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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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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了我。”秋水看着她,好似容不下他物了。那颗萌芽的心,已被情愫填满,再难扼制。
非常君笑着开口,“你们先聊,我去整理一下剩余的药材。”
“多谢前辈。”秋水礼貌的回应。
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他二人。
秋水压下胡乱跳跃的心思,走了过去,刻意而又不自然的将彼此距离拉近了。
晨曦并没有察觉不对,只抬头问道,“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完全无碍,多谢你相助。”
方才在屋里,他已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震惊之余却也暗藏着深深的愧疚。
“抱歉,是我拖累了你。”
“为何这么说?”
“若非我之缘故,你又怎会动用自己的能为,平添几份危险。”
晨曦一听,嘴角露出浅浅而又单纯的笑。
“此事你不必挂心,明月不归尘本就是我的另一个家。有师尊在,外人绝不敢窥伺。更何况,你...”
“你...什么?”秋水看着她的眼,有些恍神。
晨曦像是鼓足勇气一般,说出了一直放在心中的秘密。
“秋水,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秋水心跳瞬间漏了半拍,感觉呼吸都被扼制。
她,她方才说什么?
“秋水,我因体质特殊,所以并未跟同龄人接触过,直到在仙门遇上了你。”
秋水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晨曦继续道,“虽与你有过争锋相对,却并非感到不愉快。只是当时不知如何跟你开口,就...一直放在心底了。”
“放在心底?”她指的是?
晨曦目光璀璨如星,“秋水,你是我心里认定的第一个朋友。”
秋水睫毛轻颤,叮咚般的声音在心底叩开。
晨曦略微垂下视线道,“我知,这般说法你不一定能够接受,但却是出自肺腑。你若觉得奇怪,可直接无视。”
“怎会,”秋水急急辩解,生怕她误会了一般。
“晨曦,你对我来说也是与众不同。”
晨曦吃惊的抬起目光,秋水耳根竟泛起一丝红晕。
“你在我心里,也同样是...最为重要的朋友。”
“真的吗?我还以为是藻雪。”
“你跟他...皆是。”只不过,又是不一样的。
晨曦露出了然的娇笑,看的秋水快要痴迷了。
他忍不住想要伸手触碰她的眉眼,却听晨曦此时问,“秋水,你所受之伤....当真是皇旸曜雪所为吗?”
秋水的心微微一收,脑海里闪过那白雪般的身影。他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并非是他,只不过对方指出他的真实身份,他也并未否认。”
“...精灵?”
“嗯。”
晨曦心沉甸甸的,目光也在一瞬黯淡下来。想不到那个男人竟真跟旸神同路,尤其是精灵对人类的所作所为不可原谅。
“晨曦,”秋水迟疑的提醒着,“虽说此人目的并不明确,但依旧十分危险,为安全着想,以后还是尽量避免接触吧。”
“嗯,我明白。”
秋水这才放下了心,又问道,“你接下来可是要回德风古道那边?”
“不,我打算暂时住在明月不归尘。”
“...为何?”
“此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但终归是我自己能力不足,所以想跟在师尊身边好好修炼。”
“原来如此。”秋水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这么一来,他要寻得何种理由,可近距离的看着她?
习烟儿大老远的就在外边喊,“吃饭时间到了,你二人快过来!”
秋水一愣,手已被晨曦自然的牵住,走了出去。不远处的凉亭里,非常君独自一人品茗,桌上则摆满了热腾腾的美食。
“习烟儿,你准备的好丰富。”晨曦忍不住赞叹。
习烟儿得意的扬起下巴,很是自豪,“这还用说,我的厨艺不需要怀疑。”
非常君笑着补充,“这番心意,我们可不能浪费了,快趁热吃吧。”
他又看向另一人道,“秋水,在这里不必拘束,你且当作自己的家就好。”
“多谢前辈招待。”
秋水心思完全不在眼前,他喝了一口茶,目光有意无意的瞥向身旁那道倩影。
他看得到,她文雅的吃相安静而又可爱。那红润的唇,不经意舔了舔,竟有股迷离之美。
秋水心律失衡,将杯子慢慢放下了。他睫毛闪烁,有些刻意的压下目光,却掩盖不住眼底过于放肆的情绪。
坐在对面的非常君,看着他问,“秋水,方才时间紧迫,也未来得及了解,你是...仙门之人吗?”
“是,此次是跟随太太太太师伯,一同下凡历练。”
非常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你口中的太太太太师伯,莫非是天迹?”
“正是,前辈...怎得知?”
“呵,我猜想应不会有差。”以目前苦境的状况,身为仙门弟子的天迹自是不可能不管不顾。
更何况,这还涉及到玄黄三乘的另一位。想必,这段时间内三人会面,应是避无可避了。
非常君想了想问,“天迹现在可在德风古道?”
“应是如此,前辈是有要事寻他吗?”
“的确,不过也不着急,相信他于这数日就会来明月不归尘作客了。”
秋水没有接话,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非常君似看穿他的心思一般,笑着道,“秋水,你这段时间不妨就留在此处。一来可与晨曦有个照应,帮衬着共同处理武林上的血暗灾情;二来也可等天迹前来,商讨一下最近的风波动向,就不知你意下如何?”
秋水略感震惊,更多的是欣喜难抑。他知道自己不该多加叨扰,却还是拒绝不了这份善意的邀请。
他耳根略红,在晨曦不解的注视下,厚着脸皮直接应下了。
“那便...谢过前辈。”
“呵,无须客气。”
而在德风古道内,云忘归将方才一路的情况做了如实汇报,只不过省去了晨曦受伤之事。这是他答应过她的,不会让她最亲近的人无故担心。
玉离经却一直眉头深锁着,“想不到鬼麒主这么快便将目光放在晨曦身上,看来这秘密已被诸多人知晓。”
“早知如此,我便应早点带她回仙脚住,省去不必要的麻烦。”天迹懊恼着。
“义父不必担心,晨曦现在在她师尊那儿,处境自是安全,无须过于担忧。”
“嗯,那倒也是。”
好友非常君的实力,天迹当然信得过。只不过想起另一事,他又满腹狐疑。
“奇怪,秋水怎会跟精灵起冲突,还受了伤?”
云忘归也想不通,但提起这个少年,他总觉得心里憋闷,说不出的不痛快!
玉离经:“具体情况,还需当面见到他二人才能了解清楚。”
云忘归立即点头,主动提议道,“既如此,就让我再去一趟明月不归尘。”
“可是司卫,你不是才刚回来?”
云忘归被噎住,正寻思着理由时,玉离经又道,“好吧,那我与你一道前往。”
“为...何?”
“虽说有人觉前辈照顾,但我还是放心不下晨曦,想去看一看。”
云忘归心头顿时焦躁起来,他不知在顾虑着什么,竟下意识道,“你,你不是有很多公事需处理。若抽不开身,只需让我一人前去即可。”
“这...”玉离经沉思,他跟义父的确还有事情待办。倒也并非不相信云忘归的能为,只不过觉得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障。
“让我去吧。”
一人从远处走来,众人循声望过去。
“是圣司。”
墨倾池心思澄明,他直看着玉离经道,“我知晓你分.身.乏.术,但非常君自有留手。若真有情况,定会用术法飞信告知。”
“我明白。”
“我正好要回一趟文诣经纬,不如就由我顺道去看望一下晨曦吧。”
“你...要回去?”玉离经讶异的问。
“嗯,只是一些琐碎之事罢了。”墨倾池言简意赅的解释着。
“好吧,”玉离经也不再多想,对着二人道,“那就麻烦两位了。若见到晨曦,请及时书信于我,玉离经在此谢过。”
一路上,墨倾池都表情淡淡、沉静无语,倒是云忘归显得心神不定。
也不知道晨曦现在怎么样?身上的伤应该愈合的差不多了吧。
云忘归越想越心焦,恨不得立刻出现在那个人的面前。他不愿多想这份情感背后的意义,只知自那一刻起,自己的心再也无法把控了。
雪儿却突然从墨倾池的肩膀上窜了下来,二人皆停下脚步。
“雪儿?”云忘归唤了一声,却见这小东西直接绕着一只橘猫打转,支吾支吾的,似兴奋异常。
墨倾池没说话,倒是云忘归摸了摸下巴,眼神逗趣。
“圣司啊,我看雪儿已长成一个大姑娘,差不多可以嫁人了。”
墨倾池:“......”
云忘归尴尬的笑笑,“哈哈,玩笑而已,莫要放在心上。”
他几步走上前,一把将打闹的雪儿抱在怀中。
“这小东西莫非是你的朋友,你识得它吗?”他揉着雪儿的头问。
远处的墨倾池静静看着,上前一步道,“我想起有一事需紧急处理,可能要先回一趟文诣经纬。”
“咦,圣司不跟我一起?”
墨倾池没有过多解释,只是从他的手中接过雪儿。
“你先前往明月不归尘与晨曦汇合,待我手头之事处理完,会去找你们。”
“好吧。”
云忘归看了地上的橘猫一眼,也并未多管闲事。下一秒,与墨倾池分道离开了。
不远处,一个人影踏出,弯腰将苗儿抱了起来。
“明月不归尘吗?”他轻声喃喃,身形已随风不见。
而此刻在明月不归尘的院内,晨曦正聚精会神捣鼓着药材,她将鲜血滴入其中,好似浑然不在意。
秋水目睹这一幕,心下震惊。
“晨曦,你这是做什么?”
“做药材啊。”
“为何?”秋水自然看得见,只是不明白这么做的用意。
晨曦:“我听师尊说,论侠行道内可压制血暗的药物已经不多了。自己既有这救人能为,总该做出一些贡献。”
“所以你...”
“嗯,不过师尊说,为避免我的秘密暴露,需尽可能的采用一些掩盖之法。”
秋水恍然大悟,这才明白过来,这些特殊的药材具有溶血作用,且能做到无色无味。
可...看着晨曦受伤,他心里如同积石沉淀,说不出的郁闷。
“大概还需要多少?”他在她旁边,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
晨曦以为他指的是药材,顺口道,“现下手头只有这么多,不过师尊和习烟儿已经出去采购了,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秋水理解的点了点头,目光又忍不住再次放到她的身上。他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心像是被吊住一般,越收越紧。
“晨曦,你真美。”他失神道出。
一阵风拂过,晨曦别开耳根发丝,这才看向身旁之人。她不解的问,“秋水,方才你说什么?”
“我...”秋水哑然,心砰砰再跳。
他看着她的目光本是纯净,此刻却似有火苗乱窜。
“秋水?”晨曦不解,面前俊俏的少年已执起了她的手。他们目光交错,隔开属于彼此的情绪。
“你怎么了?”
面对这甜美的疑问,秋水的心再次放大。他借机靠近了一些,低下头,声音便暧昧的漂浮于她耳侧。
“晨曦,在我心底也有一份秘密,尚未告知,你可想知道?”
“是...什么?”晨曦不明所以的紧张。
秋水近距离看着她姣好的面容,忍下自己过分的举止,可细又长的睫毛却无意间触碰了她的耳根。
晨曦一惊,有些奇怪的侧过头。
彼此瞳孔里完完全全容纳了对方的影子,毫无...距离与界限。
晨曦身为先天的本能,迫使她后退一步,然而手却被对方紧紧的握在掌心里。
秋水不容她躲闪,故意一般不肯松手。
“秋水...?”他想做什么?晨曦吃惊,瞳孔里俨然全是对方专注的神态。
秋水目光温情如火,终于不再保留。
“这个秘密许久之前,便一直藏于心底了,如今既与你相见,便无隐瞒的打算。”
“你是指...?”
“晨曦,我,我对你...”
“晨曦,”一人于后方打断他们的交谈,也让紧握的手松开。
“是云叔叔,你怎么来了?”
云忘归垂下眼睑,将方才涌起的怒意全部压下,他脚步略重的走了过去。
“我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谢谢云叔叔关心,我很好。”晨曦笑着回答。
云忘归却总觉得自己与侄女,一夜之间生疏的如同隔了一座大山。
他烦躁极了,却也只能憋在心里。
“既然平安无事,那我们便回德风古道吧?”
原以为只是一个最为寻常的答案,谁知却听秋水开口。
“晨曦这段时间,已准备留在明月不归尘。”
“什么?”云忘归以为自己听错了。
晨曦点了点头,“嗯,我打算跟着师尊继续修炼,烦请云叔叔回去告知父亲,让他不必忧心。”
“可你身份已被多人知晓,若不加派人手保护的话,恐...”
“我明白,但正因如此,更应该磨练己身。何况,我还有重要之事需办。”
“是什么?”云忘归闷闷的问。
晨曦指了指眼前的药材,“我打算将这些送去论侠行道,帮助更多无辜受伤的百姓。”
云忘归深知劝阻不了,但好不容易见到她,自己又怎能甘心离去?
他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好吧,既然如此,那便让我...”
秋水突然开口,“云前辈放心,我会陪着晨曦一道前往。”
云忘归目光微变,心于此刻彻底沉下。
“你...陪她?”
“是,这也是人觉前辈临走前交托给我的任务。”
一句话堵的云忘归哑口无言,他当真是小看了这个少年的心性。
他闭了闭眼,不再多说什么,直接拉住晨曦的手就往外走。
“云,云叔叔?”
晨曦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自己的另一只手就被另一人拉住了。
气氛仅一瞬沉默,却诡谲不已。
云忘归目光微冷的看过来,“我与侄女有话相谈,你拦路做甚?”
“我...”秋水内心受堵,一时无言。
他的确没有立场与资格相拦,但也不想让晨曦从眼前离开。
他压下不快,道,“云前辈误会了,我二人还是先松手,免得弄疼了晨曦。”
一句话彻底点醒了某人。
云忘归尴尬的松开,有些心疼而又懊恼的问,“你,你没事吧?”
晨曦才刚受伤不久,他怎就如此糊涂?!
晨曦摇了摇头,“不碍事。”
只不过心里很是费解,这二人怎就突然生出矛盾?
正犹豫着要不要调解时,一道熟悉的温润之音传来。
三人同时震惊的看过去。
门口,雪爵颀长的身姿,犹如仙者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他目光干净柔和,像是寻得多年的朋友。
“晨曦,我终于找到你了。”
云忘归和秋水同时面色大变!
怎会,竟是这个男人?云忘归依旧记得,当初为救出苏青,他与剑非道等人一同闯入狩宇圣殿,差点与对方打得头破血流。想不到时至今日,他又将目光放到晨曦的身上!
“我知道你对我存有诸多误会,此番前来,便是想向你解释清楚。”
雪爵想要一步靠近,云忘归却是当机立断将晨曦护在了身后,彻底隔绝彼此的视线。
“云叔叔?”
“此人心怀不轨,交给我来处理吧。”云忘归直视前方,好似要洞穿眼前之人的真面目。
“你可是旸神授意而来?”
“并非如此。”
“那为何要刻意接近晨曦?”秋水也警惕的问。
雪爵目光微黯,他清楚,此二人分明是有意针对。即便有百般理由,在他们面前都是诸多借口。
他呼出一口气,对着一人道,“晨曦,我虽非人类之身,但此心明鉴,皇旸曜雪对你绝无半分企图,只想珍惜与你的这段朋友情谊。”
晨曦听得一愣,目光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云忘归依旧挡在前方,神情戒备着,“毋再多言,你可以离开了。”
“若我说不呢?”
一句反问,让气氛瞬间僵化!
云忘归和秋水同时出剑,寒光所指,凌厉逼人。
看来...有他二人在,当真是没有解释的机会。
雪爵身形化雾,从进门一刻便有所准备。他轻松避开二人剑气,佯装出手却静待时机。在云忘归意图刺穿自己心脏时,他幻化成飞雪,猝不及防落于一人身后,扣住了她的手。
“晨曦,”雪爵轻唤着。他知道自己做法不妥,但也实属无奈。
“对不起,我想跟你单独一谈,请给我一次机会吧。”
晨曦看着这诚挚的双眼,直言道,“有何话现在就说,无须另择时日。”
“你现在心性不稳,对我颇有意见,又有他人在身侧阻挠。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进半分。”
“那就...识相的闭嘴。”不远处,云忘归表情微怒,手持利剑在地上划开了一道裂痕。
秋水也在同时准备发动攻击。
可雪爵眼里似乎看不到别人,只有眼前这娇小而熟悉的影子,妄图从她口中听到自己期待的答案。
“晨曦,暂时跟我去一处地方,好吗?”他紧张而又恳求的问。
晨曦摇了摇头,下一秒一掌打在雪爵肩膀上,将他狠狠推开了。
“你虽未伤害过我,但目的并不明确,而我也不愿多想。现如今,我还有重要之事待办,无法抽身离去。”
雪爵苦笑,看来她和她母亲在心性上有着很大的区别。换做苏青,十有八九会跟他离开吧。可现在看来,这软硬兼施的策略,在这孩子身上行不通。
但若就此离去,以后恐难有解释的机会。
正在犹疑时,一道清雅诗号响起,如墨般的剑气从天空压下。
“话九宸,挥袖风云尽,江山何沉。随逸兴,负手乾坤定,苍黄为轻。”
“是圣司。”晨曦讶异道。
墨倾池清冷的转过身,与雪爵目光相对,杀气在彼此间风云涌动。
“你怎会来此?”雪爵先开了口。
墨倾池语气淡淡的,好似在叙述无关紧要之事,“我若提前跟过来,你又怎肯主动现身?”
“原来你早有察觉。”
方才在途中,他借机离开,也只是想让自己放松戒备。雪爵苦恼,有这个男人在,形势可谓相当不利了。
“三对一,你当知毫无胜算。”墨倾池一语道出。
雪爵眼神沉下,看来想跟晨曦单独见面,绝非轻而易举之事。
阻碍者犹如铜墙铁壁,推之不倒,只能...另想他法。
他站定于远处,目光温柔的徘徊在那小身影上。
“晨曦,今日是我一时冲动,未考虑太多,下次必会寻得一个清静之地与你相见。”
话落,人已随风而去了。
云忘归脸色不对,越想越纠结,这精灵很明显是没有死心的打算。他一把拉住晨曦的手,不顾旁人道,“现下情况危急,你还是跟我回去吧。”
“为何?错不在我,何须逃避?”
这般正直的疑问,倒让云忘归一时错愕,答不上话。
晨曦将整理好的药材放入了袋子中,“我答应过师尊,会将这些送去论侠行道,就绝不会耽误。”
其余无关紧要之事,怎能与人命相提并论?
云忘归深知她的心性,除了无奈,也只有妥协了。
“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
“且慢,”秋水突然拦下,语气隐有一份焦躁与刻意压制的怒意。
“云前辈,方才不是说好,由我陪着晨曦前往便可。”
云忘归勾了勾唇,“虽说人觉前辈有过嘱托,但如今我既来此,又怎好麻烦外人?”
“外人...?”
“晨曦是我侄女,她的安全自当由我负责。你跟她虽有交情,但相识甚短,实不该如此占用你的时间。”
晨曦听着这段话,觉得很有道理,但好似哪里不对。而秋水垂在身侧的手,直接握成了拳。
他看着他们三人离开,怒火与不甘依旧难平,然而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困惑。
这个云前辈...似乎对晨曦过于宠溺了,且言行举止间明显在针对他。
一个想法突兀闪过,秋水被惊得浑身一凉。
“怎么可能...”他喃喃着,眼底是难以置信,“他二人可是叔侄关系,儒门绝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一路走着,晨曦侧头感激道,“此次真是多谢圣司相助了。”
“不客气,只是顺手为之。”
墨倾池停下脚步,看向二人,“你们接下来可是要前往论侠行道?”
“嗯,圣司也一起吗?”
“不,我需去信给离经报平安,且尚有他事要处理。”他语气微顿,停了一会儿才道,“虽说路途较近,但还需小心谨慎,不可掉以轻心。”
“我明白,多谢圣司关怀。”
墨倾池在她的眉眼停驻了半秒,又移开了,“你这段时间,已打算留在明月不归尘?”
云忘归也忧心的看向晨曦,这同样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晨曦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墨倾池表示明白。随后,他指尖化出一张纸,递到她的手中。
“这是什么?”晨曦不解的问。
“是文诣经纬的地址。”
“圣司的家?”
“嗯,这段日子我会留在这儿。你有何困难,可直接来此处寻我。毕竟德风古道距离尚远,若遇紧急之事,难免有所迟缓、无暇顾及。”
“多谢圣司,我记下了。”
直至那人离开,晨曦这才回过头,忍不住道,“圣司当真...并非他外表那般清冷孤傲。”
糟了,一不小心说出心里话。
晨曦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身边人,却发现云忘归正满怀笑意的望着自己。
“云叔叔...”
“你说的完全正解,圣司他对小辈的态度,可与常人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嗯...应是特别关爱有加吧。”就像无端那样。
不过让云忘归新奇的是,门内之人不乏后起之秀,可却从未见圣司如此主动关怀过。大概,多少还惦记着当初苏青对远沧溟的救命之恩吧。
“咦,这不是司卫吗?”不远处,坐在路边茶馆喝茶的两名姑娘看了过来,满脸欣喜。
云忘归一愣,就见那两名女子走过来了。
“云叔叔,她们是谁?”
“她们是...”
“司卫,好久不见,怎么这段时间都不找我们叙旧?”一个姑娘笑盈盈的问,似乎才看到云忘归身边的晨曦。
她暗含吃惊,“司卫,这不会是你女儿吧?天,你是何时成的亲,我们都不知道。”
“司卫,过分了,好歹是朋友,也不告知一声。”另一姑娘娇笑着调侃。
云忘归尴尬至极,连忙解释着,“你们别乱说,她是我...我...”
明明是最简单的关系,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好在晨曦及时出声,“两位姐姐,我叫苏晨曦,是云叔叔的侄女。”
云忘归目光黯下来,抿着唇,不再多言,倒是另两位女子很是亲切激动。
“原来是个误会,小妹妹你可别放在心上。”
“怎会,姐姐们也无须在意。”
看着晨曦如此乖顺的模样,其中一人忍不住笑道,“小妹妹,按辈分来说,其实你不应该这般称呼我们。”
“那要...如何称呼?”
另一人捂嘴窃笑着,目光瞥向云忘归,“我们和你云叔叔乃同辈,自是得称呼...阿姨啊~”
“阿...姨...”晨曦张了张嘴,手已被云忘归给牵住了。
“抱歉,两位,我二人还有要事待办,就先告辞。”
两姑娘笑着点点头,也不再多说什么,目送他们离去。
而坐在茶馆内的男子,全程目睹了方才一幕,他握紧的茶杯在一瞬间化为了尘埃。
他收回清清冷冷的目光,一语不发就这么坐着。
“夜儿,你怎么又到处乱跑?”朱雀衣手插着腰,不满的站在他身后。
“我已成年,不必事事跟你细说。”
“哼,就知道贫嘴,”朱雀衣继续嘀咕着,“你现在的状态,就跟你那爹一模一样。”
“父亲...”
“地茧自从拿回那本释魔录之后,连个鬼影都找不到了。你可不能学他,害我平白无故担心。”
“...走吧。”夜君站起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顾在后面追上来的朱雀衣。
他心绪翻涌,脑海里始终徘徊着方才的那道影子。跟母亲相似的面容,又名唤——晨曦...
应是她,没错了。
而另一边,晨曦和云忘归已行至论侠行道。
晨曦化出一包药袋递到东门玄德的手中,“玉隐先生,此药乃是我师尊所配,可压制血暗之力。”
东门玄德震惊的接过,难掩欣喜,“这...实在是帮了大忙!姑娘,我当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
“先生客气了,此乃正道应为之事,还是先给需要的人服用吧。”
“好,我这就准备。”东门玄德连番致谢,正回身踏出一步时,忽见天空乌云压下,似有雷电暴雨即将袭来。
如此风云变幻的气场,倒把屋内的武林人士给吸引出来了。
“发生什么?”
“这天气不对啊!”
“是个高手,”云忘归嘀咕一声,便将晨曦给牢牢的护在身后,全身戒备绷紧。
东门玄德还在示意众人快进屋,手中的药袋却砰的一声炸裂开,如碎布一般从眼前飘下来了。
顿时,空气凝滞!
晨曦微微睁大了眼,她抬头看向天空...
乌云散开,一道光笼罩着不凡之姿,伴随诗号响起,降于众人眼前。
“永夜是映照永生之光,洗礼万民,荣耀殿堂。”
“你是...地冥?!”
东门玄德一语道出,震惊在场所有人。方才还疑惑不定的武林人士,皆有所惊惧的向后退了数步。
很快,偌大的地方,便只剩下四人对峙了。
“他是谁?”晨曦不顾云忘归的阻拦,从他身后走出来。
这个男人似乎第一眼就发现了她。虽带着面具,但晨曦仍感觉他的视线一刻不停的落在自己身上。
地冥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伸手直指散落在地上的药材,轻蔑道,“想要救人,谈何容易?眩者的计划,可不允许任何人破坏。”
一句话已是挑起了万般杀性!
晨曦莫名愤怒,她握起的拳头却被一人给紧紧包住了。
云叔叔?晨曦用眼神询问。
“此人我会想办法应付,你待会儿看准时机便果断离开。”
云忘归利剑出鞘,直指地冥,东门玄德也在同一时间幻化出武器!
地冥见状,却是轻笑出声,“以你二人根基,不,是在场所有人合力,也绝非是眩者的对手。”
“那又如何?”云忘归剑指前方,杀气腾腾。他只想为晨曦争取逃跑的时间,其余皆无所谓。
东门玄德怒问,“你此番前来,究竟想要做什么?”
“呵,还是年长者看得较为透彻。”面具下的那双眼,冷然如冰,却是直刺一人。
“把这姑娘交给我,论侠行道是死是活,皆不在眩者的剧本之内了,如何?”
一句话掀起惊涛骇浪,所有人都看向了晨曦。
晨曦一时怔住,没想到这个男人竟也跟鬼麒主一般,以她为目标。
而云忘归的底线被狠狠踩到了!
“住嘴,休要猖狂!”他低喝一声,已是携儒门剑风攻了上去。
双方战至一处,顿时厮杀得天地惊变、风沙走起!
“云叔叔,”晨曦想要上前,却被东门玄德拉住了手。
“他二人战得不可开交,你切不可走进战场,免得遭受波及。”
“可是...”
“我去支援!”
东门玄德持剑杀来,尚未还手的地冥,远远看了一眼,冷笑出声,“真是不自量力啊。”
他轻轻松松避开云忘归的剑气,指尖燃起一束黑光,直刺向东门玄德。
“玉隐先生!”云忘归暗道不妙。东门玄德乃是正道支柱,以一己之力维系着武林动向,此人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他未及多想,瞬身挡下了这波攻击!
“唔...”只感全身筋脉错乱,云忘归胸前已是鲜血淋漓。
“云忘归!”东门玄德慌张的抱住他,方才还紧张的杀伐氛围瞬间消散了。
胜败已定。
“云叔叔,”晨曦立刻跑来,但眼前之人已是彻底昏死过去。
“他的伤势很重,意识似乎也被封闭了。”东门玄德痛心道。
若非自己莽撞,又怎会牵连到他?
晨曦倏然抬头看向前面!
“呵呵,”坦然接受这凌厉目光的地冥,笑的甚为开心,“如何?可有看清楚形势?”
“什么形势?”晨曦问。
“若想保下他们的命,唯有跟我离开这一条路可走。”
晨曦站直了身子,脚在地上划开一道痕。像是被术法牵引,地面瞬间裂开,她已从原地消失!
“哦?”地冥挑了挑眉。这小家伙眨眼间近了他的身,周围仙气环绕,杀机尽显。
“呵,看来你师尊教了你不少东西。”
“与你无关。”晨曦一边运用术法攻击,一边凝神端看对方的举动。
招式一分不差的全都打到他的身上。
而地冥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除了身形恍惚的倒退,就是露出诡异而又病态的笑。
晨曦全神贯注,攻击越发凌厉了。
“呵呵,你...有点意思啊。”地冥嘴角笑意加深,突然一把抓住了晨曦的手!
晨曦一愣,身形像是受滞一般,再也无法动弹。
他俯身,凑到她的耳边道,“眩者原本是想借旸神之手,将你推向矛盾中心,从而再掀武林风雨。如今意外见面,却让我起了别样兴致。”
晨曦不解,也不愿猜测,只冷冷的看着他。
地冥的笑渐露危险,“若将你永远困于一处,不知身为爷爷的天迹和君奉天会露出什么表情。”
晨曦瞳孔微缩,刚张唇想要说什么,地冥已伸出手点住了她的额头。
她身子一软,径直向前倒去。
“呵呵,”地冥顺势接过,手点着她的眉心道,“一个小鬼也敢在眩者面前逞威,真不知天高地厚了。”
“放开她,”金雨落下,洗净一地尘埃。一道仙姿手握华伞,悠然落于众人面前。
“是非常君啊!”东门玄德在身后激动的喊道。
非常君收伞,不动声色的望着眼前人。
“好友,你想做什么?”
“这么直白,还不能理解?自是要将她带走。”
非常君目光微冷,平和的气息此刻已被冰冷的肃杀包围。
“你明知她是我的徒儿,却还敢下手,当真要与我决裂不成?”
地冥冷眼一挑,嗤之以鼻,“非常君,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什么?”
“你明知她对我来说是个麻烦,却还敢护着,当真要与我为敌不成?”
“你...!”
非常君少有的动怒了,他呼吸瞬间,已来到地冥的眼前。
出手一刻,双方之力互不退让,形成烈风将四周横扫尽毁!
“快到里面去!”东门玄德命令众人撤退,自己则抱着云忘归瞬移至远处。
当世两大高手交锋,足可令天地震荡。
地冥一手抱着晨曦,一手轻松接招,神情依旧怡然自得,“非常君,你不会真以为能从我手中抢人吧?”
“不试试,又怎知道?”
二人身形快如影,已是交战数百回合。仙力与血暗的碰撞,让空间都开始扭曲起来。
“你还真是拼命啊。”地冥冷嘲。
“她是我的徒儿,非常君定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
当初,若不是地冥前来明月不归尘,苏青也不会遭遇杀生之劫。说到底,终归有他一部分原因。
过去之错,即便懊悔,也无法弥补。时至今日,能做的也只剩下...
“只要有非常君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我徒儿半分!”
“呵呵...”
彼此十成功力相撞,稍有分神,便是前功尽弃。
此时,一道白色身影,不顾两大内力的冲击,强行闯入其中。
他出剑快狠准,直取地冥死穴。
地冥冷笑,微微避开,却不得不面对非常君全力以赴的一掌。他心中冷哼,瞥了晨曦一眼,便将人给扔出去了。
“晨曦!”秋水紧张的瞬移过去,将人抱在怀中。
非常君捉准机会,将地冥逼退三分,他对着后方道,“秋水,你先带人走,我随后便来。”
“这...好吧,那前辈要小心了。”
地冥的情绪似乎并没有暴怒,反而笑起来,“非常君啊,你当真是做好与我为敌的准备了。”
“好友...为何要将事态演化至此?”
“还【好友】,以后这个称呼就免了吧。”
而另一边,抱着晨曦急急往回赶的秋水,在门口便看到了一人。
习烟儿探头探脑,方才他跟觉君刚回来不久,便得知晨曦已前往了论侠行道。觉君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突然不放心起来,连带着秋水也一块儿不见了。
“他们到底在干嘛?”习烟儿自言自语着,突然眼睛一亮,对着来人喊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咦,晨曦?她怎么了?”
“先进去再说吧,”秋水内心焦躁,犹如一锅蚂蚁啃食肺腑。他抱着晨曦,直推开门,将她放到了床上。
“晨曦,你快醒醒。”习烟儿在一边干着急,怎么办?怎么办!她该不会是受了伤吧!
“我想起来了,我跟觉君今日出门,有采购到一种药物,据说熬制后对伤口愈合效果奇佳。”
“真的吗?”
“嗯,我现在就去弄,你陪在她的身边。”
“...好。”
秋水低头看向这沉睡不醒之人,他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因男女有别,他不敢过于大胆,只动用仙力查看一下她的身体,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并无他伤,也并未受血暗的影响,只被点住了穴位。
秋水伸出另一只手,待要解开时,望着这纯净的睡颜,心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一动不动了。
好久...他只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就连耳根染起的红晕也未曾察觉到。
晨曦...闭眼的样子,当真可爱的很。可这样的美景,他在往日是绝没有机会窥伺半分的。
一股炽热的悸动,开始挑拨自己的理智。
秋水睫毛微颤着,昭示着此刻暗藏不住的心。
“晨曦,之前并未说出口。现在告知,你可能听得见...”
他突然俯身,闭上眼抵住她的额头,用最虔诚的方式述说着。
“白马秋水喜欢苏晨曦,想用...一生来守护你。”
“秋水,你在做什么?”门外,一人立定于后方,将方才一幕看的真真切切。
作者有话要说: 急急忙忙赶完了一章,可能有错别字(留着下次修改)
最近家里事比较多,更新不定,但我会尽量、尽量、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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