责情报的暗密堂也交予了他，却始终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和抱怨，司珑信任时生，就如同时生信任她那般。

　　因此，她不允许自己的手下去挑事儿，在生死殿需要发展的这个时候去压萧初翊一头，这样只会令时生心生不快。

　　想到刚才两人的对话，司珑眼底眸色暗了几分，就算再怎么不喜萧初翊，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是对的，并且还是目前收服青城王化，拿下这桩利益的最好办法。

　　也或许，可以从别的方面入手……

　　司珑想起了方才在大殿上欲言又止的云锦，那个时生为了她几乎毁掉了一切的女人。

　　司珑皱着眉头在原地想了一会儿，决定冒个险，素来听闻云锦极其聪明，又熟读史书四书五经，必然对此事有更为稳妥的应对方法。

　　敲定主意后，司珑扭头就去了云锦所在的院落。

　　“你来了。”在司珑踏进院落的一瞬间，云锦的声音便从屋内传了出来。显然是等候已久。

　　“云姑娘怎么就能料定司珑一定会过来？”司珑有点讶异，就算云锦再怎么有先见之明，也不可能这般准确。

　　“先前便备好的茶水，进来品品。”云锦拱手行了个礼，将司珑请进屋中坐下，无声笑了笑：“右护法向来谨慎，就算平日里做事，也容不得自己出一丝半点差错。如今生死殿准备出手拉拢王化，更加不能失败。而又依右护法为人，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不会轻易打草惊蛇。其次便是我方才在殿内故意一番动作令你察觉，不出意外，右护法肯定会来云锦这儿走上一遭的。”

　　司珑哦了一声，随即点点头，意味深长道：“原来如此。想不到云姑娘对人对事观察甚深啊。”怪不得自家殿主能被这云锦给迷了心智，深陷其中而无法自拔。

　　云锦看了司珑一眼，笑道：“哪里，一些不足挂齿的小聪明罢了。”

　　司珑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从容放下后看着她道：“今日司珑前来的目的，想必云姑娘定然知晓。”想了想又补充道：“根据萧初翊的情报查探，只得到了王化不满卜烈要价太高一条。我思来想去，觉得以此为突破口甚为危险，原因有三。第一，王化与卜烈二人交易已有数年之久，怕难以撼动根基。第二，王化固然是以利为先，但商贩多疑，若贼心不除，吃亏的必然是我们。第三，黑杏岭地势险要，内里乾坤还需时日查探，因此，就算我们拿下了王化，但突然接手后不能满足王化皮毛药材需求，我们反而还会被卜烈倒打一耙，损失大量人力财力。这样下来，生死殿最终只会得不偿失。”

　　云锦点了点头，道：“右护法思路清晰，却遗漏了一条。”

　　司珑皱眉拱手道：“愿闻其详。”

　　云锦一脸高深莫测的说出了八个字：“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只一刹那，司珑似乎领悟到了什么，待仔细想去，又觉得什么都没有理解。云锦在一旁笑意浅浅，替她拨开了眼前重重迷雾，将整个谋划抽丝剥茧般细细讲于司珑。

　　青城王化是商人里的拔尖，这本不假。但不论哪行哪业，有第一，必然就有第二。距离青城不到三十里的南面有个和城镇，镇中有个举足轻重的吴家，吴家老爷子辞官前乃官拜三品的副将。可惜儿子吴淮不争气，醉心于经商，无意功名。吴家老爷子本就不是迂腐之人，也就随了他去。

　　吴淮是个固执又骄傲的人物，不愿意借助老爹的官场人脉来开通自己的商路，愣是从小商贩做起，跌摸滚打了十几年终于出了头，可惜始终被王化压了一头。

　　药材皮毛生意虽然风险大，但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黑杏岭里的东西不止王化眼红，吴淮也眼红了很久。他私底下派了不少人进去，不过都折在里头了。这事儿长时间下来，也就作了罢。

　　岂料王化那厮偷摸着找上了江湖上的武功好手，还与七木门关系密切。彻底垄断了皮毛生意，直气的吴淮在家中砸了一地的瓷瓶。

　　云锦手下的天罡地煞不止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刺客，还是收集资料，顺藤摸瓜的一把好手，王化吴淮二人争斗已久，情报收集起来并不难。

　　这件事总体来讲，说难不难，说简单也并不简单，只需要挑拨王化与卜烈的联盟关系，使之破裂后，再将吴淮拉进来接手黑杏岭皮毛生意。王化就算闹腾，也有吴淮与之针锋相对，而七木门便由生死殿压制。如此，便大局可定。

　　司珑听罢猛地站起来，冲着云锦一拱手：“云姑娘不愧为才女，一番话醍醐灌顶，叫我茅塞顿开。”

　　云锦也站起来拱手回礼：“右护法实乃妙人儿，我只是略微提点罢了。此计谋能否顺利施展，还需右护法着手安排。”

　　两人又聊了几句，司珑便请辞离去，有条不紊的将一系列条令布置下去，命心腹们务必完成，否则提头来见。

　　……

　　云锦等司珑走后，回到屋中坐定，默默喝完了剩余的半盏茶。忍了忍，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了时生屋外，正欲敲门，被身后一丫鬟轻声制止：“殿主一夜未眠，头痛难忍。此刻正在屋中歇息，请云小姐回吧。”

　　云锦回头看了她一眼，顺从的点点头，道：“既如此，恕云锦打扰了。我这便走。”

　　丫鬟看着云锦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的背影，回头望了自家殿主屋外一眼。想起小厨房内还在熬着时生睡醒后的开胃粥，这会儿怕是火候不行了，连忙疾步赶了回去。

　　就在丫鬟离开的瞬间，云锦已然运转轻功去而复返，毫不犹豫推开了时生小屋的窗户，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之意的……翻窗而进。

　　江湖上素有‘谪仙’之美称的云锦，如今还多了个盟主夫人的头衔，怎么想都应当是举止优雅从容大气的女子。可谁又曾想过这样的妙人儿如今翻起别人窗户来，竟然也与那些个梁上君子相比起来毫不逊色。

　　这倒是把屋里头躺在床上假寐的时生逗乐了。她瞥向云锦，道：“多年不见，盟主夫人何时跟旁人学了这翻窗的习性？”

　　云锦脸不红气不喘，自顾自在床边坐下：“想你的紧，丫鬟又不让我从正门进。只得另辟蹊径了。原本想着便是在一旁看看你就好，怎知还是吵醒了你。”说罢云锦抬手轻轻摁揉着时生脑袋旁的太阳穴，“头很痛吗？”

　　时生也不阻止云锦的动作，一脸享受的神情，乐呵呵道：“盟主夫人手法甚为娴熟，看来师出有方。”有人主动替自己缓解身体不适，时生索性在床上翻了个身，道：“嗯，近年来总睡不好，落下了头痛的毛病。劳烦盟主夫人也给我摁下肩如何？”

　　云锦手中动作顿了顿，又替时生按摩起肩膀来：“四年前我父亲重病缠身，浑身总疼痛不止，我便向鬼医汲土学了些缓解疼痛的手法。”

　　提及四年前，时生莫名有些不快，将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拍开，道：“说吧，盟主夫人哪怕是翻窗都要进来，所谓何事？”

　　云锦此刻却突然沉默起来，直勾勾盯着时生，许久才道：“阿酒，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盟主夫人。”

　　时生嗤笑了一声，懒洋洋说道：“哦？那我应当唤你作什么呀？”

　　彼时阳光正好，不骄不躁地从窗外延伸到云锦那精致的脸庞上，时生等了会儿没有听见回答，这会儿转头便刚好看见陷在光中的云锦，刹那间心跳又乱了几分。

　　“若是可以…唤我殿主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