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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   “秋水,你在做什么?”一人立定于后方,将方才一幕看的真真切切。

      秋水心头没由来的一紧,他起身看向外头,吃惊道,“太太太太师伯,您....怎么来了?”

      天迹被问的脑袋发懵,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般,笑着走过去。

      “我?我当然是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啊!”

      他近身眼前,才发现问题的严重。

      “晨曦这是怎么了?!”天迹收敛笑意,蹙眉坐到床边。

      “请太太太太师伯不必担忧,她只是被点了昏穴。”秋水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叙述了一下,天迹这才松了口气。

      他气愤的握起拳,“可恶!可恶的地冥,竟敢将主意打到我孙女头上,这笔账绝对不能这么算了!”

      秋水目光微垂着,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期待的缘故,手心竟渗出了汗。

      他语气飘忽的问,“方才...方才您都看到了,是吗?”

      “啊?看到?看到什么?”

      秋水有些复杂的抬眼,只看到天迹露出一副不解的神态。

      “我说秋水,跟我还需打哑谜?究竟何事,仔细道来。”

      秋水像是被呛住了一般,立刻摇了摇头。天迹也不再深究,只催促着,“还等什么,快将晨曦的穴位解开啊。”

      “...好。”

      等待中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秋水压抑不住内心的欣喜,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谁知,一人已先一步动作了。

      “晨曦,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舒服?”天迹握着她的肩膀,连珠炮弹的询问着。

      晨曦明显还有些犯迷糊,但很快目光便清明了。

      “天迹爷爷,秋水,你们怎会...”她向四周望了一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已身处明月不归尘。

      秋水:“你中了地冥的陷阱,幸得人觉前辈赶来相助。”

      晨曦微微蹙眉,不久前的记忆开始窜连起来,那个危险的男人着实令她印象深刻。

      她的心像是被揪住,忍不住问,“那我师尊呢?还有论侠行道的诸位,以及...”

      以及云叔叔,他伤成那样,若不赶紧治疗的话恐有性命之危!

      天迹安慰道,“别担心,你且在此好好休息,剩余的事交给我们。”

      “可是...”

      “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天迹故作严肃的提醒,“别忘了,地冥可是以你为目标啊。”

      “我...明白了。”

      “乖,这才是听话的好孩子。”天迹依旧如往日一般摸了摸晨曦的头,看得秋水为之一愣。

      晨曦化出一支空瓶,将鲜血滴入其中。

      秋水立刻慌了,紧张的一把抓住她的手,“你,你这是做什么?”

      “云叔叔昏迷不醒,我很担心他的情况,麻烦两位将此物带过去。”

      秋水无力的松开,眼神也在一瞬间黯下。晨曦心思当真细腻,可明知她是关爱他人,自己心里依旧...说不出的感受。

      天迹笑眯眯的接过药瓶,道,“你放心,爷爷我定会将事情办理的妥妥当当。”

      他像是赶时间一般拽住秋水的手,便化光离去了。

      而此刻,在论侠行道内...

      被炸裂的地面上满目尘埃,众人皆惊疑不定的抬头看着。两大高手凌空对决,杀气似要劈开星辰,直通天地。

      “住手!”仙家之影急急化光而来,一袖扫过,阻断了这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三人同时落下,形成两方对峙着。

      “地冥,你究竟想做什么?!”天迹沉不住气,一腔怒火的质问着。

      地冥惯例的冷笑,眼神更为轻蔑了,“好好的娱乐,就被你给破坏,当真是扫兴的很。”

      “你...!”

      天迹快要气炸,一旁的非常君目光再不复往日温和。他字字如冰道,“就此罢手,方可既往不咎。”

      “呵呵,还真是正义凌然。”

      “是你作恶多端,天理难容!”天迹上前一步,袖子轻甩已是准备大干一场。

      “要打架是吧,来啊,我一人奉陪!”

      地冥似是被逗乐了,“你现在内伤成疾,跑路都不稳,还好意思叫嚣,简直是可笑啊。”

      “你,你说什么?!”

      地冥已懒得再废话,黑色雾气徘徊周身,下一秒已从眼前消失,只留一阵余音像冰冷的刀锋危险划过。

      “那小鬼早晚是我的囊中之物,谁都无法更改眩者规划的剧本,呵呵哈哈~”

      “你别跑,给我站住!”

      天迹打算追上去,却被一人拦下,非常君冲他摇了摇头,“算了,他暂时应该不会再过来,先处理这边的情况吧。”

      天迹扫了一眼被波及的惨状,只得压下那一团怒火。

      “好友说得对,是我太过冲动,忘了正事。”二人一同跟着众人进了屋。

      而站在不远处的秋水,目光冷然的望着地冥消失的方向,双手不自觉握紧了。

      大厅内,东门玄德紧蹙双眉,盯着重伤昏迷的一人直叹气。

      “玉隐先生,云忘归的情况如何?”非常君问。

      “五脏六腑皆遭重创,恐回天乏术。”

      一句话已是判定生死,整个气氛都变得压抑起来。

      非常君沉默着,用眼神看了看天迹,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他故作惋惜道。

      “想不到云忘归会遭此劫难,哎,实属不幸。”

      “若非我之缘故,他又怎会...”东门玄德一脸的痛心疾首。

      天迹连忙安慰,“你也别太过自责,说不定儒门会有解救之法。”

      “此言当真?”

      “嗯,”天迹眼神飘忽着,“总而言之,我先带他回德风古道,再从长计议吧。”

      自己虽握有治愈之血,但这里终归人多口杂,不太方便使用。

      非常君道,“玉隐先生,地冥恐还会再生事端,一切就有劳你多加费心。”

      “多谢告知,我定会全力戒备,不让为恶者有机可趁。”

      非常君放心的点点头,这才看向天迹,“好友,既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你是要回明月不归尘?”

      “嗯,终归是不放心我那徒儿,也不知有没有受伤。”

      刚进屋的秋水,脚步一顿,他连忙开口,“人觉前辈,请让我也一同...”

      话未说完,天迹便笑嘻嘻的勾住了他的肩膀,“嘿嘿,秋水啊,晨曦有她师尊照料,就不用太操心了。太太太太师伯这儿倒有一件很紧急的信件,需要你帮我送给小墨云。”

      “可是...”

      秋水心急如焚,变着法儿的想要拒绝,天迹已将信塞到了他的手中。

      “此事很重要,你务必抓紧时间。”

      “......”总觉得他心里有鬼。

      秋水看着手中的信件,不由得皱起眉,这上面竟藏有术法。

      究竟是何事如此急迫?

      他百般无奈,只好压下焦躁不安的心,急急飞回了云海仙门。

      云辉子低头看着信,表情未变,像是陷入了沉思。许久,他才抬起眼皮,目光中竟透着一股...说不清的复杂。

      “迹君,可是发生了何事?”秋水问。

      云辉子迟疑了一下,才移开视线道,“尚无,只是你太太太太师伯询问失传的仙门秘法,稍后我自会回信于他。”

      就这么简单?秋水更为费解。不过他并未多想,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人身影。

      他正准备告辞离开,却听云辉子道,“秋水,你此行下凡,可是动用了仙术?”

      秋水想了想道,“只最近一次,从地冥手中救走晨曦,但并未与其交战。”

      “嗯,”云辉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我感觉你气息不稳,体内似受他力影响。”

      “您是指...?”

      “地冥持有血暗之能,我担心他会对你暗中下套。这样吧,你先回去休息,稍后为师会用术法助你恢复功体。”

      “这...”

      秋水心急的刚想拒绝,云辉子已向他摆了摆手,看向一边。

      “此事就这么定下,在你身体未恢复之前,不可离开仙门半步。”

      秋水目光微缩,一股强烈的预感瞬间让他清醒!待回到房间后,他的心再也无法保持安定了。

      迹君,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一个答案若隐若现。

      “秋水,”身后少年轻唤着。

      秋水震惊的回过身,“你...难道是藻雪?”

      “嗯,”藻雪不好意思的挠挠脸,修长的仙姿依旧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青涩与稚嫩。

      “是我拜托迹君助我迅速成长,这样也好与你一般,可早些时候入世。”

      秋水静静聆听着,本应好奇的心却起不了任何波澜。

      藻雪倒也不在意,只继续道,“方才我从迹君那边过来,他特意嘱咐我二人,从今日起需闭关修行、磨练己身,不可心存他念,免得自毁根基。”

      秋水瞬间警铃大作,不顾一切冲了出去!然而一道结界横空挡于眼前,残酷的隔开了不应有的遐想。

      “秋水,你怎么了?”藻雪从后面赶过来,他从未见好友这般失态,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秋水浑然无知的运起剑术扫了过去,可那结界却如山一般岿然不动,昭示着他无法改变的结果。

      “这是迹君的术法,你不可能突破。”藻雪担忧的提醒着。

      秋水闭上了眼,终归是无力的一拳捶在结界上。

      原来如此,太太太太师伯早就已经发现了,那份信便是揭露了他不应有的情思。

      可...即便心中有愧,他还是断不了这份念头。

      “对不起,迹君,我做不到。无论关多久,都...不可能。”

      而此刻,在另一处仙殿内,云辉子伸手一指,从信上溢出的仙力在他面前幻化成一道熟悉的影子。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云辉子先开了口,“我说大师兄,你会不会弄错了,秋水怎么可能...”

      “我也希望是自己看花了眼,”天迹头疼的扶额,“但事实摆在眼前,让我不得不信啊。”

      天迹自己都没想到,去一趟明月不归尘,会受到如此惊吓。仙门弟子秋水竟握着晨曦的手,做出山盟海誓?

      起初还以为只是玩笑,可仔细端看秋水的眼神,却是越琢磨越不对劲!

      “所以,你便将问题推给了我?”云辉子无奈,语气里满是抱怨。

      天迹尴尬的笑笑,“我...这不是没办法,总不好当面质问吧?”

      他被关天堂之门数百年,关于男女情感之事,完全不懂如何下手,更何况这还涉及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小墨云,现在流行的一个词语叫什么,我怎么想不出来...”天迹纠结的敲了敲头。

      云辉子接话道,“你说的,莫非是...早恋?”

      “对对,就是这个!”

      云辉子眉毛抽搐,“我说大师兄,晨曦和秋水皆为先天,可不能用常人眼光来衡量。”

      “那又如何,晨曦在我眼里始终是孩子,秋水也一样。”天迹一本正经,倒不是说要刻意阻止,只不过按照现下来说,不光光是他,就连玉离经和师弟君奉天也定然难以接受。

      云辉子想到一个问题,不由得问,“此事...那二人知晓吗?”

      天迹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且不说离经,奉天那个暴脾气他最清楚不过。若让他知晓,定会严厉反对到底!

      云辉子松了一口气,忍不住慨叹,“师兄啊,你平日里虽嘻嘻哈哈,但此事确实做得对。”

      “哦?小墨云,难得你会赞成。”

      “那是自然。秋水根基不稳,尚需摒弃杂念,方能有所增进。”

      “...哈,如此便劳烦师弟多加费心了。”

      “我明白,”云辉子应下,但心绪却比想象中要沉。他能做的便是束缚秋水的行动,但能否让这孩子收心,当真做不了主。

      也不知晨曦心里会是如何所想?终归对她而言,要接纳这份情感,尚属过早。

      而此刻在明月不归尘...

      “师尊,这是什么?”晨曦看着非常君端过来的药,鼻翼间满是苦涩之味。

      “是习烟儿熬制的,快喝下吧。”

      “可我并未受伤啊。”

      非常君好笑的看着她满是困惑的小脸,只得一一解释道,“方才为师替你把过脉,虽身体无恙,但因近距离与地冥一战,导致内息紊乱不少,而此药汤则可助你稳定心神、及早恢复。”

      原来如此,晨曦听话的一饮而尽了,只是想到地冥,整个人又不安起来。

      “师尊...”

      “放心吧,”非常君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宽慰道,“云忘归已被天迹带回儒门,有你的血在,绝不会有性命之危。至于秋水...想来是仙门有要事,便暂时回去了。”

      “那论侠行道呢?”晨曦问。毕竟地冥可一直对那里虎视眈眈,此番遭劫也与她脱不了关系。

      非常君心叹,自己这个徒弟还真是心思细腻,总害怕自己牵累了他人。

      他示意她躺下,替她盖上了被子。

      “我知你心忧,可那边一切安好,现在最重要的则是照顾好你自己。”

      “但送去的治愈之药,全都被破坏了。”晨曦语气说不出的沮丧。

      非常君越发觉得这徒弟单纯到可爱,他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额头,眼底笑意满满,“药没了还可重新做,待明天恢复精力后,再送去也不迟啊。”

      “...嗯,徒儿知道了。”

      迷迷糊糊间,只感睡意袭来。也不知是因为师尊的开导,还是喝下这安神汤的缘故,晨曦的警戒渐渐松弛。不消片刻,竟已神游梦乡。

      非常君看着这沉静的睡颜,好一会儿,才默默的走出房门。

      直到夜深人静,黑暗彻底笼罩时,隐匿于月光中的一道人影如鬼魅一般潜伏而入。

      他悄无声息的来至床边,幽深的瞳孔里满是对一人的打量,寂静而又危险,充斥着探究意味。

      他伸出了手,然而快要触到记忆中的面容时,一道仙气如冷冽的剑光从眼前划过!

      非常君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冷然的立于外边,“阁下深夜造访,所谓何事?”

      话落,那人已转身同时出掌!非常君目光一紧,正面接下来了。却在看到对方容颜后,一瞬愣住。

      “怎会是你?”满腹的疑问,不敌凌冽的攻势。非常君被逼得倒退一步,而他已从身边趁机跑了出去。

      非常君心中狐疑不定,但也顾不了太多,第一时间冲到了床边,低身查看了一下。

      还好...晨曦并未苏醒,方才给她喝的宁神汤,当真让她睡得踏实。

      非常君有些哭笑不得,早知就不给她喝了。万一遇到危险,自己又没赶上,可如何是好?

      他收起了表情,一步步走出屋。

      “不必白费力气,此结界你不可能突破。”非常君一语笃定,与对面被困的男人对峙着。

      他在察觉危急时,便在整个明月不归尘布下结阵,防止恶贼逃跑。

      晨曦已经接连两次受伤,如今在他的眼皮底下,绝不可让这样的事再度发生!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这个人的到来。

      “你是...夜君?”非常君语气确定的问。

      对面男子沉了沉眼,很是戒备,“你认识我?”

      “不错,”非常君撤走了结界,怀念道,“当初我与你母亲一同前往武都,因那时你处于昏迷状态,想来对我并无印象。”

      “看来你记忆很好,如今我容貌大变,你竟能一眼认出,实在是不简单。”

      非常君意识到他的疑心,很是无奈,“你身上属于魔的独特气息,总归是不会错的。”

      两人之间因这一句话,气氛更为紧张了。

      许久,还是非常君打破沉闷,问道,“你此番前来,究竟是...”

      “我要带她走。”

      非常君眼皮跳了一下,不由得抿紧唇。

      对面的夜君,更是直接上前一步,“你既认识我,应当知晓我与她之间的关系,所以还希望阁下不要阻拦。”

      四周有风的声音飒飒而过,莫名寒冷,彼此目光平静的对望着。

      “带她走?你打算带她去哪里?”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非常君感到深深的无力,“的确,即便身为师尊,比起你二人的关系,我插手不得。只不过...”

      他语气一顿,又道,“对你来说,或许理由足够简单。但对晨曦来讲,她的人脉可不仅限于一人。”

      “...此为何意?”

      “晨曦自小就在德风古道长大,除了自己的父亲,更与长辈之间关系亲厚。你虽与她血脉相连,却从未与她有过任何相处,对她更是知之甚少。即便坦诚公布身份,她在短时间内又怎能接纳,更别谈会为你抛下现有的亲属与责任了。”

      一番劝导,让夜君坚定的心开始挣扎起来。

      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却不想错过任何机会。他好不容易寻得她,又怎能轻言放弃?

      “我知你一时难以接受,但若强行带她离开,面临的不光光是与她尴尬的相处,更是会遭到德风古道的追击。此等局面,你可有想过?”

      “我若畏惧,又怎会前来?”

      “那晨曦呢?她的感受,你当真不在乎?”

      一句话直戳心底!

      非常君已将对方心思端看的透彻明白,他叹道,“其实你很清楚,她不会放下,更不会因你而与自小常伴的亲人诀别。”

      “那我就该放手吗?”

      非常君笑着问,“放手又如何?其实无须如此极端,你与她并非天南地北永不相见,大可用另一种方式守护。”

      “另一种方式?”夜君呢喃。

      非常君却是点到即止,“以你之聪明,因明白我的意思才对。”

      只闻心声从耳边拂过,让人茅塞顿开。

      夜君勾了勾唇,虽看不出是喜是悲,眼神却豁然清明了些许。

      “多谢前辈开导,夜儿明白该怎么做了。”

      他化出一把通体赤红的长剑,立于月光之下,折射出令人胆寒的森冷之光。

      “这是...?”非常君细细看着。

      “前辈,这是我来此的另一个目的。”

      “哦?”

      “此剑身乃请武林名铸聂寒打造,其上覆有我的血气,或可清除精灵体内的恶魔种子和血暗之能。”

      非常君伸手接过,目露探究,“此剑竟有如此威力?想必,不止有血气这般简单吧?”

      治愈之血堪比神迹,但要想根除影响心性的种子,可非易事。

      “的确如前辈所想,部分材质乃是素还真在前往泥婆暗界之前转交于我,之后才由聂寒融合血气打造出此剑身。”

      “原来如此,”光看一眼,就知绝非剑中凡品了,只不过...

      “为何要将此剑交予我呢?”非常君问。

      夜君避开了他探寻的目光,沉沉道,“我跟精灵之间尚有一些陈年恩怨无法化解,不到万不得已,不想与他们有任何接触。”

      非常君心如明镜,猜测十有八九与当年旸神劫持苏青一事有关。

      也难怪这孩子会放不开了。

      “既如此,你为何还要帮助他们?”一句简单的疑问,却使得问题避无可避。

      夜君终究还是不作隐瞒,“我此举只为晨曦。若精灵一日不能恢复,只会使她陷入更大的危险。”

      “再无其他了?”非常君笑着问。

      夜君摇了摇头,“晨曦就拜托前辈多加照顾。”

      仅留一句话,他的身影已融于月色,再也寻不得半点气息,好似从未出现一般。

      非常君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底忍不住感慨。帮助精灵,何止为晨曦,同时也是为天下苍生谋福。

      夜君终究是嘴硬心软,继承了其母亲心善的特质。

      一大早,习烟儿端着热腾腾的粥走来。谁知刚进屋,便发现里面已是空无人影。

      “觉君!晨曦不见了!”习烟儿大叫着跑出去。

      非常君正低着头给新养的盆栽浇水,习烟儿已急匆匆的跑到他面前。

      “你可知她去了哪儿?”

      “嗯,想必是重新制作了药物,送去论侠行道了吧。”

      “什么?你怎不拦着她?!”

      非常君顿感无奈,继续浇水道,“晨曦已是个大姑娘,我怎好束缚她的自由?”

      “可地冥随时会找她的麻烦啊!”

      非常君自然清楚习烟儿的想法,但同时他也明白,晨曦本就心性正直。论侠行道遭劫,也有其一定的责任。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放任不管。

      他放下手头东西,如往日一般点了点习烟儿的眉头,轻松道,“放心吧,我对地冥尚有一定了解,同样的方法不会采取两次。”

      “...唔,你是说,他不会前往那个地方闹事了,对吗?”习烟儿鼓着嘴问。

      “嗯,若骗你,接下来一年都由觉君我亲自下厨可好?”

      “......还是算了吧。”

      而此刻在论侠行道,晨曦行至门口便看到熟悉之人,她连忙走了过去,“玉隐先生。”

      “晨曦姑娘?”东门玄德有些意外,更是欣喜,“之前与地冥一战,你可有受伤?”

      “我无碍,倒是诸位现状如何了?”

      “有劳姑娘挂心,众人一切安好,血暗造成的伤势已全部治愈。”

      “治愈?”说不震惊自是不可能。

      毕竟按照师尊所说,血暗之伤绝非普通药物便可扭转。

      东门玄德看出晨曦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姑娘可还记得之前我提过的一人?”

      “...谁?”

      “一位名叫夜君的少年。”

      晨曦隐隐约约有印象,又听东门玄德继续道,“之前那少年给我的碎石粉末只能控制伤情,今日他前来却另给新的药物。不但彻底化解了血暗,还能让伤口全部愈合,实乃堪比神迹啊。”

      晨曦内心已是极度震惊,面上却只能压下心思。这药倒是与她的能为如出一辙,令人好奇的很。

      她问,“此人现在在何处,我想与他一谈。”

      无论如何,此事有她之过,却由另一人化解,理当表示感谢才对。

      东门玄德可惜道,“那少年并不愿透露太多身份,不过看得出他似有魔族气息,且朝着那个方向而去了。”

      东门玄德用手指了指,晨曦心里已有数。

      她将带来的药递了过去,“玉隐先生,之前的已被地冥所毁,这些便留着备用吧。”

      “这...真不知该如何感谢姑娘。”

      “先生不必客气,同为正道,理应如此的。”

      告别东门玄德后,晨曦便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追去了。心里犹豫着该如何开口时,不知不觉竟行至一处宅院门前。

      “藏晦居?”

      正想着那人会不会在此处时,却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晨曦犹豫了一下,便隐匿气息窜进去了,然而入眼所见的用惊心动魄都难以形容。

      她躲于暗处,切身体会到了何谓高手过招!

      交战的二人,正是前次参与到古原争霸中的圆公子和患天常。

      双方各自震退,留给彼此短暂的喘息机会。

      患天常猛咳两声,本就虚弱的面容更加苍白了,他目光凌冽的看向对面。

      “想不到你竟亲自找上门来,当真勇气可嘉。”

      “哼,”圆公子冷笑,“你三番四次发出战帖,若不是我有伤在身,怎会拖到今日?”

      当初,玉梁皇为得到治愈之血的消息对他多次逼杀,以至于不得不暂时隐退。现如今他已恢复全盛状态,怎容得下眼前这血海深仇的敌人!

      “很好,那我二人恩怨今日就在此了断吧。”最后的决定,意味着生死一战。

      晨曦看着打得昏天暗地的二人,只感心脏也跟着怦怦乱跳起来。她虽见识短浅,但也遇到不少高人,可眼前两位独特而又深厚的内功,却令人不得不服。

      尤其是那个看上去体质虚弱的男人,他的掌法和气劲,在当世能与其一较高下的估计是凤毛麟角。

      然而,彼此不分上下,意味着战斗很快便划上了终止。

      浓郁的鲜血从瘫倒的二人身体溢出,空气中只留粗重的喘息声。

      患天常强撑着意识看向对面,“你,你...败了,【漂浮手】终究不敌...【明气武典】。”

      “师尊!”担忧而又焦躁之音,打破了危险凝固的氛围。

      晨曦只偷偷的看到,一个样貌颇为年轻的白发青年从屋内窜出跑了过来。

      乐寻远扶住意图站起的患天常,心慌道,“师尊,你身受重伤,不可再动用武力。”

      “远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快进去...”患天常推搡着,他必须彻底了断陈年旧怨。

      然而就在此时,空中一道俊影落下,不由分说抱起半死不活的圆公子便化光离去了。

      晨曦眼尖的捕捉到,那救走圆公子之人身上似有魔气,莫非就是她要找的那位?

      她不再多想,也急急跟上。

      “不妙,”患天常意图追赶,眼底却一阵发黑,身形不稳的差点摔下。

      乐寻远赶忙抱住了他,“师尊,你伤重至此,让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可是...”

      “即便是宿命一战,若没了性命,哪有报仇一说。”

      “这...哎,好吧。”

      两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屋,一路上蔓延的血迹,昭示着方才战斗的惨烈。

      患天常靠在床边喘着气,他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不过。本就体虚,如今更是内伤全面爆发。生命就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再无扭转可能。

      只可惜,没有了结圆公子性命,连他的功体都未废除...

      “师尊,”乐寻远端着一碗汤过来,小心的递过去,“此药有助于修复伤势,快点喝下吧。”

      患天常勉强笑笑,却是无力的摆摆手。

      “远儿,你,你...过来。”

      “师尊...”

      患天常示意他坐下,眼底已是蒙了一层灰,“我的时间不多了,如今只能长话短说。”

      “师尊...伯父!你怎说这样的话?”

      患天常虚弱的摇了摇头,苦涩道,“如今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人世险恶,你虽功力有所增进,却终究欠缺经验,比不得这大千世间的高手。尤其是...圆公子,此人你务必要小心应对。”

      “师尊,别说了,还是保存体力吧。”乐寻远心急不已。

      患天常却是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远儿啊,我知晓这一生亏欠你太多,你父亲身亡是我此生遗憾。所以,为师能做的,便是在离去之前尽力的弥补你...”

      “师尊...”

      患天常收起所有的温和与无奈,突然收敛气息,将一生功力尽数传于一人!

      “师,师尊...?!”

      “别动,我现在便将九重功法传授给你,”患天常嘴角溢出鲜血,仍支撑着最后一丝意识。

      对于眼前之人,他真的是有太多割舍不下。

      直到第九重内劲从体内剥离开,他像是放下了所有的包袱,心无遗憾的露出了笑。

      “远儿,你要勤加练习,方能...有所成就...”

      正欲松手一刻,胳膊却被人狠狠拽住了!

      “远儿,你...”患天常大惊,不明白自己徒弟的用意为何。

      乐寻远嘴角勾起温顺的弧度,此刻看来却是分外危险与心寒,“师尊,你既决定成全于我,又何必有所保留呢?”

      “你说什么...?”

      乐寻远目光渐冷,狼子野心彻底暴露!他运起武学,毫不留情将患天常体内最后一丝功法全数吸纳了。

      倒在地上的患天常,心痛的看着自己徒弟,终究颤抖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远儿,你,你...好自为之...”

      “放心吧,师尊,我定不辜负你之期盼。”

      整了整衣裳的乐寻远,突然手顿住,整个表情都变了。

      怎么回事?他体内何时有了暗伤?莫非...

      乐寻远脸色阴晴不定,看了一眼地上冰凉的人,心底暗讽。原来如此,想必是圆公子留给伯父的劲道,被他一块儿吸纳了。

      可恶...

      一想到被人救走的圆公子,乐寻远心中警铃大响。纵虎归山,只会后患无穷。

      他微微眯起眼,心底杀意一片,下一瞬人已从屋内消失。

      追上去杀掉!唯有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而另一边,晨曦追踪着圆公子他们来至一处树林,她悄悄的立于树后,没有上去打搅他们。

      “义父,让我替你疗伤吧。”夜君询问着。

      圆公子却是冷漠的拂开他的手,“不需要,你我已经两清,就不必惺惺作态了。”

      夜君垂下眼问,“患掌门也算是武林绝顶高人,你怎会与他起冲突?”

      “我跟他之间有化不开的私仇,此战无法避免,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圆公子语气平平的解释着,却脸色一僵,意识到自身功体即将溃散,他立刻艰难的站起身。

      “你要去哪儿?”身后夜君问。

      圆公子脚步顿住,只微微侧了侧头,“我的行为与你毫无瓜葛,以后义父这个称呼也可免去。”

      说完,人已消失离开,徒留一阵凉风吹过。

      夜君叹了一声,这才朝着后方道,“看了那么久,也该是时候现身一见了吧。”

      只不过,当那人影走出时,他的神色几不可察的变了,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被强行压下。

      “你...”夜君薄唇轻启。

      他正打算喊出她的名字,可脑海里却闪过不久前与非常君的对话,激动的心渐渐趋于平和。

      他低低的问,“姑娘...找我有事?”

      “抱歉,是我唐突了。”晨曦走近他的身边,表情落落大方。

      “敢问阁下...可是夜君?”

      “正是,”夜君凝视着她,“不知姑娘又该如何称呼呢?”

      晨曦立刻报出自己的大名,夜君在心底温柔而又无声的描述着。

      晨曦:“我此次前来,实为致谢。”

      “哦?”

      “感谢你相助论侠行道,让众人免受灾害。”

      夜君隐去眼底笑意,故作不解的问,“这倒说的在下糊涂了,之前我和玉隐先生有过交流,似乎并未见得姑娘。虽说不该邀功,但为何是你替他们道谢呢?”

      “因为...”

      晨曦犹豫着,不知该如何讲。毕竟,只有她心里清楚,论侠行道遭劫多少与自己有关。

      见她踌躇,夜君只好道,“姑娘你别误会,我说此话,并未有他意。”

      “我明白,只是...理由三言两语实在难以说清,倒并非刻意向阁下隐瞒,希望你能谅解。”

      夜君露出诚挚的笑,很显然并不在意方才的疑问。他目光温柔纯粹,让晨曦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好感,说不清道不明。

      奇怪,他似乎看了自己很长时间?

      晨曦本来心思坦诚,此刻倒有些莫名局促,却闻夜君此时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可否与姑娘结交成为朋友?”

      “那是当然,”晨曦立刻应下了。

      夜君似乎没想到她会答应的如此爽快,一时愣住,心底暖意顿生。她真是单纯而又可爱,像极了那个人。

      “晨曦,既是朋友,我们便以姓名相称吧。”

      “好。”

      “那你叫我...夜儿即可。”

      “...夜儿?”晨曦尝试的叫了一声,夜君像是被勾起久远前的回忆,心在一瞬变得恍惚而又刺痛。

      “夜儿,你怎么了?”晨曦奇怪的问。

      夜君这才回过神,有些尴尬的看向一边,“无事,只不过想起了一些过去的经历,让你见笑了。”

      晨曦正打算问,不远处一道信件急急飞来。

      夜君顺手接过,在看到上面的字眼后,心情渐露复杂。

      是姑姑朱雀衣的信,莫非...

      他打开查看了一下,果真如猜测一般,是释魔录出了状况。

      看来...父亲需要他的帮助。

      “晨曦,”夜君收起所有的恋恋不舍,笑着看她,“虽然相处时间很短,但却很高兴与你认识一场。”

      “可是发生了何事?”晨曦细腻的捕捉到。

      “嗯...我要暂时离开,处理一些较为棘手的麻烦。”

      “很危险吗?”

      夜君眼底染上一丝笑意,“有一点,你...可会担心我?”

      “自然,我们可是朋友。”

      夜君因这一句话,目光渐深了。他突然向她走去,咫尺间轻悠悠开口,“抱歉,请原谅我的唐突。”

      晨曦还没弄明白,整个人就被这高大而又修长的身影圈在怀中。

      “...夜儿?”她的疑问,融化于他结实的胸膛里。

      夜君俯身,有些过分的贴在了她的耳侧,“晨曦,待我处理完手头之事,一定第一时间来找你。”

      说完,像是怕她心生顾忌一般立刻松开。待晨曦看清时,眼前已无那个人的影子了。

      总觉得...夜君对她过于热情,但又说不上哪里不对。

      可晨曦知道,这种感觉并不让人生厌,反倒是...说不出的温暖。

      正打算离开时,却察觉背后有人突袭而来!

      晨曦随即转身,一掌接过,与对方气劲狠狠的相撞了。

      “怎会...竟是你?”

      圆公子勾起冷笑,眼底尽露得逞,“早在藏晦居时,我便察觉有人跟踪。起初以为只是夜儿,没想到还有一人。”

      更加令他意外的,是这张与苏青一模一样的面孔!

      “你为何去而复返?”晨曦对掌间被逼的步步后退,不免暗自吃惊。这个男人明明功体受损,竟还有这般能为,可想而知实力深不可测!

      圆公子笑道,“去而复返,当然只为你一人。”

      方才他隐匿于暗处观察着,基本能够猜到此女与夜儿之间关系匪浅,再加上这过于熟悉的容貌,便可断定一件事了。

      他招招狠辣,逼的晨曦不得不全力应战。然而很快,形势便倒向一边。

      晨曦暗叹哪里不对劲,方才对掌间似乎有气流顺着筋脉而入了。待她准备再次出手时,内劲如同蒸发一般从体内剥离而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晨曦额头渗出了汗。

      圆公子一指点住了她的穴位,这才满意道,“端看你的武功路数,就知你性子刚烈不肯轻易屈服,百般无奈下我只好用特殊药物封锁你的功体。”

      “特殊...药物?”

      “呵,”圆公子不再做解释。此药可是当年夸幻之父赠与他的,一直未寻得机会派上用场。对付患天常这等高手自是不可能,不过制服一个小丫头完全是绰绰有余。

      “想不到你这种人会是夜君的义父。”

      圆公子有些厌烦,“那又如何,这与我要擒捉你毫无关联。”

      晨曦抿着唇,小脸倔强的不再说话,圆公子好笑的开口,“你之鲜血乃世间瑰宝,唯有将你留在身边,才能免除一切隐患。”

      他之所以不对夜儿下手,自是顾念着当初的父子情谊,但也仅限于一人!

      圆公子脸色微白,意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再耗下去,功体必会全面溃散。

      他一把扣住晨曦的手,笑得无情而又残忍,“我之情况耽误不得,只能先委屈你一下了。”

      一指划过,他已含住了她的肌肤,可怕的吞咽着。直到体内伤势完全愈合,他才满意的离开。

      “不愧是治愈之血,”圆公子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俊逸的脸上写满了贪婪二字。

      “难怪天下人皆想掠夺,时至今日我才算是彻底体会。”

      他抱着她化光而去,殊不知,隐藏于树林中的一人,将方才一番话全数记在心里。

      “治愈之血吗...”乐寻远唇角上扬,危险的抬起眼。

      直至来到一处气派的豪宅前,圆公子才松开了扣住晨曦腰部的手。

      晨曦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大字轻念着,“八面玲珑?”

      “不错,这里便是你即将入住之地。”

      圆公子迎视着她的目光,满不在乎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将你带到如此显眼的地方。那是因为,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之所。”

      更何况,山海奇观内存有空间术法。想要永久的隐藏一人,也并非难事。

      打从他现世一刻,便决定再掀武林风雨!

      圆公子正准备拉起晨曦的手,远处一人携凌冽杀气,步步走来。

      “湛卢无方,为我师尊... 偿命。”乐寻远放在背后的手伸出,目光决绝,已决定为此战将生死抛诸脑后!

      “呵,原来如此,你是藏晦居之人。”圆公子危险的指出,心底却是畅快无比。

      患天常竟已离世,实在是令人意外,却倍感欣慰。

      他一把推开被封锁功体的晨曦,二话不说的便持掌攻上来了。

      “今日即便是牺牲性命,远儿也要为死去的伯父报仇!”

      乐寻远眼底怒意翻涌,他将功力提升至高,准备一举拿下。谁知,彼此相撞的力量,登时让地面炸裂、风暴卷起。

      晨曦意识到危机,却因被封穴位的缘故无法躲开。一阵剧烈摇晃,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向后倒去了。

      “小心,”乐寻远突然止战,从圆公子的身边擦过去,他一把搂住少女柔软的腰。

      “姑娘,你没事吧?”他紧张不已的问。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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